第344章 你就是老天对我的垂怜
是夜,连钰坐在书房中处理近期的情报,翻到其中一条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怔愣间,连书房的门被人什么时候推开的都没有注意到。
“宛儿,宛儿?”
钟白伸手在连钰眼前挥了又挥,终于将连钰唤的回了神。
他不满的拿过连钰刚才发呆的那张纸条,
“林母昨日蛊毒发作,林砚疾奔林府求药,”
两行字,钟白的脸颊被气得鼓鼓的,抬手要将这张纸条丢掉,却被连钰夺回,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你每日要处理那么多事情,还要为这种小事情费心,你累不累啊?”
钟白看着连钰书桌上一大堆的情报字条,不禁有些头大。
他从来没有想过,过往成功筹谋了那么多计划的连钰,在书房中面对的竟然是这么大的信息量,比自己老爹还要夸张!
连钰要从这么多纸条中,挑选出合适的情报,然后抽丝剥茧,再逐步布局。
她的这么多年,竟然是这样过来的!
“所有的事情,起源都是这么一件一件的小事,经过整合,安排才能后合成大的线索,
让我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布局,要不然,可能到现在我家的案子也不可能清白的。”
连钰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林砚的那张纸条,便放到了一边,继续往下翻看其他的情报。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往我这里来?”
连钰翻了几页纸之后,突然想起现在的时间,一脸奇怪的看着面前的钟白。
“我就知道你忘了!”
钟白挤了挤鼻子,鼻间哼出一声不满,
他伸手将连钰从堆满了纸条的桌子后方拉过来,带着她走到窗前,指着天上的弦月问她,
“可有想起来?”
连钰依旧是一脸懵,钟白这下彻底相信,连钰对今日毫不在意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雕刻精细的小盒子,郑重的交到连钰手中,眼睛闪亮亮的示意她打开。
连钰眉毛一挑,手中的盒子雕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正在对月梳妆,
虽然只能看到女子的背面,但看这发髻,不就是那日,连钰着女装的时候,梳的那个发髻?
连钰面色悄悄的红了,目光盈盈如波,微微歪着头,声音娇软,
“你亲手刻的?”
钟白很高兴连钰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刀工,笑得一脸餍足,
连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十分精致的玉梳,
梳子整体是由水头极好的透玉雕琢而成,玉梳顶部探进来一株开的鲜艳的红梅,
仔细看去,那红梅的枝干,是由半透的黑玉和青玉组成,而那分散在枝干周围的朵朵梅花,
则是由切割均匀的,无数红色宝石拼合而成,整体雅致又奢侈。
“怎的今日送我发梳?”
钟白没脾气的接过连钰手中的玉梳,将她垂在身后的发尾拉到她的身前,细心的从上到下梳理,
他的动作很慢,每次抓的量很少,从上到下,轻轻地顺下来,似乎担心动作一快,就会把连钰扯疼了,
“乞巧节,男子从女子发梳,我祈求今世能与你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乞巧节?”
连钰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日子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过,所以,还真的没有很在意这个时间,
她看着钟白将她的发丝一缕一缕梳顺,垂放在自己的肩膀,笑得有些赧色,
“啊,我没在意,”
钟白静静地给连钰顺好发尾,又将梳顺的头发,放回连钰的背后,捧着她的小脸,仍是一脸不满,
“我还想来看看宛儿乞巧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结果来了之后就一直坐在房顶上等啊等,等啊等,
你投在书房的影子就没有变化,我一看这月色,自己再不进来找你,
你就要和这堆纸一起过乞巧节了。”
连钰被钟白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个日子,我们家的女子从来没有过过,真要是让我乞巧,那我可能拿着长枪的效果,比拿着针的效果要好很多,
至少,我举得起来,也耍的起来~”
钟白想像了下,连钰拿着绣花针乞巧的模样,好像确实没那么和谐,
点点头,觉得连钰说的有道理,云家的女子,全都是在战场上到处闯荡的,可能真的没有这些小女子情怀,不过,
“那就我来乞巧吧,我钟白今日在这里,祈求老天爷让我们的宛儿长命百岁,所愿皆能得。”
钟白将连钰的双手裹在自己的大手中间,放在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看起来非常虔诚。
手背的被他的铁手包裹的温热,连钰亦是不想抽回自己的手,踮起脚将自己的额头凑上去,触着钟白的指尖,温声开口,
“那我也愿你,所愿皆能成~”
女子笑靥如花,钟白光是看着,就感到了满足,
只要你在,就已经是老天爷对我的垂怜了。
钟白在心里悄悄的说。
连钰睁开眼,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手掌宽的距离,她清晰的看到钟白闪亮的眸光中,
那毫不隐藏的丝丝黏腻的情谊,带着温度,将她的脸上烫的有些发红,
“咳咳——”
连钰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将手从钟白的掌心抽出来,眼神一躲,便拉着他的手,将他拽到了自己的桌前,
“既然你来了,那也别闲着,帮我一起看这些情报吧,”
“好!”
