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困住
年轻人的情绪总是如此明显,开心就直接表现出来,伤心也不藏着掖着,完全不像蒋安屿那样……
蒋知煦发现自己开始想他,连忙把思绪拉了回来。
他们两人就这么在花厅足足坐了半小时,外面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传过来时,蒋知煦这才轻声开口:“四郎,我得走了。”
陈书翊马上站起身来。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陈书翊突然握住了手腕。
她惊讶地回头,少年又赶紧松手,搓着手,目光清澈地望着她,迅速说道:“抱歉,没能给你带什么礼物,下一次我肯定补上!”
蒋知煦稍微愣了下,随后微笑着点了下头。
“好的。”
见她又要离开,陈书翊的手指再次动了下,急忙再次说道:“还有。”
蒋知煦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陈书翊脸蛋泛红,语气却很坚定:“我一定会让我娘早点来下聘的,你可千万得等着我!”
害怕蒋知煦会改变主意,他提高嗓门再次强调:“你可千万得等着我。”
望着少年清澈的眼睛,蒋知煦心中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柔软。
这种纯真直白的喜爱,很难一点也不动容。
正准备点头时,她的心脏忽然剧烈抽痛起来,仿佛有什么锐利的东西在里面刺扎。
呼吸几乎停滞,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看见她这样,陈书翊也慌了,满脸无措地问:“你怎么了?”
捂住自己的胸口好久,那种奇怪的心痛感才渐渐减轻。
“没事了,”她尽力微笑回应着,内心却乱成一团。
难道是蒋安屿给的那枚蛊虫起了作用?
竟然是真的会有反应?!
又惊又惧之下,她还是硬撑着对陈书翊笑了笑,点了下头。
“好的,我等着你。”
说完这话,那种疼痛感立刻又袭来。
蒋知煦不敢久留,怕被陈书翊发现异样。
她急忙把起身朝外走去,就只留下了句:“那我就先离开了。”
离开花厅后,那种痛感这才逐渐消失。
手扶在一旁,身体仍在颤抖着,她另一只手按住心脏,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原本觉得蒋安屿提到的情蛊只是用来吓唬她的,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任何人一旦服下了这种蛊虫,在背弃对方的时候都会体验到像蚂蚁啃食心口般的剧痛。
蒋安屿,竟然玩真格的!!!
蒋知煦愤怒得牙齿咬得嘎吱响,花了许久才勉强控制住内心的不安。
她绝不相信自己会被蒋安屿这样困住一辈子。
他们俩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感情,用这么个情蛊来束缚彼此又有什么意义呢?
将来等到她和陈书翊的事情定下来,看蒋安屿还怎么能把那玩意儿留在她的身体里。
太阳西下时,秦府来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
领头的就是一身红色喜服坐在了马上面的秦容泽。
他头发高束,面带微笑,眼神温和。
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勉强。
蒋知煦就站在谢大夫人身旁,后者扶着戴着红盖头的蒋知暖走出府门,蒋知煦就跟在其后向外走去。
虽是迎亲时刻,但秦容泽的视线却一直盯着蒋知煦。
那天,蒋知煦居然穿了身红衣服。
真是美得让人心动。
秦容泽翻身从马上跳下来时神色恍惚,一时还觉得自己就是在迎接真正爱的人。
不过很快,谢大夫人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秦公子,小女知暖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秦容泽浑身一震,低下了头。
他明白,眼前的这个戴红盖头的女人并不是自己的真爱。
但他现在确实娶了她做妻子。
用了全身气力,秦容泽最终还是强迫自己握住蒋知暖的手。
手指相触之间,一种强烈的反胃感猛然袭上心头。
想吐,但他只能硬撑住。
围观的群众都在看着这一幕,两家人的联姻不仅仅代表他自己,还关系到两个家族乃至在皇宫里的姐姐。
他不得不忍耐,并且还要强装笑脸,对谢大夫人说:“岳母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二小姐的。”
但是,“知暖”这个名字他说不出口。
谢大夫人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到底是挤出一丝笑颜:“行了。轩赫呢?知暖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大哥连个面都没露?”
说着她转过身去低声责备起来。
蒋安屿没到场,但派佩兰朝这边来了。
佩兰赶紧走上前来施礼道:“公子今早接到皇上的任务出京去了,应该赶着路呢。”
这让谢大夫人哑口无言。
倒是一旁的秦容泽算作没事一般轻声笑道:“没关系的,改日回家祭拜祖先时再拜访哥哥也行。”
官人们过来催促时辰已近,于是秦容泽帮着蒋知暖上了轿子。
大红花轿缓缓升起,秦容泽也随之翻身上了马。
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了蒋知煦的位置,心里想着如果此刻她肯看自己一眼,就算是让他放弃这场婚礼跟她一起流浪天涯他也愿意。
但蒋知煦始终没有抬头看,秦容泽眼中的光慢慢熄灭。
紧握缰绳深吸了口气,用力喊出了那个字:“驾!”
随后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这时蒋知煦才缓缓抬起了头。
手中的手绢已经被攥成了团,眼中闪烁着泪水。
心脏剧烈地绞痛着,但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看到曾经爱过的人跟另一个女子走了。
从此之后那个人会子孙满堂,一切美好却都跟她不再有任何关联。
或许……就这样也好。
夜色深沉,直到晚上九点,宾客们总算全部离去了。
整个庄园里的仆人们仍在忙着收拾被弄乱的大厅。
蒋知煦虽然什么活都没有做,但是站了一整天双腿已经酸软无比,在悯枝的支持下一步步向房间走去。
作为曾经目睹过蒋知煦与秦容泽甜蜜时光的贴身丫鬟,此时见此情形心中也不由得一阵酸楚。
“小姐……”
她觉得蒋知煦心情不好,想说几句宽慰的话。
蒋知煦抬起头来,脸上却没有难过的样子,反而带着微微的笑容。
“嗯?”
悯枝愣住了:“您,不觉得难受吗?”
蒋知煦知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无奈地笑了下:“就算难过又怎样,不难过那又能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悯枝,我早就不再是三年之前的那个小女孩了。”
她早就不会轻易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