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亲家

许舟看着这一幕,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本文搜:断青丝小说 免费阅读

“走吧。”他把小狗糖画轻轻塞进甘棠紧抿的双唇间,调侃道,“再磨蹭下去……某些人怕是要把整条街的幌子都盯出窟窿来了。”

甘棠咬碎糖画发出的清脆声响,混合着司琴的偷笑,在突然炸开的烟花声中渐渐消散。

就在此时,街尾陡然传来一阵鸣锣开道的声音。

一队银甲卫骑着骏马疾驰而过,马鞍上赫然挂着鲜血淋漓的人头,场面甚是骇人!

人群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大公主有令!”为首的骑兵高高扬起染血的旌旗,大声宣告,“北狄贼心不死,假意求和,实则……”

声音渐行渐远。

许舟反应迅速,猛地将三个姑娘护在身后。

而甘棠的长剑却已出鞘三寸,许舟眼疾手快,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

这要是把传令使给斩了,篓子可就捅大了。

宴席临近尾声时,许天相在汉白玉阶前截住了苏儒朔。

两位世袭勋贵隔着三步之遥站定,清冷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

这位定国府家主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笑容,拱手行了个平辈之礼,说道:“亲家请留步。”

苏儒朔停下脚步,月光洒落在他的华服之上,银线绣制的雁翎闪烁着冷冷的光泽。他并未回礼,只是淡淡地问道:“许大人,有何事要吩咐?”

许天相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向前迈了半步,压低声音说道:“今日宋家之事,那叶氏妇人信口雌黄,竟攀扯到我定国府,一时间传出不少风言风语。实不相瞒,我对此事确实毫不知情,寻思着总要给亲家一个交代。况且你我苏许两家,本就因联姻而结亲,祖上更是世交,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定国府又怎会做出那般糊涂事?”

“亲家?许大人说话可要慎重。”苏儒朔突然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如钉。

“贵府二公子当众撕毁婚书之时,怎么不见许大人提及这两个字?”

夜风轻轻拂过许天相腰间那块祖传的螭虎玉佩,玉佩上沁染的百年血丝,在月光下仿若活了过来。

许天相脸色微微一变,但仍强撑着笑容说道:“亲家又何必旧事重提?如今令爱与犬子……”

“犬子?”苏儒朔突然冷笑一声,反问道,“许大人说的是那位即将参加太苍宗选拔的嫡次子,还是如今入赘我苏家的庶子?”

夜风骤然变强,吹得许天相腰间的玉带铮铮作响。他勉强维持着体面,说道:“许舟虽为庶出,可终究流淌着我许家的血脉……”

“血脉?”苏儒朔猛地转过身,华服的下摆扬起一道凌厉的弧度,“当初你们定国府先是悔婚,之后又推出个庶子来敷衍。如今倒好,又来认血脉了?”

许天相被这番话逼得后退半步,靴跟重重地撞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正要发作,却见苏儒朔从袖中缓缓滑出一卷桑皮纸。

“许天相。”苏儒朔直呼其名,声音冰冷如霜,“有些人表面上以礼乐传家,背地里却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今日宋家之事,你真当我看不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

“上月二十八,北郊三百亩上等桑田。”苏儒朔抖开纸张,上面朱红的印章赫然是宋家的私章,“定国侯可知道这是什么?”

许天相愣了一下,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这一番表情变化,全都被苏儒朔看在眼里。苏儒朔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许大人对自家的资产也并非了如指掌啊?”

苏儒朔将文书重新收回袖中,说道:“从今日起,许舟就是我苏家的人了。你们定国府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倘若敢牵连到他……”

他突然向前逼近一步,华服上的云雁纹在月光下犹如利剑出鞘,寒光闪闪,“就别怪苏某翻脸不认人!”

许天相僵立在原地,直到苏家的马车消失在长街的尽头。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身,望向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长街。

“老爷,那狗……那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马车里,林疏雨紧紧攥着帕子,差一点就在儿女面前脱口而出“狗东西”这三个字。

车帘缝隙透进来的彩灯光芒,将她眉间的愠色映照得忽明忽暗。

其实,夫妻二人私下聊天时,一直都是这般称呼许天相的。

苏儒朔指尖轻轻叩击着窗棂,目光透过车窗,扫过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罢了。”

林疏雨嘴唇微微张开,瞥见对面安静端坐的儿女,最终还是将满腹的疑问咽了回去。

苏玄正正望着妹妹发呆,而苏朝槿纤细的手指蜷缩在袖中,那袖口还沾着宴席上不小心泼洒的酒渍。

马车缓缓碾过青石板路,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香甜气息。在卖灯老叟沙哑的吆喝声中,苏儒朔突然开口问道:“朝槿,今晚那些诗词……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了!”林疏雨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腕,说道,“宋家怎么会有那些诗?而且宋家的那些诗词,分明就是许舟那臭小子……”

“胡说什么!”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苏儒朔便沉声喝断,声音之大,惊得车夫都下意识地勒了勒缰绳。

林疏雨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又凑近女儿的耳畔,小声说道:“这儿又没有外人……”

她的指尖轻轻戳着苏朝槿袖中隐约露出的诗稿,急切地问道:“朝槿,快跟娘亲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家怎么会有那些诗词?还有,我昨晚还亲眼看过你那画卷,上面的诗词与你今天念的……”

“娘亲,您那卷诗词,被我掉包了。要不然,今日咱们苏府可就倒大霉了。”苏朝槿的声音轻柔得如同飘落的雪花。

她缓缓展开掌心,露出半枚被掐断的指甲——那正是宴会前更衣时,因紧张而不小心弄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