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待价而沽
元雍和胡太后在凤鸣殿议完派兵入关助战、定下暗中准备的迁都大计，又决定用《三字经》和《弟子规》去打南梁的脸面。
至于鸿胪少卿谷会等人要求太后还政给皇帝元诩一事，则是被元雍忽视了，而且他比胡太后还要愤怒；如今的魏朝已经足够乱了，眼下正是需要胡太后坐镇中枢、稳定大局，若胡太后摞担子不干、当真还了政，大魏王朝根本就坚持不下去；可那些意气用事的傻子不明此理、不识大势，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反而自以为自己很忠诚、还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当真是令人厌恶之极。
他见太后神情愉悦，便试探着说道：“老臣也看了卫都督编写的官制，诚可谓是利在千秋之创举，不知太后是不是决定执行？”
“卫铉所写的官制确实利在千秋，若是在十多年以前，的确能够执行。可惜对于现在的大魏而言，却是一剂致命猛药、毒药。”胡太后叹息道：“当今的大魏就像虚不胜补的迟暮老人，如果用猛药救治，必死无疑。而卫铉所写的官制便是一剂猛药，无论多好，都不能用在大魏身上。但是至尊年少，看不穿个中利弊得失，再加上他对我成见极深、受人蛊惑，只以为我明知好处无穷，却弃之不用，实为私心。故而他让人加以印制，散布开去，让我着实头痛。”
元雍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骇然至极，至尊为了大权，竟不智至此？若他儿子这么意气用事、胡作非为，他非得弄死不可。
他想了想，拱手道：“卫铉明知我朝情况，却分别给太后、至尊一份官制，其用心怕是不纯啊。”
“与卫铉无关。”胡太后摇了摇头，说道：“此官制虽然是由卫铉编写，可送入帝都的却是尔朱荣。尔朱荣用意十分明显，那就挑利用至尊的无知，然后挑起我们母子纷争，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其心当诛。”
面对忠心耿耿、没有野心的元雍，胡太后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也不是没有反制之法，我想到的反制之法，就是养虎为患。他最重视的人就是拜兄元天穆和侄子尔朱天光、女婿卫铉。我们没办法拿下尔朱天光，但元天穆是宗族子弟、卫铉是沦为寒门的卫氏家主，两者之间，都有自己的诉求。既如此，那我们就想尽办法满足元天穆和卫铉，助长他们野心，一旦他们权力大到一定程度，就会想着摆脱尔朱荣控制，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元天穆老奸巨猾，不好说。可卫铉还年少；年少者，不但容易冲动，而且野心大，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元雍这头老狐狸听罢，也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发冷。他从来没有小看眼前这个美若天仙、雍容华贵的女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了，可是此时此刻，元雍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她。深施一礼道：“太后准备怎么做？”
“不急，等他凯旋再说。”胡太后答道。
元雍心中疑惑，可仔细一想，立即明白胡太后打算待价而沽。既然胡太后如此看重卫铉，自己是不是也可稍作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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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人城以北是一片连绵数百里的田地，发生反反复复的战争以及鲜于修礼的练兵，使这片土地肥沃的田地全部荒芜了，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旷野。
未时末，天空不复之前的晴朗，太阳的光晕变得单薄一点，阳光依旧明媚，可天地却显得蒙蒙一片，葛煌从望都城南下的九千战兵、四午辅兵冲出一片丘陵，终于抵达属于左人城的管辖的旷野。
葛煌是葛荣族兄，他虽然被怡峰冠上有勇无谋、冲动易怒之名，但是多年的军事生涯使他具备一定的统帅能力，他知道这片一望无际的旷野是最为危险的地方，因为这片旷野没有任何遮挡，使他的军队在这里尽数暴露出来，而且利于敌军骑兵冲锋。
一万三千大军在旷野里迅速奔跑，每名将士都拿着自制的长矛和长刀，不过他们的武器装备尽管简陋，但队伍在奔跑时依然能保持阵型。
这支用来镇守老巢的战兵是葛荣带出来的兵，经过大半年的战斗和训练，使这支军队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完全不同于以往的乌合之众，不过武器装备简陋、骑兵少依然是这支军队最大的敌人。
大军行至申时，葛煌的亲兵忽然指望着前方喊道：“将军，您看前方。”
葛煌随声看去，霎时间，他双眼圆睁，一颗心俨如坠入万丈寒窟。他只看到前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黑线，黑线上空尘土飞扬，而大地在这一刻仿佛也在微微震动起来。
葛煌面色苍白、浑身冰冷，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敌军骑兵果然盯上他了，可是四周都是一望无垠的原野，他此时想要据高地而战都难。
“全军停止前进，列方阵御敌，长矛兵上前、弓弩兵押阵。”此时此刻，葛煌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作战。
然而葛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在他们左右几里之外，分别是骁果军第一军、第二军；而现在看到的骑兵只是卫铉率领的一千多名亲兵和达奚武率领的两千辅兵，其使命只是把最具威胁的长矛兵引到前方，好让骁果精骑从左右两翼冲锋，本身并不是此战主力。
骑兵来到敌军一里之外停下，也开始列队；一马当前的卫铉看到叛军乱哄哄的，隐隐约约看出对方摆了长矛兵在外、刀盾兵和弓弩后在内的阵容。
这是对付轻骑兵最好的战阵之术，但同时也是他之所愿。卫铉看到敌军主将似乎把所有长矛兵都放到了前方，又将押送粮食辎重的辅兵保护在中间，而不是用粮车护卫在左右两侧，终于明白怡峰为什么说葛煌有勇无谋了。
他当然不会任由敌军从容部署，当即只手擎起“五凤朝阳刀”，在空中重重往下一劈，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吹号，令左右两军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