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打生桩
“所以，我只是黑莲道尊的一部分？”
玄阴子想了想：“是，也不是。你们本为一体，只是暂时的分裂了而已，另外还有一个你，他如今在哪里，为师便不得而知了。”
“居然还有一个我！”
李道玄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是搁置在模具里的铁块，被反复锤砸。
好久，他才回过神来。
“所以说，莲花观是我的灵台，同时也是黑莲道尊和另一个人的灵台？”
玄阴子叹息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李道玄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师父，将来我们若是到了仙界，我还会存在吗？”
既然自己是黑莲道尊的分身，若是回归天界，黑莲道尊或许会复活，到那时自己和另一个自己，不就是多余的了么。
玄阴子神色有些犹豫，斟酌片刻后，说道：“你们三个，或许只能留下来一个，但留下来的是谁，为师也不敢确定。”
呵……果然是这样么。
李道玄垂下了头。
多年来，他遇到的困难不计其数，但能打倒他的，却寥寥无几。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很难再昂首挺胸了。
在修仙界厮杀了那么久，到头来是为别人做嫁衣么，也太扯淡了。
玄阴子没说话，就这么陪着李道玄，安安静静的悬浮在他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白雾似乎被驱散了一些，玄阴子摸着李道玄的头，轻声开口：“不管如何，你都是为师最爱的徒儿，若是你不在了，为师也不会苟活的。”
李道玄抬起头，神色依然有些难看。
“这些话，师父对黑莲道尊说过么？”
玄阴子别过了头。
前世，黑莲道尊大闹地府，只为救玄阴子离开。
这样的情谊，又怎能是自己这个分身能代替的呢。
“道玄！”
“没关系的，师父。”
李道玄无所谓的摆摆手，站起了身：“这事先揭过去。”
这事怎么可能揭过去，李道玄只是知道，现在纠结这个没用而已。
自己还是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分身。
也不是任何人能替代的。
从现在开始，他要为自己布局了。
玄阴子面色好看了点，但双眼里依旧泛着浓郁的忧愁。
“道玄，你真的没事了？”
“嗯，师父。”李道玄忽然问道：“那些驮着道观爬行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是生桩！”
“生桩？”
李道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什么是生桩？”
玄阴子：“有些人盖房时，会将活人埋入地基，用他们的亡魂来驮着房屋，以此达到稳固房屋的目的。而这些生桩，则是用来稳固你的灵台的。”
“……哦，我明白了。”
李道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又很好的藏了起来：“那这些人，都是师父找来的生桩？”
玄阴子摇摇头，“为师从不用这种违背天地道义的手段。”
“那他们又该如何解释？”李道玄打算一问到底。
玄阴子解释说：“他们是自愿的。”
“自愿？”
这个回答李道玄有些听不懂：“他们疯了？”
玄阴子：“他们，其实是第一批卦门弟子。”
什么！
这些人穿着粗布麻衣，和现如今卦门弟子的白衣胜雪比起来，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居然会是第一批卦门弟子？
见李道玄求知欲这么强，玄阴子不打算藏着掖着了，一口气说道：“卦门创立者，便是黑莲道尊，起初的目的是为对抗迂腐的朝廷，创立地就在葑门村，后来门内弟子越来越多，分部则定在了大梁国。”
“后来黑莲道尊为了救我，杀入地府，死于地藏王菩萨之手，灵台处于崩碎的阶段，卦门弟子为保黑莲道尊有转世轮回的机会，他们找到我，自愿为莲花观成为生桩，以求保住黑莲道尊。”
“于是我将他们吸入黑莲，用于稳固黑莲道尊的灵台，那时候，他刚利用一气化三清转世出生，也就是你和另一个黑莲道尊的分身。”
“后来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你，将你送入小千世界熔炼，只为黑莲能与你更好的融为一体。”
“为了防止这个秘密泄露，我抹去了葑门村村民们的记忆，也抹去了身在大梁国卦门弟子的记忆。”
“当时的我，身体早已被瓜分干净，依靠神修的技法，将一魂附身在木偶身上，完成了这些壮举。”
“后来，木偶被魂修张丁和一个老太婆破坏，我的神魂也受到了重创。只能凭借本能，将神魂送进小千世界，与你一同生活。”
“一边要照顾你，一边还要防着那条可恶的黄皮子，它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年为师真的很累。”
“如今你已离开小千世界，黑莲也与你融为一体，为师很欣慰。”
“说实话，无论是你，还是黑莲道尊，你们都是为师最亲的人，为师永远爱你们。”
说到这里，玄阴子停了下来，眼神有些躲闪的看向李道玄。
“抱歉，道玄，这些事也是我最近才想起来的，为师已经把记起来的，全都告诉你了，哪怕你怪罪为师也好，只求你不要自暴自弃。”
李道玄嗤笑一声，摇头道：“师父，您难道还不了解徒儿吗，这些年来，徒儿何时自暴自弃过？”
玄阴子觉得李道玄有些陌生，但似乎又什么都没变，她神色古怪的点了点头，心头惴惴不安道：“那就好，道玄。”
“师父。”
李道玄忽然指着莲花观：“刚才师父在里面睡得正香，是这道观在压制师父么？”
提到这件事，玄阴子就是一脸的后怕。
“黑莲道尊本就是仙人，莲花观虽说是他的灵台，可也因此诞生了些许灵智，近日它苏醒后，许是察觉到了北山密洞有黑莲道尊的气息，便控制着生桩，想驮着它进去一瞧。”
“说来惭愧，为师怕震荡到你的灵台，便全力阻止，结果反被它压制在了里面。”
“原来是这样。”
玄阴子：“不过道玄你这次不必担心了，生桩已被拔出，它走不了了。”
“嗯，我想也是。”李道玄用头发卷起《莲花观》，送回了地基里。
与师父做了告别后，从梦中醒来，
额头上已布满了汗珠。
黑暗中，李道玄吃吃的笑了起来。
他的双眼泛起些许苦涩，接着，又迅速化为火热，心头的阴郁很快被冲散。
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分身，也不是任何人能够替代的！
随即，钻进圣铃中，将吸进黑莲的‘生桩’们放了出来。
毕竟，他们从前也是卦门弟子。
角落里，何春桃猛地惊醒。
当她看到悬浮在眼前，泪眼婆娑的一对男女亡魂时，仿佛如遭雷击，整个人陷入到巨大的震惊当中。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