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永恒阶梯
金光消散的瞬间，陆云感到怀中一空。星玥的身影如泡沫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向上无限延伸的白玉阶梯。每一阶都刻着不同的道纹，有些如龙蛇游走，有些似星辰排列，更有许多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奇异图案。
\"星玥！\"陆云大喊，声音却被某种力量禁锢在喉间，连回声都没有。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情劫剑，却发现剑已一分为二——无相剑与归凡剑再次分离，只是剑脊上多了一道金色铭文，在剑身上如活物般流动。更奇怪的是，归凡剑此刻并不在他手中。
阶梯两侧的虚空漂浮着无数具尸体。有的身着古老服饰，有的还保持着临终前结印的姿势，更有甚者已经化为白骨却仍散发着恐怖威压。这些显然都是曾经挑战永恒之境的强者，最终成了阶梯的陪葬品。
\"非仙非凡，有情可入...\"陆云默念门上的八字真言，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
脚下道纹突然亮起刺目金光。陆云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身处一座巍峨仙宫。九条气运金龙盘绕殿柱，三千仙官跪伏在地，齐声高呼：\"恭迎仙庭之主！\"
\"幻境？\"陆云皱眉，却发现体内灵力真实不虚，甚至连混沌剑印都能正常运转。
一位白须老者手捧玉笏上前：\"陛下，北冥星域已纳入版图，这是最后一块未臣服之地。如今三千界尽归仙庭，您已是万古未有之至尊。\"
陆云看向老者呈上的星图，上面确实标注着浩瀚无边的疆域，每个星系都在仙庭统治之下。更神奇的是，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个世界的动向，仿佛一念之间就可决定亿万生灵的命运。
\"星玥在哪？\"他直接问道。
老者面露困惑：\"陛下，您已斩断尘缘九千载，怎还惦记下界凡人？\"
陆云心头一震。斩断尘缘？这绝非他所为！他猛地起身，混沌剑印自动运转到极致，双眼迸发出实质般的金光扫视四周。仙宫在金光照射下如同水波般扭曲，露出后面若隐若现的白玉阶梯。
\"好厉害的幻境。\"陆云冷笑，\"连我的记忆都想篡改。\"
他并指如剑，一道混沌剑气直射老者眉心。老者不闪不避，被击中后却化作青烟消散，随即又在不远处重组：\"陛下何必动怒？您所求的无上权力已经到手，难道还要为区区儿女私情放弃这一切吗？\"
随着老者话语，仙宫景象再度凝实。陆云感到一股奇异力量正在渗透识海，试图淡化关于星玥的记忆。他立刻运转混沌锁，九条细链虚影在识海中形成屏障，将外力隔绝在外。
\"报——\"一名金甲仙将匆匆入殿，\"北冥余孽负隅顽抗，已按陛下旨意尽数诛灭！\"
仙将挥手展开一幅画面：无数修士在星空下化为血雾，其中几个面容依稀与陆云曾经的朋友相似。更令他愤怒的是，画面角落闪过一道白发身影——虽然模糊，但那分明是星玥！
\"找死！\"陆云暴怒，无相剑自动出鞘，\"天缺九式·斩缘！\"
一剑横扫，仙宫如镜面般破碎。所有幻象烟消云散，他重新站在白玉阶梯上，只是位置已经上升到第十阶。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刹那，但那种执掌三千界的真实感却挥之不去。
\"权力考验？\"陆云擦去额头冷汗，\"倒是直指本心。\"
他继续向上攀登，每踏上一阶都面临不同诱惑。有时是无穷无尽的天材地宝，有时是直指大道的无上功法，更有几次出现已故亲友的幻象，试图动摇他的道心。
踏上第五十阶时，场景再次变幻。这次他身处一间简朴草庐，窗外桃花纷飞。桌上摆着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散发着永恒不朽的气息。
\"永生丹。\"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服下它，你将超脱轮回，真正不死不灭。\"
陆云不为所动：\"代价是什么？\"
\"只需放下执念。\"声音诱惑道，\"那些让你痛苦的人与事，本就不该记挂。\"
陆云冷笑，伸手去拿丹药。就在沈音以为他要服下时，他却突然用力一捏！
\"咔嚓\"一声，丹药表面出现裂痕。里面竟封印着一缕白发魂魄，正是星玥的气息！
\"果然如此。\"陆云眼中杀机暴涨，\"以挚爱为饵，这就是永恒之境的把戏？\"
他毫不犹豫地彻底捏碎丹药，任凭那缕魂魄消散。整个幻境随之崩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剧烈。当陆云回到阶梯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第一百阶上。前方雾气缭绕，隐约可见阶梯分成了两条岔路。
