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抵达京城

卫铉草草处理完长平郡一摊子事情后，留下寇洛和怡峰掌军、杜皎和王思政管政。另书信一封给念贤、段荣、范宏、礼曹张承，让他们从上党郡学选派四十名学子南下协助杜皎。

上党郡学草创不久，卫铉亲自担任郡学祭酒。整个郡学只有一百一十三名学子，他们都是来自北上党三郡各县、小有所成的寒门青少年。学子们虽然承担不了重任，但是协助主官处理简单的地方事务、民间纠纷还是可以的。

翌日清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踏上前往洛阳的道路。而在上党之时，卫铉已经致书安平郡太守张庆，向他说明朝廷已将安平郡划入上党行台之事，令其今后听从上党行台号令，不再听命建州州府。

张庆果真像卫铉、王佑、杜皎分析那般识趣，他不仅爽快的答应下来，还与郡司马车昭德将兵符印信交给尧雄掌管；可谓是诚意十足。

卫铉不做逗留，继续带队南行。

一行人紧赶慢赶、换马不换人，终于在孝昌十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下午赶到洛阳西城之外。

洛阳作为魏朝管辖天下、连接四方的都城，城内人口不下七十万，平日更是车水马龙。各地客商每天川流不息、往来于此；繁荣的商贸也令这座城池繁华无比。而各地物资源源不断从黄河、洛水运集于此。

远眺洛阳城墙，它犹如一条气势磅礴、雄伟壮观的巨龙盘踞在雪地里。城墙呈“凸”字形，朝外凸出的部位名叫马面。城墙高约十三米，之上还有高有两米左右的女墙。顶宽二十米，朝外凸出的马面上面建有巍峨凌空、气势雄浑的城楼、钟楼、鼓楼、敌楼、箭楼、闸楼、角楼……一座座建筑物都是高大恢弘、雄壮深厚。

随着越来越近，卫铉心中也越来越震撼。洛阳城的城墙夯土板筑，板筑夹棍眼的痕迹犹存，墙面还有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洞眼，但正是这股子“不完美”印迹，使它充满厚重的历史感。

这种厚重而沧桑的感觉，实非千多年后的隋唐洛阳城所能具备。

卫铉的马车宽大，由两匹马拖曳。车夫的位子叫前室，后面的长凳是用来观光之处，坐在长凳上的卫铉敲了敲前窗，向车厢里小憩的尔朱英娥说道：“娘子，洛阳城到了。”

古人很难出门远行，女子更是几乎不可能，尔朱英娥固然不是寻常女子，可她长这么大，也就往返于并州和肆州而已；这次跟随卫铉南下，固然是想陪未婚夫过年，但同时，也是想一睹帝都风采。

尔朱英娥闻言，连忙推开拉门一般的前窗，从里面钻出来与卫铉并坐一排。她望着前方的洛阳城，同样被帝都宏伟气势所震撼，喃喃道：“这便是帝都洛阳了吗？我们壶关城被它比成个小村庄了。”

“包括壶关城在内的上党行台都很小，小得无法让我封妻荫子。”男人在自己心爱女人面前喜欢发出豪言壮语，卫铉自也不例外：“今后一定为娘子挣来一品诰命，使娘子在公卿贵妇前面可以抬着下巴说话。”

毕竟有车夫在，尔朱英娥只是笑而不答，转而打量眼前的洛阳城。

西城有五座城门，自北向南分别是承明门、阊阖门、西阳门、雍门、西明门，他们的队伍此时正朝雍门行驶。

靠近城池一里，前方的人就更多了。路上人来人往、马车稠如织。装饰华丽的軿车、辎车上的女子大多身着绮罗、发挽高髻、仪态娇娆；身穿华丽锦袍的男子昂首挺胸、贵气逼人。

这里一切和朴素的河东北部相比，明显多了浓重的奢华绚丽色彩，也没有丝毫紧迫感。

相对而言，上党方方面面都落后太多。

“阿郎，也不知叔祖的人能不能找到我们。”卫铉深有感触之时，一旁的尔朱英娥却开始担心了

尔朱家京城负责人名叫尔朱新安，乃是尔朱代勤庶子、尔朱荣的叔父。昨天尔朱英娥已让来过京城的亲兵通知他，并约好入城方位、大致时间。可是新春在即，守军的盘查远比往常严厉；再加上一些地方官也带队入京朝贺，于是城前便聚焦了很多人。

