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大帅,您要引诱敌军深入?!”

“连你十一人?”

林朝洛满不在乎道:“正是。”

周遭听着应答的皆吸起了凉气。

新编入林朝洛麾下的将军更是面面相觑,一直以来都听说林大帅遇上大战,便会成“林疯子”,如此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大帅,您忘了方总督的话了吗……”牧池欲言又止。

“未曾。”林朝洛没看牧池。

“大帅……”鹤鸣小心翼翼地出声了。

“停下,是方总督是主帅,还是我林朝洛是主帅?”

她一反问,众人便陷入了静默。牧池同鹤鸣交换着眼神,心理里都有相同的答案。

“都别愣着了,参将以上的马匹都借给咱们红缨前锋使使,等到这仗打完了就还回来了。”

四品参将以上的武官,既有权又有势,平日里的战马都是精挑细选出的上等马匹,速度快,耐力又强,多数丹帐骑兵与瓦格骑兵都是跟不的。

“在我这营里,东西都是同使的,莫要藏着掖着,小家子气。”她按着刀,一瞪眼,那帮新调进来的武官便不敢说话了,麻溜从马上下来,将自个的坐骑送到红缨先锋手上。

“这才对嘛。”林朝洛终于露出个笑,武官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骑着试试,适应了就随本帅来!”林朝洛扬刀示意,发号施令。

一行人随令而动,在小半个时辰后便随林朝洛出征了。

稀稀落落的兵马没有阵型,散在茫茫原野中,成了点缀的黑点。

盔甲上的红缨好似燃烧的烈焰,在雪原上划出长长的红线。

远处的山脉上,青衣道人正同白衣裘服的书生说话。

“那是林帅?”

“瞧着像是。”

“这战法可真刚猛。”

“林帅总是刚猛中带着细致的。”

沈长卿瞧着执一:“道长可曾算过卦,此战胜算——”

执一低低道:“必是大捷。”

第225章

“必是大捷。”沈长卿呢喃着重复她的话。

执一悄悄抬眸, 视线只敢擦过她的肩头,掠过她白皙的面颊。

她就要走了,长久停滞于此处, 她该有情劫了——修道之人不言情,道心不定, 她便不是执一了。

“天暗得早, 道长先行罢。”崖边沈长卿眼圈泛红,静静地凝望着她。

执一缓缓迈步,踩得积雪咯吱作响。

身后得行囊忽然变得无比沉重,拖拽着她的肩头,定下她的脚步。沈长卿同随从一路送行, 但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

“山高路远,沈大人请留步。”执一转身,牵着马缰躬身行礼,挂在腰间的八卦阵罗经盘小幅转动,转轴声响十分清浅。

沈长卿的下颌随之轻颔:“道长说过, 等到长卿会了梅花易数,便要教长卿使罗经盘了。日后, 还有机会么。”

执一喉头发涩, 沉默了片刻,摘下了经罗盘赠予她。

“沈大人□□,依照书中言语,必能测算。”

这便是委婉地回绝她了, 沈长卿的眼眸灰暗了些。

她推开了执一双手奉上的罗经盘,指尖最后一次与她相触。

“道长行道顺遂。”沈长卿的手垂下了。

她瞧着那抹石青的高挑身影落寞地转过身, 不再回眸。

她在雪地里立了许久,直到随从提醒方才转身, 继续眺望战局。

林朝洛与她麾下的红缨兵聚拢在一起,穿过狭长的山谷,奔向远方。

*

“检查长臂弓和连发弩,莫要在要紧时落了下乘,腿脚和双手都不够快叫丹帐人掳了去!”林朝洛的声音破风而来,像是雪粒那般划过军士们的面颊,最终化作水泽融在心头,“待会交上手,不要急眼了冲在本帅前头,那时痴傻儿才做的事。”

说时,林朝洛瞥了眼疯起来不要命似的冲在最前边结果连挂三次彩的新任红缨小旗。

“大帅,您那手能搭弓拉剑么?”旗官语调担忧。

“这般富足的兵力,这般有益的地势,本帅还能输了不成?!”林朝洛被她说得不爽了,挥动马鞭,冲到了横列的队伍最前边,“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汗,单手足够擒拿了!”

军中速度最为迅捷,耐力最为强悍的马匹随着她的提速,迅速靠近来敌方向,不久便与丹帐斥候相遇。

林朝洛的马最快,她受伤的右臂搭载肩头,臂弯放置身前,填充好的鸟铳驾在她的臂弯之上。

她的绛袍斜穿了半臂,遮住了半面甲胄,挣出扎带恣意飞扬的袍袖像是一面帅旗,径直冲向丹帐大军。

弹丸也在此刻发出,铳口的烟雾与击发声响分外招眼,不一会便吸引来了丹帐帅营便收到了消息。

红缨兵配上绛袍银甲的女将,来者身份一望便知。

丹帐派出精锐轻骑,结果这

十一人边打边退,打到他们不敢靠近再次贴脸挑衅,一番缠斗,丹帐轻骑反倒死伤数十人。

第一封战报便是不顺的,丹帐帅营士气大动,好不容易卯足的劲顷刻间便散了,逼得几个将军轮番上阵,结果都吃了亏——齐人军械与马匹都要比奔袭千里的丹帐人强悍,林朝洛维持着适当的距离,丹帐弓射不中她们,缴获的火器也难以击中分散开来的骑兵,闹到最后,十一个齐兵连皮外伤都没蹭着。

寨营上的丹帐人瞧着她们在肉眼可见的距离里散漫前行,轻蔑地行在两军交战处,气得火冒三丈。年少的库莫汗更是又急又气,将桌都掀了。

林朝洛眼睛极尖,她早就发觉了隐匿的寨塔,瞥了几眼,一边用咯吱窝夹着火铳单手填充弹丸,一边慢条斯理地同身旁的红缨兵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