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百年历史不假
高天仁咽了咽喉咙，嘴巴干得跟沙漠似的，滚烫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滴落在地上搅出小泥点。搜索：小说魂 本文免费阅读
他哆嗦着手，在衣襟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块油纸包住的物件。
油纸被捏得稀烂，露出了里面的碧玉。
玉面上雕着一股怪异的图腾，冰凉的触感立刻窜过他的掌心。
这玩意儿……一眼就能看出年代久远。
“殿下！您看看！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信物！您看这图腾，这是‘八咫镜’，传说只有天皇血脉才能拥有！”
高天仁说话都带着哭腔，试图抓住朱瞻埈的衣角.
可刚伸出手就被旁边的士兵一脚踹翻在地。
朱瞻埈只是瞥了一眼这个狼狈到家的高天仁，手一伸把玉佩接了过来，那动作叫镇定如雪。
他抬起玉佩细看，做工精美，图腾独特，像是很值钱的东西，他心里倒是暗暗一笑。
他没急着表态，招手唤来随行的玉器匠人。
匠人头发胡子都白透了，稳步上前，打开工具箱，一番仔细观察后又敲了敲玉面，耳朵贴上去听那响声。
半天琢磨下来，他忽然跪到地上，说话连带着颤音.
“殿下！这玉佩确是倭人皇室之物，百年历史不假！”
匠人一嗓子掷地有声，像一声响炮炸开了高天仁心中的希望。
他想都没想，忙不迭地跪拜在地，连声喊道：“殿下英明！小的绝不敢骗您，这信物就是祖上传下！句句属实啊！”
朱瞻埈却冷冷地笑了一声。
手腕一抖，玉佩直丢到高天仁面前，仿佛那玩意儿一文不值。
“百年？”他拖长了音调:“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自称南朝皇室后裔么？南朝都几百年了，这账怎么算？”
话语如刀，挑开高天仁脸上的笑意。
他开始抖得跟筛糠一样，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蹦出字来。
“这……我……”
他说话断断续续，像嘴里含了烂布。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朱瞻埈眉头一皱，猛拍桌案，声音掷地而出.
“来人！掌嘴！让他老实交代！”
几名士兵听令，立马冲上前不客气地扇起了高天仁的脸。
一阵“啪啪”响彻破庙，耳光声清脆得连墙角的蜘蛛都吓跑了。
高天仁脸胀得像熟虾，嘴角挂了血，却死死咬牙不肯松口。
朱瞻埈盯着他，心里越发笃定这人藏着别的猫腻。
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暂时停下，慢慢踱步到高天仁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像烂泥的他，声音冷得能结冰：“何苦来呢？你当真是不说，本宫就奈何不了你？”
他话音刚落，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笺，啧了一声，随手甩在高天仁面前，仿佛扔给地上的垃圾。
“睁大眼看看吧。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本宫是瞎子吗？”
高天仁双手颤抖着展开信纸，刚瞟了一眼，脸直接白过墙的色。
信上赫然写道：
“密探高天仁，北朝足利氏家臣。奉命潜于倭寇之中，欲引战火于大明，谋足利氏之利!”
他浑身瘫软，眼神空了。
嘴唇蠕动着，发出有气没力的呓语.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这没道理!”
朱瞻埈啐了一声，语气冷嘲热讽：“哼，世上就没有本宫看不透的事。”
他不急不慢地低下头，贴近满面失魂的高天仁，低语更像寒刃划过耳膜.
“说吧，足利氏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上赶着替他们跑腿？”
高天仁缩成一团，像冬天里挨了冻的小鸟，浑身发抖。
那双鱼死网破的眼神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和茫然。
眼前薄薄一页纸，却像刺锥在胸口。
“你还有几句能说出来的？”
朱瞻埈的声音透着彻骨寒意，落在耳朵里活像北风刮过.
高天仁一个激灵，差点没栽倒。
“殿下留条活路吧！小的什么都说，什么都交代！”
他的声音哆哆嗦嗦，嗓音破碎，仿佛一个用脚气吹鼓的破皮球.
“足利氏……他们……跟西洋人勾搭上了！”
这话像是挤出来的，伴随着一口粗喘。
原来，那足利氏竟布了这样个局：趁着大明水师围追东南沿岸的匪类，悄悄地打算偷袭宁波和泉州这些扼要的商业口岸！
这消息甫一出口，空气顿时压低了三分。
“而我……”
高天仁几乎是低着头成一滩死水，“也是他们塞进来的棋子。”
“哦？还有呢？”
朱瞻埈挑挑眉，饶有兴味地追问一句。
高天仁吞咽唾沫，声音像猫打嗝一般断断续续。
“事成之后，那些足利人许我当泉州知府！”
“泉州知府？”
朱瞻埈听罢，手机一翻，喷薄而出的冷笑像冬日冰窟下冒的气泡。
“就凭你？谁给的胆子？”
“他们保证……会派兵支援。到时候……”
高天仁越说越消沉，到最后整个人都像被水泡得发蔫。
朱瞻埈没接话，反而单手托着下巴，静默不语。
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事儿早有隐患。
倭寇经年扰乱，背后若无主使，谁信？
足利家……果然好胆色，还要染指大明山河？
忽然，他眼光一闪，冷冷吐出几个字：“九州，屯兵多少？”
“数……数万……”
高天仁吭哧半天憋出两字，像咬破了硬壳毒果，满嘴苦涩。
可那话一落，朱瞻埈不由心头一沉。
数万大军可不是随口捏造而来，足利氏当真是倾尽风雨，险中求胜。
更狠的是，他们甚至用上了数百倭寇的命，场场袭扰打得波涛翻天，硬是吸引明朝水师头也不给转的功夫。
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叫人生不出半板点轻松。
“耐人寻味，”他冷哼一声，“挺会搞事啊！”
念及至此，再留这人也没啥意思。他挑了挑手指，命人把高天仁押下严审。
毒蝎蝗虫一块捏，理出线头看你敢不敢滚开两里地！
心里却盘算起更大的局。
九州层层叠叠的岛岳林莽，那就是脚下战鼓敲响的地方。
既然足利家一句“见机行事”送入口，如今不带点招喝亦非大明人！
“传本公子令，备船。”
三天功夫，宁波港有条商船偷偷启程，驶向茫茫海洋深处。
朱瞻埈船上微着短衣，袖里飘飘露气。
“高天仁的信物倒成了个押书，等着会会这送面敢称爷的乱臣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