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龙碑血誓
黑暗。粘稠如墨的黑暗包裹着陆云残存的意识。
血遁阵的空间扭曲感仍在持续，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即将完全晶化的躯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咔咔\"的晶体生长声，那些透明的物质正从内脏开始，一点点侵蚀他的生命。
\"坚持住！就快到了！\"
星璃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传来。陆云勉强转动唯一还能活动的左眼，看到少女正用染血的手指在古籍残页上勾画着什么。她每画一笔，周围的血光就强盛一分，而遁速也随之加快。
\"龙族...禁地...\"陆云想说话，却发现连舌头都已经晶化大半，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我知道！\"星璃咬着下唇，赤瞳中满是焦急，\"再撑十息！\"
她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古籍上。那些焦黑的残页与血竟然自动拼接，形成一幅完整的龙形地图。图中巨龙盘踞成山，龙首处标着个猩红标记——正是禁地入口！
血光暴涨，空间剧烈震荡。当扭曲感达到顶峰时，两人如同被巨浪抛出的浮木，重重摔在一片湿冷的地面上。
\"咳...咳咳...\"星璃挣扎着爬起，顾不得擦拭嘴角血迹，急忙查看陆云状况，\"还好，晶化没到心脏！\"
陆云想回应却发不出声。此刻他除了左眼和半边肺叶，全身都已变成透明晶体。更可怕的是，这种晶化并非静止，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最后的人体组织蔓延。
星璃快速结印，镜心灵力形成赤红光罩暂时阻缓晶化。她环顾四周，发现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溶洞中。洞壁镶嵌着无数龙鳞状的荧光石，幽蓝光芒照亮了前方蜿蜒向下的石阶。
\"这就是...龙族禁地？\"星璃搀扶起陆云晶化的身躯，艰难地向石阶移动。每走一步，陆云体内的晶体就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洞穴中回荡出诡异的旋律。
石阶似乎没有尽头，不断盘旋向下。随着深入，空气变得愈发潮湿闷热，隐约能听到地下深处传来水流轰鸣。大约下行了上千级台阶后，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出现在眼前，湖水呈现诡异的金红色，如同融化的金属。湖心矗立着九根龙形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粗大的锁链，共同锁着一块血色石碑。碑上刻满古老的龙族文字，最上方却是一个清晰的人类手印！
\"化龙池与誓约碑！\"星璃惊呼，\"古籍上提到的龙族圣地！\"
她扶着陆云来到湖边，金色湖水立刻沸腾起来，仿佛感应到外来者。令人意外的是，陆云身上的晶化部分接触湖面蒸汽后，蔓延速度竟然略微减缓。
\"有效！\"星璃大喜，正要带陆云涉水而过，湖心石碑突然震动，锁链哗啦作响。一个沧桑的声音从碑中传出：
\"非龙族...擅入者...死...\"
最后一个\"死\"字化作实质音波，震得整个洞穴碎石簌簌落下。星璃急忙撑起镜光屏障，却仍被震得口鼻溢血。她倔强地抬头，将古籍残页高举过头：
\"镜灵族星璃，奉护镜龙誓而来！\"
石碑骤然安静，随后所有锁链同时绷直。碑上人类手印亮起刺目血光，在空中投射出一段画面——初代天缺体站在湖边，右手按在碑上，而当时的龙族长老正在为他戴上龙纹臂环！
\"天缺...体...\"石碑声音变得困惑，\"为何...有两种气息...\"
星璃趁机解释：\"他被天缺原血侵蚀，需要化龙池延缓晶化！\"
沉默片刻，一根锁链突然松开，如灵蛇般探到岸边，轻轻触碰陆云晶化的手臂。接触瞬间，锁链变成璀璨的金色，碑文也随之亮起：
\"血誓...共鸣...可入...\"
