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经纪人接道电话的时候,正好在盛乒旁边。他挂断后,将大致情况跟盛乒说了下。
“什么……那几个人想来探望我,还有节目组跟拍?现在就在赶来的路上?!”盛乒被这一连串事情惊到了,猛地站起来:“这些人事怎么这么多?!赶紧找化妆师给我画个妆,得把我画得苍白点!”
“现在怎么找化妆师?来不及啊。”经纪人也有点急。
“那我自己来……抹白点看上去像是生病,但不能丑。”盛乒惦记着上镜的问题,要是太丑指不定就被脱粉了,绝对不能留下黑历史。
他赶紧去找化妆物品,结果越着急就越找不到,这里漏一个那里漏一个,场面一时兵荒马乱。
导演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带得节目组效率也格外高,刚刚下定决心就立刻行动,这也是牧旬没有想到的。
做礼得做全,空手过去不好。牧旬在过去的途中,去买了些礼品和一束花。
来到目的地,牧旬站在门口按响门铃。
过了会,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盛乒经纪人,名叫柯峢。
他们这些练习生参与节目的时候,都统一归属在柯岺的手下,所以这位也是自己的经纪人。
不过这位只对盛乒上心,对原身以及其他人都是放养态度,自由生长概不管理,所以原身跟对方压根不熟悉。
之前牧旬给打电话询问盛乒情况,那似乎是第一次联系。
“你好,我们来看盛乒。”牧旬对柯苓说,算是做了个说明。
路修然也跟着打了个招呼,而彦薛落站在旁边没动作,见牧旬看过来,他才冒出句问候,看上去不情不愿的。
柯苓看了牧旬一眼,往旁边让了让,给这些人进来的空间。“盛乒他不太舒服,我就没让人出来。”
几句寒暄后,几人跟着柯苓来到房间。窗帘全部拉下来,遮挡住外面的阳光,屋内的灯全部开着,倒也显得亮堂。
他们走进去后一眼就看到正躺着的盛乒。对方面色苍白,显得有些虚弱,却并不显难看,反而有种病弱气质。
“我们带了些东西过来。”牧旬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就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盛乒露出感动表情,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谢谢,来都来了,不用带什么礼物,真没想到你们还会来看我。我这病来的也不是时候……”
说到这里,他低头叹口气,看上去很是自责。
“生病这么重,怎么没去医院?我认识个医生,可以给你联系去检查。”路修然站在旁边,望向盛乒的目光带着审视。
原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病,结果连个具体的病症都说不出来,现在也只是在家里待着,连医院都没去。这要是再看不出来,那真的侮辱智商了。
“老毛病,休息段时间就没事了。”
盛乒略带虚弱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些许歉意。“拖累你们进度了,等我感觉好了点,就立刻赶回去。可能要再等几天。”说到这里,盛乒轻轻咳嗽起来,整个人更显得几分苍白纤弱。
“不急,身体重要。”路修然眼睑垂下,看着这脸色苍白病弱的盛乒,扯出抹抚慰的笑,“公演的节目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没必要有压力。”
盛乒表情微微顿住。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公演节目已经准备好了?没有我你们怎么准备。
“真的吗?”
“嗯,导师说得学会随机应变,提前考虑各种情况,所以我们计划了三人版本,也通过了考核。你不需要有负担,慢慢养。”路修然无声嗤笑,面上依旧是关心模样。
导师说了什么……竟然让通过了三人版本,那我怎么办?卉鞠是出了名的敢说跟直性子,不会直接不让我上场了吧?贱人。
盛乒隐藏在被子组,我总不能缺席。粉丝们也等着我,我不想让大家失望。我会尽快调整好,回去参与练习的。”
看着盛乒这模样,彦薛落双手环臂,无声翻了个白眼。
“不用着急,身体要紧。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要多修养,等医生说没问题了再回来吧。”路修然话语都是关心,眼中却满满的审视。
刚刚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现在要是立刻说自己没问题,那实在是自相矛盾。心里暗暗咬牙,盛乒面上却笑着道:“我知道了,不会勉强自己的。”
我关心你的健康,你担心我们的节目进度,言语间将小团体友爱画面彰显得淋漓尽致,充分满足这次拍摄的目的。
但话语间的暗潮汹涌,就只有自己体会了。
路修然战斗力之强让牧旬有点惊讶,看来这人对盛乒不满很久了。
队友疯狂输出,作俑者牧旬反而没事做了。
他听着双方对峙,视线随意一瞥,在对方脖子处停驻片刻,而后很自然地移开。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牧旬便开口道:“时间不早,我们也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他站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给盛乒披上,外套是高领的,正好能遮住侧颈,“最近降温,记得保暖。”
语速微缓,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牧旬旁边正好有盏吊灯,映衬着他的五官更加俊逸,平淡中带丝暖意,是那种惊鸿一瞥的惊艳与难忘。
盛乒被牧旬的近颜杀了下,不自主晃神,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心情都沉下去,威胁感更加强烈了。
想起自己现在的咖位,他又把那种威胁感给压下去。现在的自己,压根不需要在意这些小虾米。
心里这么想着,整个人却是掩饰不住的烦躁。这几个真会来事,没个顺利的,真是看见就不舒服。
柯苓把人送走后回来,来到椅子上坐下,尽职提醒:“早点回去,真把节目耽误了,按照导演那脾气,说不定真不让你上台。”
“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去。”盛乒把外套丢下去,满脸的不耐烦。
柯苓还想说什么,瞥到盛乒的脖子,不禁皱眉:“你刚刚就是这样的?”
