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害怕
但因为孟妤周围的人实在不少,所以这人并没有盯着孟妤看太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陆风见这人避开了他们,也没有丝毫松懈,毕竟他腰间那把长刀可不是寻常人能用的。
“客官,您二位屋子已经安排好了,现在不如先入屋歇息?这热水正烧着的,待烧好了就送过来……”这时,客栈老板娘捧着房间的门牌到了周澹容和孟妤的面前。
周澹容接过门牌和钥匙颔首道:“既然如此今夜大家就好生休息吧,等这暴雨停了再上路……”
他伸手握住牵住孟妤的小手,正打算扶着她上楼。
可在碰到孟妤手的那一刻,周澹容这才发现她的小手一片冰凉,而她的脸色也宛如冬日里被寒风吹透的雪花,没有一丝血色。
她怔怔地望着客栈门口的方向,像是被人抽了魂般对周澹容的亲近毫无反应。
“妤儿,怎么了?”周澹容诧异地问道,可等他顺着孟妤的视线看过去时那处已没有了那蓑衣男人的身影。
那人跟着店小二去了柴房,地面上只留下了一连串湿漉漉的脚印。
“妤儿?”周澹容摇了摇孟妤的肩头。
孟妤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她的嘴唇颤抖,声音也有几分虚弱:“刚刚进来的是何人?”
“一个来借宿的过路人罢了……今日雨大,许多人怕是都不敢进山赶路。”周澹容说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
周澹容用手背碰了碰孟妤的额头,然而却并没有感觉到烫意。
孟妤挤出个勉强的笑容说道:“没,没什么。我们回屋去吧,这大堂好像也有些冷……”
周澹容看到孟妤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狐疑,但他眼下却没刨根问底,只是扶着孟妤上了楼。
孟妤此刻脑袋好像是生锈了般无法转动,要是没有周澹容,她恐怕都走不到那间上房门前。
是他对吧?
那个声音,她不会记错的。
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是巧合吗?
还是说……他这次也是来杀她的吗?
孟妤前世今生最不可能忘记的,就是前世杀害她的那个歹人的声音。
而那人今日进屋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孟妤认出了他。
孟妤心绪不宁,哪怕周澹容提醒了她脚下的门槛,孟妤还是被绊住了脚,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幸亏周澹容手疾眼快,一把将孟妤捞起来抱在了他的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周澹容看似削瘦,力气却不小。
孟妤搂着周澹容的脖颈,就像个小孩一样被他抱进了屋放在了床榻上。
“脚可有伤到?”周澹容单膝跪地替孟妤查看着脚踝。
孟妤双手撑着床榻摇了摇头道:“没有伤到,刚刚是我失神了……萧郎,你快去把衣裳换了吧,若是你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孟妤还惦记着周澹容被浸湿的肩头,于是催促着他去换衣裳。
然而让孟妤没有想到的是,周澹容突然说道:“那会儿来客栈的人实在有些奇怪,陆风会去查查他的底细的……都说月黑风高暴雨夜,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这等偏远的地方还是不得不防。”
孟妤瞪大眼眸,只觉周澹容宛如她肚子里的蛔虫般同她想的一模一样。
她正在纠结如何提醒周澹容这人的不对劲,没想到他先她一步提了出来。
“怎么,妤儿也觉得那人不对?”周澹容问道,他看着孟妤空洞无神的眼眸,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与害怕。
而孟妤变成这样,好像都是在那人进客栈借住后。
可对于孟妤而言,她看不到那人的模样和腰间的长刀,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仅仅是声音就让孟妤这般害怕,周澹容总觉得有些说不通。
“萧郎说的是刚刚进来客栈的那人吗?我只是觉得他的声音有些阴沉,听着就不像是个好人……”孟妤说道。
“你何时还会仅靠声音来辨人了?”周澹容听到这话轻笑出声,“按你的说法,岂不是谁的声音不好听谁就是坏人……”
“我可没这么说,萧郎又要栽赃我了。”孟妤的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可她的手臂却紧紧搂住了周澹容的脖颈,将小脸埋了他的颈窝,“不过兴许是这雷电暴雨太过可怕,我今夜总是心慌……”
“萧郎,今夜你就陪着我可好?”
孟妤握着周澹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那嘭嘭的心跳声沿着周澹容的掌心传递,的确比以往快了许多。
周澹容用下巴蹭了蹭孟妤的脸颊道:“不陪着你难不成还要将我赶出去睡吗?别怕,只是这暴雨听着骇人罢了,有我在呢,妤儿什么也不用怕……”
今夜的孟妤倒是比之前更黏人了。
这时,店小二烧好的热水也送到了门口,周澹容替孟妤褪下衣裳,又抱着她洗了个热水澡才把人塞回干燥而柔软的被窝里。
这些都亲自做完,周澹容才将自己湿了肩头的衣袍换下,只着里衣抱着孟妤入睡。
烛火熄灭到只留一盏,昏黄的烛火投在
墙壁上的阴影摇摇晃晃。
轰隆隆。
窗外又有惊雷响起,孟妤转身将自己全部塞进周澹容的怀中,宛如八爪鱼般牢牢地贴着周澹容的胸膛,严丝合缝到让周澹容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察觉到孟妤不对劲的周澹容并没有推开她,他反而将孟妤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而他放在孟妤纤瘦后背的手轻轻拍着,掌下女子乌黑的青丝衬得周澹容冷白如玉的手更加白皙漂亮,那节骨分明的手指偶有发丝缠绕,周澹容便会小心地缩起手指,生怕弄疼了孟妤。
孟妤如何察觉不到周澹容的温柔,但她闭上眼睛此刻心想的却是那人若是要今夜杀她,恐怕得先杀了周澹容吧。
且不说屋外守着的陆风,单是周澹容自己的武艺也是不差的。
那人应当不会这么大胆吧……
孟妤胡思乱想着,偏入夜熄烛后孟妤的眼前那点白蒙蒙的光亮也消失了,她又彻底陷入了漆黑之中。
什么都看不到,一切就是未知的,而未知往往就意味着恐惧。
孟妤又朝被窝里缩了缩,半张小脸都埋在了被子里,好像只要这样就无人能伤害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