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各怀鬼胎
“他娘的，这帮西域蛮子，演戏都不带下本钱的！”李成啐了一口，对身边的副将道。
“传令下去，弓箭手省点力气，别浪费箭了。”
“等他们真敢爬梯子了再招呼！”
颜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叶云的计策，又奏效了。
联军内部，已然离心离德。
就在西门战况胶着之际，城楼后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只见乌雅和安宁公主，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端着木盘走了过来。
木盘上放着干净的布条、伤药，还有冒着热气的肉汤和点心。
“王爷……让我们来帮帮忙。”安宁公主小脸因为紧张和刚才的爆炸声显得有些苍白，但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板。
乌雅则相对镇定些，她目光扫过那些正在厮杀或受伤的士兵，尤其是看到不少大宛士兵倒在血泊中时，眼底深处掠过一抹痛色。
但她很快掩饰过去，对着叶云微微点头：“摄政王和将士们浴血奋战，我等虽不能亲身上阵，也愿尽绵薄之力。”
两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附近守军的注意。
那些浑身浴血、疲惫不堪的士兵，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宛女王，和娇贵的安宁公主，竟然亲自来到这血腥的城头，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神色。
安宁公主毕竟年纪小，又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看到一个士兵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布条丢掉。
旁边的侍女连忙扶住她。
“殿…殿下，您还是别……”那受伤的大宁士兵咧着嘴，想说什么。
“闭嘴！让你别动就别动！”安宁鼓起勇气，模仿着叶云平时训人的口气，手忙脚乱地开始给他包扎。
结果布条缠得歪歪扭扭，还差点把伤口扯开，疼得那大宁士兵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旁边几个没受伤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乌雅则显得从容许多，她走到一名受伤的大宛士兵身边，蹲下身，动作虽然生疏，但十分认真地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轻声用大宛语安慰着：“坚持住，勇士，为了大宛，为了我们的家园。”
那大宛士兵激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道：“女王陛下……属下……属下定当死战！”
很快，肉汤和点心也被分发下去。
虽然东西不多，但在这种时候，无疑是巨大的鼓舞。
士兵们看到大宛女王和宁朝公主都亲临险境，与他们共患难，心中那股保家卫国的热血被彻底点燃，疲惫感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弟兄们！看到没！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都来了！咱们还怕个鸟！”
一个大嗓门的大宁副将吼道，“为了公主殿下！为了女王陛下！杀光这些狗娘养的突厥人！”
“杀！杀！杀！”
城头上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喊杀声更加响亮，反击也更加有力。
原本有些动摇的防线，再次变得稳固。
叶云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人心可用，士气可用。
这场仗，有的打。
西门城下的厮杀暂时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城墙根下堆积的尸体层层叠叠，突厥人的损失远超预期。
这让远处督战的乌洛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盯着岐山城墙，特别是城头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之前的火箭齐射和城头爆炸的威力，让他心有余悸。
硬冲的代价太大了，那些该死的宁人守军像是无穷无尽，而且那个叶云总能拿出些诡异的东西。
“这样下去不行！”乌洛咬牙切齿，扭头对身边的亲兵吼道。
“传我命令！各部轮番上阵！不准停！给我不停地攻！”
“我就不信他们的力气是铁打的！累也要把他们累死在城墙上！”
他瞥了一眼远处南门和北门方向，那里的喊杀声听着热闹，但傻子都看得出西凉和吐蕃人在磨洋工，这更让他怒火中烧。
城楼上，叶云将乌洛的旗语和敌军阵型的变化尽收眼底。
“呵，这些突厥蛮子没新花样了？”
“竟然开始玩人海消耗战。”
武敏点点头，面色凝重：“敌众我寡，长时间消耗对我们不利。”
“那也得看怎么耗。”叶云嘴角勾了勾。
“传令下去！西门守军，立刻分成三班！”
“甲班守城，乙班、丙班退至城下安全处轮流休整，两个时辰一换！”
“弓箭、滚石、檑木管够，但是火箭和火药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用！”
“告诉弟兄们，敌人想玩车轮战，咱们就陪他们玩，看谁先耗死谁！”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城头守军令行禁止，很快完成了轮换。
刚刚经历血战、疲惫不堪的士兵退了下去，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而精神饱满的生力军则迅速补上了防线。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与城下明显有些混乱的突厥进攻形成了鲜明对比。
果然，新一轮的突厥攻势开始了。
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不顾一切地猛冲，但攻势连绵不绝。
一波退下，另一波立刻顶上，试图不给守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然而，叶云的轮换制起到了作用。
城墙上的守军，始终保持着相对充沛的体力和高昂的士气。
箭矢依旧密集，滚石擂木也毫不吝啬，精准地砸向攀爬的敌人。
虽然依旧不断有伤亡，但防线始终稳固，突厥人徒劳地用生命冲击着坚城，却难以撼动分毫。
与此同时，南北两门的“战况”则显得有些滑稽。
北门城楼上，李成看着下方西凉军的“表演”，忍不住对身边的副将吐槽。
“他娘的，你看那帮怂货，嗓门喊得山响，往前挪的步子比乌龟还慢！”
“射上来的箭软绵绵的，是怕扎疼了咱们的城墙不成？”
副将也嘿嘿直笑：“将军，我看他们是怕冲快了，赶不上回去吃午饭。”
“传令下去，弓箭手都省点力气，意思意思就行了，别浪费咱们的好箭。”
“等他们哪天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爬梯子了，再好好招呼他们！”
李成摆摆手，觉得有些无聊。
南门的颜康，看着下方吐蕃士兵虚张声势的冲锋和象征性的抛射，眼中带着了然笑意。
叶云这分化瓦解之计，真是使得炉火纯青，兵不血刃就让这二十万联军，变成了众多各怀鬼胎的小团伙。
城墙后方相对安全的地方，乌雅和安宁公主带着侍女，还在忙碌着。
她们为退下来的伤兵清洗伤口，包扎换药，递上热水和食物。
虽然经历了之前的惊吓，安宁的小脸依旧有些发白，但手上的动作却熟练了不少，不再像开始时那般手忙脚乱。
乌雅则始终保持着镇定，用温柔的语言安抚着受伤的大宛士兵。
她们的存在，如同定海神针，让浴血奋战的士兵们心中，多了一份温暖和坚持下去的理由。
厮杀声持续不断，突厥人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又一波波退去，在城下留下越来越多的尸体。
西门的防线，在叶云的指挥和轮换制度下，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