九根龙柱缓缓转动，在湖面开辟出一条通道。星璃不敢耽搁，立即带着陆云飞掠而过。来到石碑前，她才发现那些龙族文字下方还隐藏着人族小字——正是初代天缺体留下的！
\"剥离的不是情感，而是镜像自我...\"星璃轻声读出，\"无情面憎恨所有生命，包括...我自己？\"
她还想继续阅读，石碑却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缝隙中射出金光将陆云笼罩，那些晶体竟然开始缓慢溶解！
\"化龙池水...只能延缓...\"石碑声音变得虚弱，\"要破解...需看完全文...\"
星璃急忙将陆云放入金光中，自己则继续解读碑文。随着阅读深入，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来当年初代天缺体并非自愿剥离无情面，而是在炼制永恒之镜时被镜中反噬，不得不将污染部分强行分离。更可怕的是，这个\"无情面\"保留了全部力量，却失去了所有人性！
\"所以星无痕才要释放它...\"星璃恍然大悟，\"他想用无情面的力量重塑三界！\"
突然，陆云在金光中剧烈抽搐起来。那些溶解的晶体并未消失，而是转化为透明液体流入他口中。随着液体入体，他残存的人体组织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出与石碑相同的龙族文字！
\"他在...吸收化龙池精华！\"石碑声音震惊，\"只有龙族才能...\"
话音未落，陆云猛然睁眼。他的左眼依然是人类瞳孔，右眼却变成了纯粹的龙族竖瞳！更惊人的是，已经晶化的右手突然活动起来，一拳砸向石碑！
\"陆云！\"星璃惊叫。
拳头在距离石碑寸许处硬生生停住。陆云脸上浮现痛苦挣扎之色，晶化与血肉交界处渗出丝丝血珠：\"快...读...给我听...\"
星璃立即会意，大声诵读碑文剩余部分。当读到\"血契三转可解原血\"时，湖面突然炸开，一个巨大的龙首虚影腾空而起！
\"何人...扰吾长眠...\"
虚影渐渐凝实，化作半透明的金色巨龙。它左眼空洞，右眼却镶嵌着一片熟悉的逆鳞——正是陆渊身上脱落的！
\"守护龙魂！\"星璃按古籍记载行大礼，\"请救救天缺体！\"
龙魂独眼凝视陆云，突然口吐人言：\"护镜龙誓...实为血仇契约...初代欺骗了龙族...\"
它挥爪在空中勾勒出古老画面：初代天缺体站在尸山血海中，脚下踩着龙族长老的头颅。而无情面正在远处屠杀龙族妇孺，每杀一人，初代身上的光芒就强盛一分...
\"他剥离的不是弱点...而是良知！\"星璃骇然。
龙魂点头：\"血契将龙族怨念与天缺血脉相连...十万年轮回...今朝应验...\"
陆云在金光中艰难开口：\"如何...破解...\"
\"斩情剑...可断血契...\"龙魂突然转向星璃，\"但需镜灵族...献祭镜心！\"
星璃毫不犹豫：\"用我的！\"
龙魂却摇头：\"非你...需镜心纯阳之体...\"
星玥！这三个字如惊雷炸响。星璃脸色煞白，终于明白为何星无痕对姐姐穷追不舍——她才是完成仪式的关键！
正当气氛凝固时，陆云突然从金光中站起。他的身体依然大部分晶化，但胸口处九颗金丹虚影正在疯狂旋转：\"不...需牺牲...我有...办法...\"
他猛地将右手插入自己胸膛，抓住那颗正在形成的\"阴阳丹轮\"。在星璃尖叫声中，他硬生生将丹轮扯出，按在石碑人类手印上！
\"九转...逆炼！\"
丹轮炸开，九道金光射向龙魂。每道金光中都包含着陆云的一段记忆碎片——幼年受辱时的不屈，觉醒天缺体时的狂喜，与星玥初遇时的心动...这些情感洪流冲击着龙魂，让它发出痛苦嘶吼。
\"你...竟以情念为刃！\"龙魂独眼流下血泪，\"但还不够...\"
陆云跪倒在地，晶花再次开始蔓延。就在绝望之际，星璃突然将古籍残页贴在额头，镜心灵力全开：
\"镜心三转，照见往昔！\"
残页上焦黑部分脱落，露出隐藏的星象图。与此同时，龙魂左眼空洞中突然浮现一颗星辰虚影，与星象图完美对应！七道星线从空洞射出，在空中交织成微型星空——正是七日后的九星连珠景象！
\"第三境...鉴未来...\"龙魂震惊，\"竟藏在...龙族禁地？\"
星象图中，三面镜子呈三角排列。前两面清晰可见是永恒之镜与斩情剑，而第三面却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镜框上的龙纹...
