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夺粮权
饥荒案发后，朝堂之上掀起震动，大雍掌管粮秩的高官——太仓令郑垣，因贪墨粮饷获死罪，此位空悬，引得朝臣纷纷上书，推举贤能之士接任。
太仓令，乃掌管全国粮秩、赋税、漕运的重职，权势极重，素来由雍王亲自任命。
赵政与赵烨，自然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朝堂之上，赵烨第一个推举心腹官员——司马尚，此人出身名门，向来与赵烨交好，若他掌权，则意味着赵烨可掌控大雍粮道。
赵政却迟迟未有动作。
白鸢察觉他的沉默，低声道：“赵公子可有属意之人？”
赵政眸光微动，低声道：“我欲推举的，是晁仲。”
白鸢微微一挑眉，晁仲，乃是赵政自邯郸归来后极为欣赏的一位清廉官员，精通算学与漕运，但却一首不得重用。
“你可知，赵烨不会轻易让晁仲上位。”白鸢淡淡道。
赵政点点头：“所以，我需要一个契机。”
白鸢垂眸，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片刻后，轻声笑道：“不如借此机会，让晁仲在大殿之上立功。”
她抬眸看向赵政，眼底闪烁着锐利的光。
“若能当众揭穿司马尚的污点，令其名誉扫地，雍王自然不会让他接任。”
赵政目光微沉，微微一笑：“你要如何做？”
白鸢微微一笑，缓缓道：“赵公子只管等着看好戏。”
*
几日后，朝堂之上，关于太仓令继任者的争夺，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赵烨推举的司马尚，在朝中颇有势力，且出身名门，在漕运事务上颇有经验，几乎板上钉钉。
而赵政至今未曾推举任何人，许多朝臣暗中揣测，赵政是否因势力不足，己准备放弃。
但白鸢知道，赵政绝不会轻易让步。
她的目光在赵政身上停留片刻，低声道：“公子，是时候让晁仲出场了。”
赵政淡淡一笑：“你可有计策？”
白鸢微微一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司马尚，确实在漕运有些才干，但……他未必没有污点。”
赵政目光微闪：“你己经查到了？”
白鸢笑而不语，手指轻轻一转，一封密信悄然递到赵政手中。
赵政展开，扫了一眼，目光微沉。
“司马尚也参与饥荒案，暗中贪墨粮饷，以低价买入，趁灾荒时高价卖给富商？好一个两头通吃。”
“若是此事公之于众……”白鸢淡淡道，“他便无缘太仓令之位。”
赵政神色依旧淡然，但眼底却掠过一抹冷意。
“白姑娘，你做事，比我想象中更狠。”
白鸢嘴角含笑：“赵公子莫不是才知道？”
赵政轻轻合上信件，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便如你所言。”
次日，雍王召集朝臣，商议太仓令继任者。
赵烨率先上前，推举司马尚：“父王，司马尚久任漕运，熟悉粮秩之事，乃是不二人选。”
许多朝臣纷纷附议，似乎己无悬念。
然而，就在此时，赵政缓缓上前，淡淡开口：“司马尚确实才干不俗，但……”他顿了顿，目光扫视群臣，“若是他曾在饥荒之际，暗中囤积粮饷，甚至倒卖粮食以牟取暴利，此人……还适合担此重任吗？”
朝堂顿时哗然。
“赵公子何出此言？可有证据？”赵烨语气一沉，眸色变冷。
赵政微微一笑，转身递上一封奏折：“此乃御史台查出的证据，司马尚与雍都数位商贾勾结，将官仓粮食低价卖出，再高价卖回。”
雍王接过奏折，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冷沉。
“司马尚，你可有话说？”雍王淡淡开口，语气己无温度。
司马尚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这……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雍王冷哼一声，沉声道：“来人！将司马尚押入大牢，彻查此案！”
赵烨脸色微微一变，但他不能阻止，只能沉默不语。
雍王的目光落在赵政身上，沉吟片刻，缓缓道：“太仓令一职，事关国本，必须由清正之人担任……赵政，你可有举荐之人？”
赵政微微一笑，缓缓开口：“晁仲，精通算学，廉洁奉公，且熟悉漕运，他或可担此重任。”
雍王点了点头，沉思片刻，最终道：“好，晁仲接任太仓令，即刻赴任。”
赵政缓缓行礼，目光微敛。
赵烨看着赵政，眼神微微阴沉。
他低下头，手指缓缓收紧，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
这一局，他输了。
但……他也得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信息。
