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降临
“真累啊，终于结束了！”
刘默一屁股坐倒在地，看了眼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A级屠神者血统的强大恢复力下都已经自行结痂。
“不对！”苏樱神色猛地一变“那是什么？！”
坐在地上的刘默和高坐于马背上的露西一齐望去。
只见一粒芥子般大小的黑色光点出现在三人的水平视线之中，光点缓缓升空，随着高度的增加而不断膨胀变大，最后变为一轮黑色的“太阳”，一如刘默和苏樱最初所见到的那颗巨大黑色球体。
三位屠神者不约而同地血脉偾张、心跳加速、手心冒出了汗水。
“还没有结束。”极远处一栋高楼的天台边缘，坐着一个男青年，男青年摇晃着双腿，“这才只是开始！”
如巨日升起的黑色光芒骤然炸裂开来，产生强大的气流逼迫得刘默三人竭力抵挡都只能频频后退，还要以手臂和武器来抵御呼啸而来的狂风。
飓风不断，好似没个尽头！
咔咔咔...
刘默、苏樱和露西用以借力的坚硬水泥地面迸裂出一道道蛛网裂痕。
“啊啊啊啊！”
一声带着愤怒、怨恨、冤屈、痛苦的呐喊贯穿九霄，敲醒了人类的愚钝，拨动了人类的心弦。
直到此刻，一位外形极其怪异的神明终于降临了，与此一同降临的，还有世间的痛苦！
怪神的顶部是一截皮包骨头的人类上半身，像是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了，面容狰狞扭曲，张开的嘴在大声咆哮着，血色的眼眶流淌下猩红的血液，“痛苦”这个词汇被这截残败的人类上半身诠释得淋漓尽致。
怪神的底座类似一个倒着的圆锥，由无数哀嚎、咆哮模样的恶鬼与冤魂纠缠在一起而组成，其中还夹杂着许多浑身赤裸、没有毛发、呈现红褐色、惨淡瘆人的尸体，来自尸体们的无数双手纷纷伸向上方那半截人类身体，仿佛要将其拉入永生永世都无法轮回的地狱！
如果说以往出现的那些敌人还能用“神明”来称呼，那么面前这个处处透露着诡异、扭曲、痛苦和不祥的东西，此时此刻在刘默脑海中浮现的唯一词汇是——怪物！
没错，怪物！
街边那家硕果仅存、没有被破坏的售卖动漫手办的商店内，音乐播放器恰在此时开启，经过音响的放大，播放起了《火影忍者》中的《仪礼》，这是“晓组织”中佩恩出场专用的背景音乐，极具有压迫感！
极远处一栋人员早被驱散得一干二净的高楼的天台边缘，摇晃双腿的男青年嬉笑一声，很是满意自己的手笔，这样的场合就是需要这样悲惨的音乐才对！
“颤抖吧！匍匐吧！恐惧吧！绝望吧！”男青年望向了那些被火海和使徒吞噬、杀戮，放声哀嚎着、哭喊着的人类，毫无怜悯之心，只觉得聒噪，“众生皆当死去！”
然后男青年看向了那个拿着根漆黑棍子的男孩的背影，桀然一笑，眼神中有着期待和炽热。
“啊啊啊啊！”
怪神顶部的那个“怪物”尖叫着，不断用干瘦纤细的手撕扯着自己的脸皮，像是要将曾经身为人的证据给毁灭一样。
“那是...张晋？！”
刘默凭借着A级血统带来的强大视力远眺到了“怪物”的脸部轮廓和大致面容，虽然脸颊凹陷，脸上皮包骨头没了肉，但是五官依旧能够与他印象中那个浪子回头的张晋所重合。
刘默的心跳都慢了几拍。
与此同时，街道那家售卖动漫手办的商店内，音响中所播放的《仪礼》歌曲放出了一段话——“痛みを感じろ、痛みを考えろ、痛みを受け取れ、痛みを知れ、痛みを知らぬ者に本当の平和を分からん！”——“感受痛苦吧、体验痛苦吧、接受痛苦吧、了解痛苦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樱也将视线投去，因为血统为A+，看得比刘默更为清晰，立刻愣在了原地。
“张晋？什么张晋？老娘不在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你们认识这位奇怪的神明？”
露西抖搂下一身的尘土，五官精致的雪白俏脸上布满了疑惑。
“不，现在的他我们已经不认识了！”苏樱抿了抿嘴，回复道，眼神再度变得坚硬。
神就是神，更何况这位怪神已经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伤亡！
苏樱正要前冲，却被刘默一把抓住手臂，于是朝着对方投去了一个疑惑眼神。
“那是张晋啊！”
刘默面露痛苦之色，声音中掺杂着于心不忍和浓郁忧伤。
“那又怎么样，现在的祂是神明！你不杀祂，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甚至是你自己！”
苏樱撂开了刘默的手臂，大步前冲。
“祂是屠戮人类的神明，仅此而已！”
苏樱内心坚定，眼神坚毅。