钟白达到了目的,听话的任由连钰摆布,
他觉得连钰有点太工作狂了,自己明明是来跟他叙说情谊的,
她跟自己说了没几句,就拉自己做起劳动力了。
不过,
钟白望着对面连钰瞬间入定的神态,心里却是甜蜜到了极点,这算不算是夫妻一起办事?
心中瞬间满足,钟白也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林砚看着刘嬷嬷接过自己从林磐手中求过来的解药,快速的冲水,给自己的母亲灌下去,
不过几息功夫,母亲脸上的躁动就静了下来,
听着母亲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林砚才长舒了一口气,离开了母亲的东厢房。
西厢房中,林磐坐在桌前,一脸玩味的看着林砚慢慢的走进房中。
“怎么样,这药效很快吧?”
林砚抿抿唇,没有说话,林磐并不在意林砚的反应,他要的就是林砚和连钰决裂后,跟自己摇尾乞怜。
林砚现在是户部郎中,是目前最适合给他办这件事,却不会被人察觉的人。
若是林砚一直信任连钰,什么都有连钰给他兜底,那么自己的事情就会有大麻烦。
如现在这般,连钰对林砚失望,林砚也不敢再信任连钰,等到自己办事的时候,才不会有阻碍。
“你到底要我给你办什么事?”
“呵?”
林磐太清楚林砚心里的算盘了,
“想要快点给我把事情办完,好一次将你母亲的解药全部拿走?”
他面露嘲笑,坐在榻上怡然自在,
“我告诉过你,不要着急,虽然现在我给了你解药,但是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
我得等到你完全得到我的信任那一刻,那时候,需要你做什么,我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你。
至于现在——”
林磐身体前倾,狠狠的摸着林砚的脸,又用力的拍了好几下,“啪啪啪——”
不疼,但是林砚却觉得羞辱至极,
“你就给我乖乖听话,好好照顾你母亲,好好办你在衙门里的差事,”
林磐敲打完林砚,起身就走,在出门之前,他又饶有趣味的目光扫视整个院子,
“你这院子也太破旧了,说你是林家子孙,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放心,等事成之后,我会给你置办一个新的宅子,够大,够奢华,
算是奖励你为我办好了事。”
林砚面容无波,但林磐却很满意林砚的反应,
他现在和在林府的时候一样,只要吃了亏,就会面无表情的看待周围的一切,
似乎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就已经气得,要喷出火来殴打眼前人了。
不过,
林磐转过身走出林砚的院子,眼眸中只有鄙视,
像林砚这种地位极低的家族子弟,既没本事又没手段,
什么都不配得到!
林砚等到院外没有林磐的声音了,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到母亲的房间。
刘嬷嬷现在不在房间,母亲此时也已经恢复意识,转头看着走进来的儿子,
“母亲,您还好吗?”
林母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砚儿,你受苦了,要不是……要不是母亲太懦弱……”
林砚微笑着握住林母的手,平静的摇了摇头,
“母亲,若是没有你,兴许我现在已经是林磐的狗了,正因为有您在,我才能守住我自己。
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一直受苦的,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您,
所以母亲,为了孩儿,您也不要自我放弃,好吗?”
林母感受着儿子手心传来的温热,坚定地点点头。
此时,刘嬷嬷回来了,林砚起身离开,走出屋门之前,斜眼又看了一眼刘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