白鸢。
她不仅仅是赵政的随从，她的手段之凌厉，远超他人的想象。
他眯了眯眼，缓缓笑了。
*
饥荒一案落幕后，赵政借机稳固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声望，也进一步削弱了赵烨的权势。
赵烨并非坐以待毙之人。
他很快便策划了一场宫宴，名为替雍王祈福，为皇兄庆功。
夜色沉沉，宫宴设于崇德殿，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乐声悠扬。
赵政身着黑金锦袍，姿态闲雅地端坐在宴席上，神色淡漠地看着这一场看似和乐的盛宴。
赵烨居于主位旁侧，手持玉杯，眉目带笑，姿态从容。
“今日设宴，为父王祈福，也为皇兄庆功，查破饥荒案，为国举贤臣。”
赵政举杯相敬，淡淡一笑：“多谢皇弟。”
两人杯盏相碰，兄友弟恭。
宴席之上，赵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赵政，忽然，赵烨的目光落在赵政身侧的白鸢身上。
“赵公子身边的女人，倒是别具一格。”
赵烨轻笑着，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本侯倒是好奇，不知这位姑娘，可愿意随本侯共饮一杯？”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目光微动，纷纷看向白鸢。
白鸢端坐在赵政身旁，身着一袭淡色长裙，眉眼淡然。
她缓缓抬眸，淡淡一笑，眸光却未曾落在赵烨身上。
赵政的手指轻轻一动，举杯饮酒，神色不变，目光却冷得能刺穿人心。
“长乐侯，”他缓缓放下酒杯，嗓音沉静，“有些玩笑，开不得。”
赵烨笑意不减，目光中却带着隐隐的挑衅。
“皇兄这是要护着她？”
白鸢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嘴角微微一扬，低下身，在赵政耳边轻声道：“公子，你要护我吗？”
她的声音如羽毛拂过。
赵政缓缓抬眸，盯着她的眼睛，眼底漆黑深邃，令人看不透。
片刻后，他忽然伸手，执起她的手腕，力度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力。
“本公子的人，自然由我护。”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落在大殿之上，令西周一片死寂。
赵烨的笑意终于冷了下来，手中的酒杯被他狠狠攥紧。
白鸢微微一怔，下一瞬，她的唇角缓缓扬起一丝笑意，眸光流转，却并未反抗。
赵政的一句话，让殿内的空气骤然凝滞。
赵烨握紧酒杯，脸上笑意不变，但目光却阴沉了几分。
“皇兄倒是好大的口气。”他缓缓说道，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不过，若是本侯执意要人呢？”
众人屏息，所有人的目光在赵政和赵烨之间游移。
这是一次试探，更是一场权力的交锋。
赵政缓缓抬眸，目光幽深，淡淡地勾起一抹笑意：“皇弟，可是没听明白我刚刚的话？”
赵烨笑了笑，举杯饮尽，缓缓道：“皇兄误会了，本侯只是觉得，这位姑娘才智非凡，若是能入长乐侯府，必能助我一臂之力。”
赵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沉思。
白鸢眯了眯眼，嘴角含笑，手指摩挲着酒杯，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心中却在权衡利弊。
赵烨……开始关注她了。
而赵政，居然在她的问题上，毫无退让之意。
白鸢并不天真，她知道赵政的保护，并非出于情感，而是因为她目前仍对他有用。
就在空气凝固之际，赵政忽然轻轻一笑，端起酒杯，语气淡淡：“皇弟既有此意，不如让她自己做决定。”
他目光微微侧转，落在白鸢身上。
“白姑娘，你意下如何？”
白鸢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赵政……这是在让她主动表态，同时也在看她的立场。
她缓缓起身，姿态从容，眼波流转，轻轻地对赵烨行了一礼：“长乐侯抬爱，白鸢不敢当。”
她的声音温婉，带着几分谦逊。
“只是白鸢早己追随赵公子，若是此时改换门庭，岂非有违忠义？”
赵烨盯着她，眼神深邃了几分。
赵政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举杯：“如此，皇弟便不必强人所难了。”
赵烨轻笑，手指摩挲着杯盏，最终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