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周柏言:真心是这个后宫里,最不值钱
高昂带有惊喜的声音,霎时,驱散了满长宁宫的悲痛。
门外传来的话,钻入紧闭双眼的覃婕妤耳朵里时,电光火石之际,她瞬间睁开双眼,把悲痛抛之脑后,囫囵抬手拭泪,忙不迭翻身下床,欲想出门去迎接,便被奴才们摁在床上。
“婕妤不可,您刚小产,需得卧床静养几日,不然容易血崩,皇上马上就进来了。”
覃婕妤虚弱推搡他们的手,着急催促:“快松开我,皇上来了。”
皇上已经很久不曾踏入永宁宫了,她若不赶紧起身相迎的话,皇上肯定会被旁人勾去。
外面天降鹅毛大雪,刚小产的人,奴才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出去受寒,但对方挣扎得厉害,怕她血崩,于是想到两全之策,让她坐在窗前往外观望。
此时的覃婕妤已然忘了丧子之痛,忘了周柏言不作为的愤懑,满脑都是他愿意来看自己的喜悦。
“奴才给皇上请安!”
“婢妾给皇上请安。”
说着,她们跟花蝴蝶似的,快速催促身边的孩子行礼,讨好的话,溢于言表:“快,你们不是想父皇了吗?如今看见了,竟欢喜得愣住,还不赶紧给父皇请安。”
随着催促的话钻入耳中,呆愣不知所措的皇子公主们如梦初醒般,连忙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龙体安康。”
奶声奶气的话,乖巧客人的模样,倒是令人怜惜。
周柏言俯身,用手背挨个蹭了蹭他们白嫩的脸颊,藏于皮袄之中的小脸,被冻得煞白冰冷,欢喜道:“八皇子长高了不少,六公主也是。”
“快进屋吧,若是缺炭火了,派奴才到紫宸宫回禀,别冻坏了身子。”
“是,儿臣/婢妾告退。”
落寞失望的小眼神低垂下来,拉耸着脑袋转身回房,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孺慕之情溢于言表,满眼都是渴望父爱。
周柏言看了心窝子暖暖的,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任何人来往,都是跟利益挂钩,他们期待父爱倾倒在自己身上,也不过是为了追名逐利。
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他手中,若是不多加讨好自己,她们连吃口饭都成了问题。
他扭头撞见坐在窗台前对自己望眼欲穿的覃婕妤,脸上的笑意不减,抬脚走过来,内里,覃婕妤着急忙慌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和披散的头发。
紧张到语无伦次:“我……,我这披头散发的,皇……”
话都没说完,就看见周柏言抬脚跨入房间,她急忙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双膝一软欲想往地上跪去,就见周柏言疾步过去,拉住她的手臂,把人扯到自己怀中,拦腰抱起:“地上寒凉,你刚小产,如何能沾染?”
“你也是朕身边的老人了,得学会爱惜自己的身子,脸色惨白跟门外的雪一般。”
“太医都说了,让你卧床静养,你偏要起身相迎,朕岂是这般小心眼的人?”
这话倒叫覃婕妤又羞又委屈,红润的眼睛开始掉眼泪,把脑袋往他怀中埋,身为轻轻颤抖:“婢妾御前失仪,请皇上责罚!”
周柏言把人安置在床榻之上,坐在床沿,让她躺坐着,脑袋靠在自己怀中,抬手给她顺发:“你若是不好好养身,朕才要罚你。”
“咱们都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孩子的,别跟自己过不去,朕已经赐死梁才人了。”
“往后若是怀孕了,多长个心眼,别什么人请你,你都过去,学会找理由,实在不行,对方想要责罚的话,你就要学会阳奉阴违,或者派人去请朕过来为你主持公道。”
“学会求救,学会低头,学会示弱,多少能在这后宫之中立足,你都伺候朕多年了,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人家梅贵妃都能后来者居上了,你也跟着多学学,不说能护着孩子,但至少得护着自己,朕不能时时盯着你们女人家这些腌脏手段,后宫住的是你们。”
见其他人已经被清出去,覃婕妤悄悄伸手试探性环抱周柏言腰肢,脑袋蹭了蹭他胸膛,撕扯疼痛难忍的心,也渐渐愈合,只要皇上心中有她,那一切都没关系。
带有浓重鼻音,伴带撒娇道:“婢妾谨遵皇上教诲。”
沙哑虚弱的声音,被捂在怀中,显得有些沉闷。
说着,覃婕妤怯生生抬眉,飞
速瞟了他一眼,眼帘低垂报羞,煞白的脸色多了一丝红晕:“只要皇上能来看婢妾,婢妾就什么事情疼痛都没有了。”
语毕,忽然想到自己尚在坐小月子,身上残留血迹,这可是晦气,念此,手忙脚乱从周柏言怀中出来,往里一滚,扯过被子盖头着急催促:“皇上快出去,婢妾还在小月子里,体下残余血迹,您进来,有恐会染上晦气,有碍龙体安康。”
听见这话,周柏言顿时无语凝噎,无半点欢愉,蠢是除了梁才人之外的第二人选。
自己还在小产中,最珍重的竟然不是自己残躯,而是害怕他沾染晦气。
更没有抱着他哭叫屈喊冤,或者趁机谋求好处,也是好的,偏生她什么都不做,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念对方是被误伤,且还是自己身边的老人,周柏言耐着性子给她指点迷津,抬手扯开覃婕妤盖头的被子,让她把脑袋露出来:“别闷坏了。”
覃婕妤娇羞往被子里缩了缩,轻轻咬住下嘴唇摇头:“不会闷坏的,若是给皇上过了病气,倒成了婢妾的罪过。”
满眼的爱意,毫不掩饰显现出原形,映入眼帘,周柏言避无可避,只能全盘接受,他无奈轻叹一声,伸出手,用手背蹭了蹭她脸颊,怜惜道:“长点心眼子。”
覃婕妤不以为然,用自己的脸颊去蹭了蹭他手背,面露享受之色,对周柏言的宠爱溢于言表:“婢妾有皇上护着,必定能安然无恙。”
说话间,爱慕的眼神慢慢沉下来,换上愧疚:“都怪婢妾无能愚钝,未能护住咱们的孩子。”
天真愚蠢做派,向来都是周柏言最厌恶的东西,他贸然抽回手,怜惜的眼神瞬间冷下来,点不醒的人,活该烂在泥里:“真心是这个后宫里,最不值钱,最轻贱的东西,别让情爱迷乱了心智。”
“你也是伺候朕多年的老人了,若非如此,朕绝不会顾念旧情,出现在这。”
对于他的态度转变,和森然冷意略带厌恶的话,覃婕妤眸中的爱慕不知所措慌乱了一瞬,渐渐凝固下来,红润的眼睛迅速续满泪珠模糊了视线。
她张了张嘴,上扬的嘴角微微颤抖落下来,难以置信:“可婢妾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