与此同时，星玥正漂浮在一片银色海洋上。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无数记忆碎片如鱼群般游弋。她手中握着归凡剑，剑身上的金色铭文微微发烫。
\"陆云？\"她呼唤着，声音同样无法传播。
一块记忆碎片飘过，她下意识触碰。顿时，一段童年记忆浮现——那是她第一次在星瑶族典上看到关于天缺者的记载。奇怪的是，这段记忆中有个模糊身影站在族长身后，现在才看清那竟是年轻时的九幽魔尊！
\"这是...被篡改的记忆？\"星玥震惊不已。
又一块碎片漂来，这次是她与陆云初遇的场景。但碎片中的陆云眼神冰冷，趁她不备一剑穿心！这明显是虚假记忆，却让她心如刀绞。
\"想离开，就收集足够的碎片。\"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但要小心，每块碎片都会覆盖你原有的记忆。\"
星玥立刻明白这是永恒之境的考验。她谨慎地挑选碎片触碰，发现有些确实是自己遗忘的记忆，有些则是明显伪造的。随着收集增多，她开始混淆真实与虚幻，甚至记不起陆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不对...\"她突然停下，看着手中已经收集的三十多块碎片，\"这些记忆在影响我对陆云的判断。\"
最令她不安的是，每当她想放弃碎片时，就会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灵魂被割裂。而银海深处有块特别明亮的碎片，吸引着她不断下潜。
当终于触碰到那块碎片时，浮现的画面让她浑身冰凉——那是初代归凡种对她先祖的警告：\"情劫将至，忘则生，记则死。\"
星玥如遭雷击。她突然意识到，这片银海根本不是考验记忆，而是在筛选是否愿意为\"情\"付出代价！
\"我选择保留。\"她松开手，任由所有收集的碎片漂走，\"哪怕永远困在这里，也不会忘记陆云。\"
银海顿时沸腾，所有碎片同时发光。剧痛中，星玥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强行抽取。就在她即将忘记自己是谁时，归凡剑上的金色铭文突然爆发，将银海撕开一道裂缝！
陆云正站在分岔路口犹豫，突然感到无相剑剧烈震颤。剑身上的金色铭文脱离飞出，在空中形成一幅画面——星玥正在银海中沉沦，白发如雪，面容安详却令人心碎。
\"星玥！\"他毫不犹豫地冲向左侧阶梯，无相剑直指前方，\"给我开！\"
剑光所过之处，阶梯两侧的尸骸突然睁眼，无数道死气如锁链般缠来。陆云左冲右突，混沌归墟甲自动护体，却仍被划出数道伤口。最危险时，一道黑影从情劫剑的归墟宝石中飘出，化作一名青衫少年。
\"何必挣扎？\"少年手持黑剑，面容与陆云有七分相似，\"她选择遗忘，才能活命。\"
\"你是谁？\"陆云警惕地后退半步。
\"劫。\"少年黑剑轻挥，竟斩断了无相剑与归凡剑的联系，\"情劫剑的剑灵，也是归墟的守门人。\"
陆云心头一震。剑灵？情劫剑何时有了自主意识？
劫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冷笑道：\"永恒之境本就是筛选'观测者'的试炼场。能走到这里的，都有资格竞争那个位置。\"
\"什么观测者？\"陆云皱眉。
劫却不再回答，黑剑突然刺出。这一剑看似简单，却蕴含归墟真意，连空间都被刺出细密裂纹。陆云仓促格挡，无相剑与黑剑相撞，爆发的冲击波将周围尸骸尽数粉碎。
\"你的女人正在遗忘你。\"劫的声音充满蛊惑，\"当她彻底忘记时，就会成为合格的观测者候选。而你...注定是归墟的养料。\"
陆云怒极反笑：\"放屁！\"
他不再保留，混沌归墟甲九道纹路全开。眉心剑印化作实质锁链飞出，与无相剑合二为一：\"天缺归凡·破劫！\"
这一剑蕴含百世轮回之力，劫的黑剑应声而断。余势不减的剑光穿透劫的胸膛，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缕缕黑雾逸散。
\"有意思。\"劫的身影逐渐淡化，\"但你们真的了解永恒之境的意义吗？观测者又是什么？答案在阶梯尽头...\"
随着剑灵消失，被斩断的联系重新恢复。陆云的无相剑与星玥的归凡剑同时震颤，剑身上的金色铭文脱离飞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座光桥。
星玥的身影从银海裂缝中坠落，正好落在光桥上。她白发飘扬，手中归凡剑指向陆云所在的方向，剑尖有银光流转。
两剑相向，金银光芒交汇处，永恒阶梯的迷雾第一次散开，露出上方若隐若现的第二道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