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假公主和他的战神王爷(九)
一路奔波,越是靠近北边,天便越冷。
在这座城池落脚之前,萧寂已经许久不曾在客栈休息过了。
早些时候那马车倒是清净,很合萧寂心意。
后来,向隐年但凡路过城镇,便要往马车里添置些东西,如今马车地上铺的是兽毯,座椅上是厚厚的软垫,腰枕头枕三五个,茶桌茶具小暖炉,塞了个满满当当。
前些日子路上下雪,向隐年还整了条狐裘大氅,非盯着萧寂裹上。
萧寂若是偷偷摸摸脱下来,向隐年便要在他耳边逼逼叨叨老半天。
眼下,向隐年好不容易出去吃酒,萧寂整个人都松弛了许多,叫客栈的伙计打了温水上来,放凉,钻进去泡了足足半个时辰,心里才算是舒坦了。
客栈地上不见得干净,萧寂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躺在了榻上。
月光透过半敞的窗,洒在床榻之上,萧寂身着白色寝衣,漆黑的墨发散落一床,两条又长又直的玉腿就明晃晃地露在外面,被笼罩在朦胧月色之中。
浅睡间,萧寂听见有人从窗外进来,坐在他床边,眼也没睁,只懒懒说了句:
“回来了。”
声音微哑,不似女子温声细语,却带着对向隐年来说几乎是致命的蛊惑。
向隐年浑身酒气,伸手便握住了萧寂冰凉的脚踝。
温润触感入手,向隐年喉结动了动:“数九寒天,我看你是在找病生。”
萧寂睁开眼,对上向隐年带着醉意的眸子:
“之前半夜上我的马车,你肩上带伤,我容了你,如今又深更进我卧房,你兄长若是知晓,可也能体谅你?”
向隐年松开捏着萧寂脚踝的手,将一旁的被扯过来盖在萧寂身上:
“不胜酒力,你莫要怪我。”
萧寂不想盖被,他从床上坐起来,松垮的寝衣歪到肩头,问向隐年:
“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向隐年强迫着自己将目光从萧寂身上移开,低头从怀中掏出支木簪,捏着萧寂的手腕,将其放在萧寂掌心:
“路过间首饰铺子,用料虽普通,但雕工不俗,你戴能好看。”
萧寂拿起那只木簪,对着月光仔细瞅了瞅: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是夫妻恩爱,姻缘美满之意,有心了。”
向隐年虽在刀光剑影中长大,但也不是没读过书的大老粗,原本看中这只簪,除了雕工精美之外,就是奔着这寓意才想送给萧寂的。
他此时酒劲上头,只觉得憋着股邪火儿难以发泄,不禁开始对自己先前编造出来的假身份感到后悔。
可当初他和萧寂还不熟,封地王无召入京是大罪,萧寂万一趁机向宫里报了信,后果如何,谁也做不了保证,向隐年也不敢冒这个险。
眼下,他想对萧寂做点什么。
既怕萧寂拒绝,又怕萧寂不拒绝。
若是拒绝了,就说明这一路走来,只有他一个人对萧寂动了念头,萧寂对他无感,将来对北辰王可能也会无感。
若是不拒绝,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向思由,萧寂背着未婚夫,和他搞这一出,当真相被揭开那一天,他和萧寂又该如何面对对方?
向隐年想试探又不敢试探的心思在短短半炷香的功夫里达到了顶峰。
偏生,萧寂还不肯放过他,就那么不知死活地凑近,将下巴搭在了他肩头,在他耳边发出靡靡之音:
“你在想什么?”
温热的气息带着萧寂身上特殊的香气喷洒在向隐年耳根,让他当即丧失理智,一把便将萧寂按在床上,对着他那双惹是生非的唇便狠狠吻了上去。
接着,又在他自认为萧寂是还没来得及反抗之前,迅速抽身,从窗外一跃而出。
这下,就算是他便宜也占到了,也没试探到萧寂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如此甚好。
萧寂侧躺在榻上,看着向隐年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笑出声来。
037咋舌:【我倒要看你之后如何收场。】
萧寂不置可否:【说谎的人又不是我,主动的人也不是我,我有何收不了场的。】
事实证明,萧寂说得没错。
收不了场的人,的确不是萧寂。
因为自打那突如其来的一吻之后,向隐年就再也没出现在萧寂的面前。
甚至直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迎亲的队伍当中。
对此,萧寂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声。
十日后,迎亲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北辰王府所在的城池之下。
临近年节,鹅毛大的雪片已然洋洋洒洒下了足足三日,却掩盖不了城内喜事将近的热闹氛围。
因北辰王大婚在即,所有隶属北辰王的铺面全部免收一月租子,守城的将士家中都送去了粮酒。
城中四处是百姓自发挂起的红绸红灯笼,从北辰王府到城门口那十里长街,万人空巷,四处挤挤挨挨都是等待着九公主入城的布衣黔首。
萧寂在今日辰时,便换好了凤冠霞帔,描了妆容,此时蒙着盖头,虽看不见,却能听到入城后明显嘈杂起来的喧闹声。
很快,锣鼓炮竹声便从远处逐渐靠近。
许久之后,马车停了下来,有人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对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来。
萧寂一眼便认出了那只手的主人,矜持地将自己的右手搭了上去。
他握住向隐年的指尖,却完全没有要下马车的打算。
车外的向隐年攥了攥萧寂的手,问他:“公主这是在摆架子吗?”
声音低沉,与之前有五分相似,更浑厚自然些,想来这才是真声。
萧寂觉得有趣,故意道:“摆架子倒谈不上,只是自京城赶来,山高路远,甚是乏累,如今到了家门口,便走不动路了,望王爷体恤。”
向隐年闻言,明显怔了怔,随后便扯了萧寂一把,转过身背对着他:
“想让人背,不妨直说。”
萧寂本就是故意的,眼下自然不会跟他客气,趴上他的背,在他耳边冠冕堂皇道:
“王爷厚爱,妾身无以为报。”
说着,搂在他脖颈上,藏在袖子里冰凉的手就开始不老实地伸进他领口。
向隐年托着萧寂的大腿,将人往上掂了掂,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萧寂一路往王府大门里走去。
百姓在欢呼,守在王府大门外的众将士和站在大门边看热闹的众宾客却都是面面相觑,面露震惊之色,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向隐年一身玄色蟒袍,步伐稳健,雪花落在他发顶,完全不顾周围众人目光。
只是心里已经快别扭死了。
从十日前那个吻开始,向隐年连夜快马加鞭回了北辰王府,却夜夜辗转反侧,总觉得那夜自己是喝多了,言行不受控制,但萧寂却似乎也没多无辜,分明就是故意勾搭他。
跟现在伸进他脖领子里那只拔凉的手一样!
向隐年始终想不通萧寂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沉甸甸的人就背在肩上,想问的话问不出口,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掐着萧寂大腿的手也愈发用力。
穿过诸位宾客,到底是忍无可忍问了一句:
“萧寂,本王与你虽要结为夫妻,却是头一次见面,你跟谁都这么不矜持吗?”
谁知,他话音刚落,萧寂就突然在他耳边轻笑出声:
“王爷此言差矣,我何曾不矜持了?”
向隐年有苦说不出,气得恨不得当众将萧寂撂地上了事。
所幸,萧寂没等他彻底爆发,就又低声说了一句:
“亲完就跑,先不矜持的,不是王爷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