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沐王府
是夜,浓重的夜色蚕食着行宫周围的寂静。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朱瞻埈猫着腰,摸进了朱高炽的内殿。
屋内灯火如豆,朱高炽坐在案前,一脸疲态。
这人发福了不少,衣冠整齐,却挡不住那份疲惫。
那曾经意气风发的太子,如今早已是帝王身。
听到不寻常的动静。
他猝然抬头,目光与来者撞在一处。
“瞻埈,怎么是你?这……你怎么进来的?”
没有回答。
朱瞻埈只是定定地站着,扫了一圈周围。
他的眼神在侍候的宫女和太监身上停了停。
稍作观察,随后偏过头对朱高炽开口。
“让他们退下。”
朱高炽怔了一瞬,但还是挥手示意。
“都退下罢。”
殿内人影散去,只剩父子两人。
朱高炽打量着朱瞻埈,一身夜行衣。
他心头一紧,不禁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可有事?”
朱瞻埈的目光扫过朱高炽满是皱纹的脸庞。
“父亲,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朱高炽微微一怔,他轻声回问:“你信为父吗?”
信,还是不信?
朱瞻埈没有回应,仅仅是注视着他。
朱高炽叹了口气——带着一种无奈,还有些难言的复杂情绪。
“我懂。你总是怀疑,如今也无法释然。是关于祖父的事,对吧?”
房间一下沉寂下来。
朱瞻埈眉心微微蹙紧,他不做回应,但明显已经有所决断。
朱高炽打破沉默:“恕为父直言,祖父的离世,真是驾崩。无阴谋,无其他。至于不让你见祖父,皆是有苦难言,你要听信真话。”
空气的凝滞似乎让朱瞻埈无法忍耐。
“真话?什么真话?祖父临终前为何对外宣告神志不清?又为何烧毁那些奏折,停止追查靖难的真相?”
话音落下,朱高炽眉头拧得更紧,却没有立即答话。
只是低头沉思。但沉默让气氛更紧张。
“行了,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了。”
朱瞻埈冷笑了一声。
“你当真以为,烧了就能把那些事情都掩住?父亲,难道你以为这个世界没有透风的墙?”
这句话彻底击穿了朱高炽的心理防线。
他的脸色陡然一变。
“你……你都知道了?”
朱瞻埈冷冷地望着他,没有多言。
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摊手甩到了案上。
这一击,不是轻飘飘的一抛,而是带着清晰响声的压迫感。
朱高炽的手指微微颤抖,拾起奏折翻开,目光落在熟悉的字迹上。
刹那间,他脸色如灰。真是那份奏折。
当年他开罪朱棣,劝谏其不要掀靖难的奏折。
他几乎颤音出声:“瞻埈,这个奏折怎么会在你手里?”
朱瞻埈嘴角微微一抿。
“宫里的墙太薄,你不好好补。”
朱高炽的呼吸乱了。
他看着朱瞻埈,又看着奏折,手指紧攥成拳,嘴唇抖了几下,终究说不出话。
“父亲,你终究是遮不住的。”
朱瞻埈看着他,声音冷冷响起。
“告诉我吧,你为什么当年非要这么做?”
朱高炽颤抖着将奏折按在案上。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
朱瞻埈瞳孔微缩却仍负手而立。
“怎么回事?”
看着父亲慌乱中打翻砚台,墨汁在奏折洇开当年“靖难当止”四字。
正当朱瞻埈准备上前扶住对方的时候。
殿外传来三更梆子声时。
“是,当年我为了保住太子只为,故意在老爷子的药膳中掺入慢性毒物。”
话音未落屏风后寒光乍现。
三名锦衣卫破窗而入,绣春刀直指朱瞻埈咽喉。
其实朱高炽早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二皇孙自投罗网。
朱瞻埈看到三人,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抚掌大笑。
“哈哈哈,父王,既然你想做皇帝,那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拦住不是?”
三名锦衣卫愣住了,随即看向了朱高炽。
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动手,还是停。
朱高炽摆了摆手。
“你走吧。”
他明白朱瞻埈的想法。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承你的情,将来乖乖把皇位,把这大明江山双手奉上?”
朱瞻埈笑容冰冷,带着前所未有的嘲讽和冷酷。
“你错了,从你亲手毒杀祖父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有仇恨!”
朱
瞻埈猛地转身。
不再看身后的朱高炽,大步踏出宫殿。
夜风凛冽。
他抬头望向夜空,眼神深邃而冰冷。
“父王,大哥,你们可以等着。”
三天后,朱瞻埈被贬为庶人,流放云南。
没有告别,没有送行,有的只是朝堂上冰冷的旨意,和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押送的队伍行至城门。
朱瞻埈忽然勒马回头,望向那巍峨的皇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押解的队伍离城门后一路向南,越行越远,京师的喧闹逐渐淹没在荒野中。
朱瞻埈坐在囚车里,腰背挺直,眼神无波无澜。
一路上官兵们警惕得像一群紧绷的弓弦,目光死死盯住囚车。
他们知道,这名曾经锦衣玉食的皇孙现在虽降为庶人。
但依旧让人寝食难安。
队伍在山野间行进,四周的空寂仿佛能吞掉所有声音。
可再寂静的地方,又怎么能彻底压住暗流涌动?
突然,山谷间血色乍现!
数道黑影从密林里窜出,身上的黑布遮住了他们的面容。
眨眼之间,官兵已是倒了一片,鲜血洒满狭窄的山路,惨叫声震得山谷回响不止。朱瞻埈的囚车却停得稳稳当当。
他斜眼扫过那滩血洼,嘴角冷冷一扯,心底不是恐惧,而是一丝说不出的兴味。
蒙面杀手迅速逼近囚车,刀影逼近,车门被重重敲击!
然而,就在生死一线之时,树林间再度涌出另一支队伍!
他们动作快如闪电,所配的作战节奏宛如规则推进的搏杀舞。
没多久,那群杀手便被控制得动弹不得。
一名戴有暗卫标识的黑甲之人走向囚车。
他单膝跪地,“殿下,沐王府暗卫前来救驾,未能及时,还望宽恕!”
朱瞻埈额前微微垂下的发丝随着风晃了晃,脸上几乎没多余表情。
他手从衣襟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块令牌。
“起来吧,救得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