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C

市中心的酒吧不说有几百所大大小小的,那至少也得有个一百家出名店铺。

这其中也包括红桃C。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风刮得依旧挺大,避开来往车辆与行人,走走停停的红绿灯。萧杵泽一路疾行,可一到市中心他却傻眼了。

这该怎么找,从哪里开始?他没有头绪,整个人是迷茫的苍白的。

就像是雨后为什么会没有彩虹一样让人不知所措。

握紧车把手的手有一些泄力,怎么办,萧杵泽闭上眼叹了口气,又猛然深吸一口。

“小心——”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在耳旁尖锐的响起。

他只觉得一阵天魂地转,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又怎么了?他在心底问自己。

是啊,又怎么了?萧杵泽睁开眼,他看见人们惊呼的目光,他看见自行车离他很远,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哦...原来,只是被撞了。

他很想说请不要惊慌,他没事的。但嗓子很哑发不出一个音,他只能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

车水马龙的街道,灯火通明的小巷,人人却又避之不及。

他动了动腿,不痛。然后撑起身坐了起来。

膝盖被擦破皮,血糊成一片,很难看。大概是肾上激素的飙升,他并不觉得疼。

站起来时,整个人的脚下飘起来是浮的,萧杵泽咬紧后槽牙站得很卖力,他朝被撞到的自行车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肇事者是谁,他此刻没有多余的心思在管了。

他好累,累到现在唯一的精神动力就是找回林让,想陪他过生。

“你没事吧?”有一个路过的外卖小哥,停在他身边儿,忍不住问。

“......”没事,开口却发现自己压根儿说不出话,萧杵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步一个脚印坚决地朝他两脚飞天的自行车前去。

外卖小哥看着他老半天没动,等他扶起自行车后才离开。

车是骑不了,只能走了,他得赶快抓紧时间,否则十二点很快就过去了。

雨夜后的城市,总是会笼罩上一层雾气,熟悉还很陌生。

废弃的自行车被他停放在路口的垃圾桶旁,好在屁包里夹的那封没送出去的信还没湿透,只是花了。

擡头望着看不见头的街道,心中那股茫然便油然而生:“一点点来吧。”

一家一家挨个儿找,总是能有所收获的吧,萧杵泽想。

“别,这玩的太大了。不喜欢,看你们玩就得了。”林让抿了一口酒,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森说,“这我看着都挺累。”

“切。”张森只是哼了口气,也没在多说。

不知道张森从哪儿找了一些...呃,神奇的‘道具’又叫来了一群小姑娘小男孩儿。说一起玩儿玩儿来让他们研究。

林让对这些没多大的性质,酒喝多了只是头晕的紧。

焉哒哒地看着他们舞弄,心不在焉的。

“请问您认识一个姓林,戴副眼镜的男人?”

“请问......”

这样的一句一问,每个酒吧都跑一次,萧杵泽身上不自觉沾染上他不大喜欢的烟味混杂着酒味。

可这是不可避免的,就那么一瞬间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了解林让。

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失落感,就仿佛失足落水的人分明看到了灯塔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呼救,更别谈游过去。

多窒息啊,从蓝调出来后,外面冷冽的风一个劲儿往他身上吹,萧杵泽张开手臂去迎接。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可不可抗力地又暗自迷恋。

风吹的脚上伤口发疼,他呲了口气,擡眸看向天幕。

晃眼间他瞧见对面的一家装修与其迥异的酒吧,哥特风格——红桃C。

就像是有一阵电流爬过,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他,这会是林让喜欢的风格。不用猜,林让或许就在里面的某一个包厢中。

“红桃C。”萧杵泽顺嘴念了一口店的名字。

在风中行走,萧杵泽打了个哆嗦,他好累,不是指□□上的,而是精神力。

走到酒吧门口,是一扇铁门,古旧的黄铜质感上攀了几株涂过染料的玫瑰花。这就像一扇童话故事里的大门,充满了使人着迷的色彩。

穿过门就是另一个是世界。

他在前台先问了几句,并没有找到答案。门口的接待生说,好像有印象,每天来的人太多了,他们也不清楚。

萧杵泽道了谢,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在逐一摸索到包厢去。

“二木啊,今天大喜的日子里给哥几个讲讲你的感情经历呗。”张森吹了口酒,眼里含笑的看着他。

“啊…”酒精使他的大脑有些眩晕,看着张森的身影有了重影,林让放下手中的杯子,“就那样呗,还能哪样?”