盛乒疑惑,拿起旁边的镜子照了下,发现脖子那块的红印子露出来了。这些人来的比想象中快,他化好妆后赶忙往床上躺,真没有怎么注意。
被看到了?
盛乒心里凛然。
想起牧旬那平淡的表情,他又觉得大概没看到,要是真发现了,不会那么平静的。
盛乒脸上无所谓:“刚刚我觉得不舒服,把衣领弄开了,你在这想什么呢。”
柯苓观察着盛乒,也就不再多说,继续下一个话题:“回到节目组后,你稍微注意点。”
“我知道,这还用你提醒?”盛乒不耐烦了,开始赶人:“没事你就快点走吧,明天记得把u盘带给我。”
眼看着经纪人离开,盛乒脸上的神情猛地沉下去,他开始拼命回忆刚刚的画面,确定没有什么意外,这才稍稍松口气。
应该是没看到……吧。
三人回到练习室,彦薛落忍不住了,直接开喷:“在家里待着也不愿意来节目组,这人参加节目做什么?”
“你们竟然还不让我说话,难道还得给人面子不成?不会真相信他是有什么病吧?”
“那脸涂得跟什么样,跟脖子都分层了,我个大男人都看得出来。这货哪里请来的化妆师,下次我得避雷。”
“气死我了,我们在这累死累活,他在家里放假?那人就是欠削!”
彦薛落真的冒火,气得头都疼。“还弄个看望的环节,拍什么拍啊?到时候让他吸一波粉丝?说不定网上看了还弄个什么敬业,心疼啊什么的,不行了,想想我就要升天了!真就这么让他吸血啊?”
彦薛落说了这么一大串,见两人没接茬,不禁更气了,“是不是男人,你们倒是吱个声啊!吱个声会不会?”
听着那噼里啪啦的一长串,中间都没个间隙的,牧旬不禁道,“语速见长。”
我要听你讲这个?!
这下子彦薛落是脖子都红了,盯着牧旬满脸恨铁不成钢,似乎语言系统混乱,胸膛起伏几下后,恶狠狠冒出个艹字。
“那还能怎么办,说他装病,让他不要参赛?”路修然站着旁边,脸色也不太好。
盛乒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还有个生病的幌子。他们是同组的,要是直接翻脸把事情闹大,完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这哑巴亏只能自己吃。
彦薛落一阵语塞,他也明白其中关系,就是因为这样才恼火。最后他忍不住猛抓头发。“后面还要跟他讨论曲子是吧?我到时候怼死他,你们谁拦我我跟谁急!”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牧旬。
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窝到旁边沙发上,长腿曲起,正拿着笔记本不紧不慢翻着,浑身上下都是悠然与闲适。
“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是不是男人啊?”
牧旬翻了一页,随口回道:“生气伤肝。”
彦薛落被堵得没话说,原地混乱了一阵,走过去把牧旬手里的笔记本抽出来:“你到时候要是不让我说话,我就跟你急!听到没?”
手上一空,牧旬终于舍得将视线放到彦薛落身上了,他稍稍调整个姿势:“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无视就是最高的蔑视。”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安慰吗?这种毒鸡汤你也信?有仇当场就报,才是最爽快的好吧?”彦薛落嗤之以鼻,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明明自己没问题,怎么牧旬一直在泼冷水呢,难道不是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吗?彦薛落忍不住道:“你能不能站我们这边啊?”