对于这位魔女而言，一旦确定了对方是敌人的身份，那便只能有一个结果——不死不休！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我们以前所杀的，都是人类吗？！”
“神究竟是什么的东西？！”
“难道除了杀掉张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刘默颓然地垂下头去，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万蚁蚀骨、万箭穿心！
刘默抬头看向怪神顶部那只痛苦挣扎的“怪物”，心神震荡，明明对方在暑假还与他那么愉快地相处，明明对方与他之间的矛盾和隔阂早已消弭，明明对方父亲的死亡与他也脱不了干系...现如今又要将对方给斩杀！
刘默不敢想象张晋的母亲，那位曾经在家长会上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气质典雅、性情温和的妇人，在接连死了丈夫和独子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定然极为凄惨。
刘默觉得眼前的世界并不真实，因为这样的世界没有天理！
刘默伸手死死捂住了心口，感到心很痛，痛得喘不过气来。
迅猛前冲过程中的苏樱抿了抿嘴唇，眼神也是变得晦暗不明。面对昔日的张晋，她其实也是有些不忍下手的，毕竟对方的父亲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正如当初张晋怒骂苏樱的那句话一样，现在的苏樱心里真的有种“杀人犯”和“刽子手”的罪恶感！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从来都只是伪装得很好罢了。
此时的张晋深陷痛苦的泥沼，就像是落水之人在挣扎求救，而苏樱要做的不但不是伸出援手，反而是给他狠狠劈上一刀，了结他的生命。
多么残忍！
但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也是必须去做的事情！
神与人类已经势不两立，必有一方彻底消亡！
“就由我来再当一回罪人吧。”苏樱自嘲一笑，“反正罪多不压身！”
苏樱下定决心，浑身血液立刻沸腾，小腿肌肉绷紧、发力，双手牢牢握住黑樱太刀，等到身形跃上高空之时，用举过头顶的黑樱太刀迅猛劈下！
“苏樱！是你杀了我爸，你该死！”
怪神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着高度压缩出的高浓度红色神力，犹如《死神》中的虚闪。
咻！
苏樱的右肺被怪神指尖暴射出的红色激光给贯穿，鲜血汩汩流出，成了血人，身形倒飞出去。
露西骑着天马飞来，接住了倒飞势头迅猛的苏樱，而后将她轻轻放在地面上躺着。
“不要逞强了，你先好好休息下，剩下的交给我！”
露西驾驭着天马飞向天空中那位怪神，掠过的大风吹得她一头金色秀发肆意飘扬，身上穿着的金色战斗风衣猎猎作响。
“老娘是屠神者组织的夜叉，也是传说中那位‘独臂骑士’的后代——露西·贝德维尔！”
这名亚瑟王亲封的第十三位圆桌骑士，威风八面，神色凛然！
“我以骑士之名，送你下地狱！”
露西高举湖中剑，一剑砍去。
咻！
同样只是一道红色激光，露西也被打得倒退回来，不过在激光暴射至眼前之际，露西用湖中剑的剑身做出了抵挡，所以遭受伤害的情况要比直接承受攻击的苏樱要好上一些。
但也因为强大的冲击撞在了剑身之上，剑身又弹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在天马发觉不妙，调整方向刚刚重新落于地面之际，露西便从马背上滚落在地，禁不住呕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艹！这位神明很不一般呐，明明老娘现在都变得这么强了...”
露西苦笑一声，用手背擦去嘴边鲜血，白嫩的手背立刻被染红。现在这情况让她想到了金身如来那一次，可是没有第二个斗战胜佛。
苏樱看了眼身后的刘默，后者跪倒在地，眼神空洞、战意全无，玄龙棍脱手滚落在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挣扎和自我责怪之中。
这个男孩所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唉。”苏樱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少有地露出了怜悯神色，有对于刘默的，也有对于张晋的。
“对不起。”
苏樱轻声呢喃，是对张晋所说，也是对q博士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