“主公、娘子。尔朱家的人找了来。”正当卫铉准备说话，卫天带着一名身穿华服的青年骑士走了过来。

“谋成叔父、谋成叔父，我在这儿。”诚然说古人心智成熟，十二三岁即可当家作主，但是尔朱英娥面对川流不息的行人，心头还是有些紧张、忐忑，当她看到那名青年，高兴挥手打招呼。

卫铉听到尔朱英娥介绍过这里的人，知道尔朱谋成是尔朱新安长子，此人年约三十，模样比较周正，有中上之资。但是常年生活在洛阳，使他具有温文尔雅的文人气质。只是这样一来，却让他一点不像尔朱家子弟。

“小丫头都快嫁人了，还是这般不稳重，这如何得了？”尔朱谋成“呵斥”一声，目光移到微笑的卫铉。

卫铉抱拳道：“晚辈见过前辈。”

“原来是河东郡公当面。”尔朱谋成不以长辈见居，笑着还礼道：“洛阳近来都在传颂河东公的美名，如今一见，果真英雄出众、俊美秀洁；若城中名门闺秀得知河东公入京，说不得要出门观看、再现掷果盈车之美谈。”

“掷果盈车”是潘岳引发的美谈，故而南朝·梁·刘孝标《语林》载曰“安仁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

其实卫家老祖也有个典故，不过“看杀卫玠”的典故对卫家不太友好，所以尔朱谋成并没有提到对方以美出名的祖宗，而是以发生在洛阳的“掷果盈车”来夸赞卫铉。

卫铉闻言，连忙用左思东施效颦的典故以示自谦：“晚辈绝丑，若复笑（效）岳游遨，怕是迎来‘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

尔朱英娥只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尔朱谋成却是哈哈大笑，见卫铉准备下车，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且这般随我回府。我们进入雍门，沿街一路东行，便是尔朱府所在的宜寿里北门。”

“多谢前辈。”对方可以客气，自己却不能失礼，卫铉走下马车，换乘战马。

尔朱谋成看得暗自点头。

一行人排队入城后，宽达四十米的街道反而不显拥挤。

此期间，卫铉与尔朱谋成一直沟通和交流，开始“你们”相称，不再那么见外。他发现尔朱谋成气质虽然有别朱家其他子弟，但是面对自己人时，此人也像其他人那样豪爽随和、毫无防范。

入城不久，卫铉歉然道：“叔父，有件万分火急之事要与高阳王面谈，我想先去高阳王府一趟，然后再去尔朱府拜见叔祖，不知可否？”

尔朱谋成愣了一下，侧头问道：“何事这般着急呀？”

卫铉压低声音道：“我把建州刺史元伏陀关在长平玄氏城的大牢里。”

尔朱谋成顿时目瞪口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卫铉一番，正色道：“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你可知高阳王是何许人？”

卫铉道：“高阳王是当朝侍中、太师，兼领司州牧，此外还是太后最信任的人。”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敢关他儿子？”尔朱谋成无语道。

“所以先要与他谈。”卫铉看了他一眼，又道：“英娥也知道长平发生了何事，回府后，她会如数告知叔父、叔祖。”

“对你来说，高阳王府现在可是‘龙潭虎穴’。”尔朱谋成见他神态自如，没有丝紧张之色，又改口道：“也罢，高阳王府原是刘腾大宅，就在北边的延年里，与我们的位置只隔一座永康里。我派几个人带你过去吧。忙完后，你随他们回府即可。”

“多谢叔父。”卫铉道谢一声，又令李穆带着王佑和朝贡队伍去鸿胪寺投贴，以示上党行台今年也来朝贡，好让负责接待事宜的鸿胪寺有所准备，并做好晋见的排名。同时也能避免有人说自己公私不分、目无朝廷。

卫铉交待完毕，又和尔朱英娥说了几句，然后一分为三，各奔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