听着彦薛落的话,牧旬有点无奈。
果然还是太单纯了,以前大概没这么憋屈过,所以现在觉得委屈。相比而言,路修然就成熟很多。
暼了眼旁边的路修然,发现对方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其实也是不忿烦躁的。路修然赞同彦薛落的想法,站在彦薛落那一边。
牧旬表情微顿,想要说的话就这么哽在喉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不对劲的那个。
他通过在盛乒脖子上看到的东西,联系原著里的一些事,想到了对方后来的结局。他知道对方会遭到报应,知道对方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以后的导火/索,所以并不觉得生气。
其实这原因只占了一半。
还有一部分,是自身原因。
他从小就开始混圈子,看过太多,也经历了太多,明白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存在有很多灰色地带。盛乒所做的不算特别过分,并没有踩中那根线,所以不值得自己生气。
这些是当初混着血和汗,碾碎了棱角后磨合成的,所谓的“长大的证明”。
而面前这两人会生气,会让人觉得幼稚,是因为他们才刚刚起步,还有着自己的梦想渴望,有着自己的棱角光芒,有着自己的原则坚持。
大家都有这个阶段。
也许他们在未来会改变,但在现在,让这种品质保持得久一点吧。
至少,他不想做那个改变他们的人。
牧旬垂下眼睑,掩盖住心里情绪,而后掀起眼皮,扯了扯嘴角道:“你们随意。”
第二天,盛乒回归。
摄像师早已经来到这里,拍摄盛乒回归,队友暖心迎接的画面。
他带了很多东西,在来到这里后将其分给各位,表示自己耽误了节目组的进度,然后又跟队友道歉,把态度放得极低。
不得不说,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不原谅反而显得咄咄逼人了。
这次盛乒似乎换了个化妆师,整体造型看上去比昨天好很多,至少没有脸跟脖子肤色分层。
牧旬注视着面前人,“真的休息好了?这几天训练量很大,不要逞强。”
“真的没事了,训练完全没问题,随便来吧。”盛乒笑着打包票。经纪人跟他说,导演那边对自己不满意。对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这段时间他得把态度放好点,不能出什么岔子。
牧旬点头,也懒得闲扯,直接道:“你的部分做好了吗?”
盛乒把事先准备好的u盘拿出来:“都完成了,总不能让你们等我。”
“先听听。”牧旬拿起u盘,接入设备。
曲子还可以,完成度比想象中高,搭配在他们中间至少没有拉跨,省了点力气。
整体听了一遍后,牧旬指着几个部分,“这些地方得改动点。”
“没问题,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就行。”盛乒十分配合。
彦薛落听不过去了,没好气道:“随便我们怎么改是吧,你就一点不掺和了?目前为止都是我们仨弄的,你好歹出点力吧?”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爱做谁做。他得把心思放在巧克力广告上。那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只属于他个人,比这重要多了。
“我比你们差远了,就不瞎掺和了。”盛乒笑着道。
彦薛落脸猛地沉下去,“你就等着我们弄好了,把成果给你是吧?”
“我是怕自己水平太低,影响这首歌。”盛乒语气带点委屈。
还委屈起来了?!
“知道自己水平低,你怎么不——”
见彦薛落快炸了,牧旬勾住这人肩膀,擡手狠狠抓了抓对方的头发。挺软的,比性格软多了。
“干嘛啊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头不能摸?!”彦薛落语气不满,暴躁异常,整个身子却有点僵,呆在原地没拒绝。
还在拍摄呢这个二货。
“走了,去拍广告。”牧旬提醒。
彦薛落被分了注意,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还得拍广告。被盛乒这小子气到,他都快忘了这茬。
广告?
盛乒眼神微变,撑着面上的温和问:“什么广告?”
“n果手机。”牧旬瞥了眼对方,淡淡道。
n果手机?这么好的牌子,怎么会找没出道的练习生拍广告?!
盛乒表情差点控制不住。
他之前的目标就是这个,撑着陪王先生玩了那么久,结果对方却怎么都没松口,只给他个巧克力的打发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他眼神闪烁,勉强扯出丝笑询问。
“前天。”牧旬说完,便没再继续。
前天……
那时候我正在家里打游戏,为拿下个巧克力广告高兴,觉得自己超在前面,讽刺这些人做无用功。
结果那时候,他们被确定去拍n果手机的广告了。
我累死累活,牺牲那么大才拿到个机会,这些人轻飘飘就能拥有,甚至比我更好,这世上还有公平二字可写吗!?
强烈嫉妒涌上心头,让盛乒差点失控。他嘴角抽搐着,勉强维持着笑容,不让自己在摄像机前失态。
“……这样啊,恭喜你们。”盛乒略带艰难道。
牧旬微微点头,“谢谢。”
离开前,牧旬特意叮嘱,让对方不要忘记训练,尽快把歌词跟动作记住,等他们回来后一起排练。
盛乒心里不平衡,面上还是得勉强应着。
目送几人离开,盛乒神情猛地沉下去,比刚刚彦薛落的脸色还要黑。
三人走在路上。
想着盛乒刚刚的表情,路修然现在也回过味来了。
盛乒那人不能用平常标准衡量,普通手段不管用,找对方法很重要。对方似乎很重名利,嫉妒心强,看不惯别人比他厉害。只要别人火过他,他就会特别难受。
所以刚刚牧旬做的,就是蛇打七寸,杀人诛心。
快狠准,直戳痛处,狠厉异常,实在是很可怕。
这是牧旬特意做的?
想到这里,路修然不由瞄了牧旬一眼,只见对方耐心听着彦薛落说拍广告的事情,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平淡又安谧,实在无法跟刚刚恶毒的形容接上。
所以,大概……只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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