龙魂突然暴怒：\"龙族至宝...岂容觊觎！\"
它一爪拍向星象图，却意外击碎了洞穴穹顶。外界天光倾泻而下，照出一幅末日景象——仙界壁垒正在崩塌，无数仙宫坠落如雨。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云端上站着整齐的仙君方阵，为首者正是太虚仙君！
当镜头拉近，星璃突然发现仙君队伍中有个熟悉的身影。那名仙君的面具被坠落碎片击中，露出的竟是星漪的面容！更诡异的是，当她无意识地呢喃\"镜心三转\"时，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母亲？！\"星璃失声惊呼。
仿佛听到呼唤，星漪的视线突然转向禁地方向。她嘴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星璃通过唇语辨认出那三个字：
\"寻...龙...镜...\"
还未等她细想，龙魂的攻击已至。巨大龙爪带着呼啸风声拍下，星璃本能地撑起镜光屏障，却听\"咔嚓\"一声——屏障如纸糊般破碎！
千钧一发之际，陆云晶化的身躯突然挡在她面前。龙爪重重拍在他背上，晶体飞溅，却意外震碎了部分晶化外壳。陆云借机运转《太虚剑意》，将体内残存灵力化作剑形，直指龙魂独眼中的逆鳞：
\"陆渊...救我！\"
这声呼唤如同咒语，那片逆鳞突然剧烈震颤。龙魂发出痛苦嘶吼，动作顿时僵住。趁此机会，星璃拉起陆云冲向湖边：\"跳下去！化龙池能暂时阻隔感应！\"
两人跃入金红色湖水的刹那，龙魂彻底暴走。它疯狂攻击着禁地每一寸空间，石碑锁链寸寸断裂...
水下世界出奇宁静。陆云感到进化速度明显减缓，甚至有少许回退。星璃拉着他向深处游去，那里有座微型龙宫，宫门上赫然刻着与星象图中完全相同的龙纹镜图案！
就在他们即将触及宫门时，上方湖水突然被染黑——是无情面的力量在渗透！陆云体内的天缺血脉再次沸腾，晶化加速袭来。生死关头，星璃咬牙划破手腕，让鲜血融入周围湖水：
\"以血为引，镜心开道！\"
血液与化龙池水反应生成赤金光路，直通龙宫大门。两人拼尽最后力气冲进门内，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面造型古朴的青铜镜，镜框上缠绕着九条小龙，每条龙口中都衔着一颗星辰！
\"龙纹观天镜...\"星璃颤抖着抚摸镜框，\"这就是第三境'鉴未来'？\"
陆云已无力回应。他的晶化已达颈部，只剩眼睛还能转动。星璃急忙将他扶到镜前，却发现镜面一片混沌，什么也照不出。
\"需要...镜守...\"陆云用眼神示意星璃站到特定位置。
当她站定的刹那，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先是映出星玥被囚禁在星痕崖的画面，接着是陆渊在仙界大军中厮杀的场景，最后定格在九星连珠的星空图上。图像下方浮现一行小字：
\"三镜合一需三位：镜主、镜守、镜魂。缺一不可，过时不候。\"
星璃数了数距离九星连珠的时间，脸色骤变：\"只剩...六天半了！\"
陆云的目光却落在镜中另一个细节上——星无痕正在星痕崖布置某种阵法，阵眼处摆放着七盏魂灯。当镜头拉近，能清晰看到每盏灯里都跳动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其中一盏，赫然是紫阳真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