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贾员外和县老爷的下场

“江念一,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好打发?”

那日君莫卿留下这句话后,便拂袖而去,连个背影都没让她看清。

“哎——”

江念一托着腮,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案上的茶盏,这已经是今日第七次叹气了。

窗外细雨绵绵,檐角滴落的水珠像极了那人临走时冷硬的语气,一下下敲得她心烦意乱。

“不都说了让他.....睡回来嘛......他还生什么气啊?”她小声嘀咕着,耳尖却悄悄红了。

案上的茶早已凉透,如同那人这些天对她的态度,他都消失好几天,人影都见不着半点。

青衣捧着青瓷药盒轻叩门扉,还未等回应便推门而入。

盒中盛着倾城特地让人调制的玉肌膏,专为江念一胸前的鞭伤所备,说是定不能教她落了疤。

“江小姐这叹气声,奴婢在廊下都听见了。”青衣将药盒搁在案几上,素手已去解她杏色外衫的系带,“该换药了。”

江念一懒懒支着下巴,任由青衣动作,忽而挑眉问道:“这几日倒常见你在我这儿转悠,姐姐那边不需要你伺候了?”

青衣手上动作一顿,朱唇微微撅起:“太子殿下来了后,奴婢连房门都进不去,”她边说着边蘸取莹白药膏:“更别说伺候了。”

语罢竟也跟着叹了口气。

江念一闻言一怔,随即轻笑出声:“难怪姐姐这几日都没来寻我说话,原是太子殿下把人给霸着了。”

东边厢房内

红木圆桌上,青瓷碗盏间盛着七八样精致小馔,翡翠羹的热雾在料峭春寒中缠绵升腾,映得倾城的面容愈发清减。

她搁下银箸,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微隆的胃脘,黛眉轻蹙。

“再用半碗。”

君莫言低沉的嗓音自紫檀书案后传来,玄色广袖上的银线云纹随着搁笔的动作流转。

见她不动,他倏然起身,墨玉腰带扣相击,在寂静的室内荡开清泠回响。

倾城将面前的青瓷碗推远半寸:“实在咽不下了。”

话落,君莫言已挨着她落座,他执起那双掐丝银筷,箸尖轻点嫩笋,

“就三口。”声音放得极软,像是哄稚童。

“可我真吃不下......”

话音未落,微凉的指尖抚上她下颌。

君莫言凝望着她尖得戳心的下巴颏,喉结微动:“瘦成这样...”拇指摩挲过突出的骨相,“抱着硌手。”

“......”

她近来为查办官银案已是殚精竭虑,此番又在贾府地牢里遭了些罪,确是清减了几分。

但若说消瘦到硌手的程度,倒也不至于如此夸张。

她垂下眼睫,盯着碗中那片嫩笋,抿了抿唇,终是执起银箸。

嫩笋入口的清脆声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君莫言眉宇间的郁色这才散了些许,又为她舀了半勺翡翠羹。

“最后一口。”他将瓷勺递到她唇边,语气不容拒绝,眼底却漾着她熟悉的温柔。

倾城抬眸,正对上君莫言深邃的目光,他执勺的指节分明,动作却极尽轻柔,

倾城忽然展颜一笑,青丝随风拂过君莫言的肩头,她将纤细的手指轻轻滑入他的掌心,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殿下,陪我去看看爹娘可好?”

君莫言收拢五指,与她十指紧扣,力道紧得让她微微蹙眉。

他低笑一声,嗓音里却透着一丝罕见的忐忑:“爱妃这般说,倒叫孤没来由地心慌。”

“心慌什么?”她仰着小脸,眼波流转。

“若是岳丈岳母嫌孤配不上他们的掌上明珠...”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在她手心轻轻一挠。

倾城噗嗤笑出声来,仰起那张明艳的小脸,眸中盛满星光:“我的太子殿下啊...”

她凑近他耳畔,吐气如兰:“您这般风华,怕是连天上的明月都要自惭形秽呢。”

君莫言被她这话逗得心头一热,忍不住低头抵在她发间轻嗅,淡淡的馨香萦绕鼻尖。

好一会儿,他才应道:“今日就去吧。”

“嗯——”倾城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爹娘若在天有灵,看到有人这般珍视自己,定会欣慰。

春雨方歇,檐角犹滴。

倾城的伤口已结了淡粉色的痂,江念一的气色也日渐红润。淮阳的案子却愈发紧迫,加急文书一封接一封地送到君莫言案头。

这些日子在青城县耽搁得确实久了些,不过倒也值得——不仅拔除了贾员外这个毒瘤,还顺藤摸瓜揪出了与之勾结的县令。

贾员外仗着银钱开路,早把县太爷喂成了自家人,他明抢暗夺,强占民女,闹得满城风雨。

百姓们提心吊胆,谁家要是有将及笄的姑娘,不是连夜送走,就是锁在深闺,生怕叫那贾员外瞧了去,平白遭了祸害。

这些年来,贾府的朱漆大门后不知藏了多少腌臜事。

县衙的师爷每月初一准时登门,沉甸甸的银票塞进袖袋时,连褶子都笑出了几分谄媚。

青城县的百姓们若见着贾府家丁在街口晃悠,便知道又有姑娘要遭殃了,

西街李记布庄的老板娘,至今还留着女儿被强掳那日抓破的门板印子。

城南卖豆腐的老板,至今还双腿残废的躺在榻上,只因他娘子长得俏,便被贾老爷打断了他的双腿,生生抢了他娘子去做十九房的姨娘。

茶余饭后,谁家要是提起“贾”这个字,饭桌上顿时就没了声响。

想到百姓们得知消息时的场景,君莫言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那日衙门口贴出告示时,整条街都沸腾了,

有老妇人当场跪地痛哭,说终于能告慰孙女的在天之灵,更多人是喜极而泣,从此不必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那日天刚蒙蒙亮,青城县的百姓们便已挤满了官道两侧,竹篮里蔫黄的菜叶泛着酸臭,鱼篓中腐烂的鱼鳃还挂着血丝。

待那囚车吱呀呀碾过青石板路时,烂菜腐鱼便如骤雨般倾泻而下,贾员外额头上挂着片烂菜帮子,县太爷官袍上黏着鱼鳞,未出城门,二人已是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