“说说看嘛,我也好好奇啊。嘻嘻。”季时伸过头,笑得很开心,就像被风吹颤的花。

一抖一抖的。

林让抿了抿嘴,语气有些淡:“人是个好人,也是个合格的对象,值得依靠……当炮-友感觉也不耐。”

“器大活好啊。”张森喊了一句。

“爬……”林让闪了一巴掌打在桌子上,眼里蒙了层水,“虽然我不知道我还喜不喜欢他,但是吧,活儿好,我就不想分开了。”

季时在一旁听得咔咔有味儿,从兜里摸出烟,递了根给他。

“所以当初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朋友a问。

“当初啊……”林让想了想,“感觉这种类型还没攻略过,试试手感。没想到还挺上手的。”

说完这句话,林让笑出声了,他接过烟叼在嘴里。

张森对他竖起大拇指,不禁感叹:“二木,渣啊。”

“屁,比你就好之不及。”林让点燃烟,在背光处烟头忽明忽暗,“就是感觉你能懂吗?那种感觉不喜欢但是...怎么说,啧。”

但是很重要,不能分开。

分开了就像心里少了坨肉,嘎嘎难熬。

“说了你也不懂,”林让吐出含在嘴里的烟,“玩玩啊,就玩玩也不算,图个乐子。”

“绝。”张森提高音量,“牛逼啊,寿星。”

“这叫什么...家养鸭子?”季时嘻嘻的笑了,鼻尖上还沾着团奶油。

林让眯起眼,想了想乐了:“这叫...馋身子外带赠送感情。”

“我去上个厕所,你们继续。”季时跳起来,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警告,“别把我的蛋糕吃完了。”

“嗯。”他讨厌甜腻腻的东西。

“哎呀,卧槽。”出门转身就遇到了在暗处站着的人,季时一头撞了上去。

鬼知道这里为什么会站着一个人,表情还那么恐怖,要出小孩吗?特别是他这种喜欢吃蛋糕的甜甜小可爱???

季时吓得拔腿就跑,太可怕了怎么什么人都能混进来,应该给黎叔说加强安保了。

他才不想被吃呢!

萧杵泽脸色阴沉,心中似有千万洋葱芯子冲着他。鼻子发酸,眼泪不争气地打转。

原来林让这么久没理他,是因为这样吗?

原来真的是真有吗?

这样听他说出来,还真是莫名让人很难过的。萧杵泽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

“还是得回家,外面总归是不好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握紧,眼泪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林哥,”萧杵泽夺门而入,一眼锁定了林让的位置,走过去拉起他,“该回家了,跟我回去吧。”

林让喝得醉醺醺,只觉得眼前人过分熟悉,但味道却变了:“你是...萧大喵?”

“嗯,是我。”萧杵泽搂紧了他,一把将他抱起。

“你干嘛呢,谁啊?”张森冲过来喊道,“批你妈干哈啊,在爷的地盘撒野么?”

萧杵泽愣了愣,语气并不太好:“来接我男朋友回家,不行?”

张森是知道林让有对象的,只是没见过,却也怎么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的。

面前的男人甚至比他还高上小半个头,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就是...眼角泛红,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

“哦,那拜拜。”张森笑笑,一口干掉手里的酒。

呀,难道是听到了什么吗?小二木啊,这下可好玩了,张森目送着他俩离开,这个生日礼物也挺不错吧。

他可以蹲个后续了。

无助、愤怒、茫然像是破壁机里的水果,被挤压被切碎。

心里空落落的,搅起在发疼。

大街上还是灯光依旧,人声喧哗,萧杵泽抱着林让在路边叫了个车。

林让睡过去了,搂着他的脖子,就和往常所有暧昧纠缠的时刻一样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可那种滋味和感觉,皆是难以叙述的云泥之别。

“这么晚了啊,是该早点儿回去的。”开车的师傅笑着说,打破这夜晚的岑寂,“我女儿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出来玩。”

“不过你们年轻人啊,还是得早点回家,不能玩得太晚。”师傅话锋一转,他在最后居然能品出几分苍凉。

“嗯。”萧杵泽简短的回答。

“十二点二十咯,接完你们这一单我也好回家休息,哈哈。”在这之后师傅不再说话,他打开了深夜fm。

已经十二点过啦,萧杵泽垂下头看着怀里熟悉的面容,心里忍不住发酸,他苦笑着。

看来他们还是没有一起度过这个生日呐。

真遗憾......

他能给的是竭尽所有,但离完美却远远不够。

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完美’这个词本身就带着歧义。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美好,有的也只不过是你看到的以及你愿意接受的。

夜深了,车辆汇入川流不息的大道。

有一滴眼泪也接着夜色阑珊,在汽车鸣笛声里滑落。

“欸,欸?”季时蹭掉鼻子上的奶油,“林哥走啦?”

“嗯。”张森点了点头,“他男朋友来接他的。”

“哦,好吧。”季时若有所思的回到座位,自言自语般小声呢喃,“那个是他男友啊.....”

接着,季时从包里摸出一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