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千人幻面的愚戏
我是何时被恐惧压垮，被崩坏盯上的呢？我想……是，第七律者那次？还是温蒂出事那次……
不，好像我从一开始就在害怕。只不过彼时的老大风光无限，当世无双以至于连带着胆小的我都向他借了三分勇气来面对生活。
只可惜……这份勇气终不是自己的，最终都要全部还回去就是了。
我真的真的很憧憬老大……
磊，这个名字在如今的世界上其分量太过沉重，以至于我难以准确的去形容他的伟大，他的功绩。
他是我人生中的了望塔，是我破迷雾的指明灯……他是给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我后半生理应为他而活。
星星拱卫太阳，这是宇宙的法理，无关尘土的非议与不解，我依旧如同忠诚的星星来扞卫我的主。
哪怕那太阳根本不需要我这颗微小星辰的推崇。
他不需要我，我便可以心安理得的躲到一边，成为那擘天巨幕下庇护的生灵吗？不，不能这样。
不需要是因为我太过弱小，孱弱不堪的废物如何去追赶独行的雄狮？哪怕想要追赶他也至少先要成为一头鬣狗。
与磊的同行，我还不配。
所以我加入了特殊部队，也就是毒蛹的前身，他对我说我可能会死在训练中……
死亡可怕吗？我并不对这种空洞的东西感到恐惧。
死亡并不让我恐惧，因为没有人见过死亡，所有的人描绘的死亡都不过是想象，这没有什么说服力，更不会让我感到恐惧与慌张。
人都说将死之时是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但说实话，我不那么认为……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是在亲人死去之时。
那一刻我的心脏都停止跳动，我是何等的绝望、何等的恐惧、何等的伤心……
悲哀啊……死，受伤的永远是在乎你的人。
那一刻我开始恐惧死亡，并不是死亡的虚无让我害怕，让我瑟瑟发抖，而是如果我一旦死了，我便难以继续去做我想要去做的、未尽之事。
死亡啊，我害怕他了，他让我一无是处，他让我如同一个废物、一根杂草一般，让我无能，让我死不瞑目。
我想，我必须配得上我的死亡，我必须死得其所！
我的将用我的死亡换取秘宝为我所追随之人献上代表我忠诚的价值！
唯有死亡与生命换取的货币所购买的宝物才能对得起他的再造之恩！
我愿意是他铁骑踏过的一捧黄沙！
我愿意是他满弓射出的一支箭矢！
我愿意是他水瓢洒出的一滴井水！
我愿意是他附身离去时卷走的一缕清风！
我的生命于前半生徒留黑与白，直到您的到来让我见证了那抹浓厚的色彩！
我愿做他的兵戈，为他舞动，收割生命与信仰！
我愿做他的鹰犬，为他厮杀，捕获猎物与荣耀！
此生太短太短以至于我无法追随您至大日熄灭！
此生太短太短以至于我无法见证您的凯旋高歌！
啊——崩坏啊！你为何要扭曲我的意志，想要我与我的主挥动兵戈！
此身虽孱弱不堪，但我心却只为他而铭刻！
这是我与他的约定，我的灵魂也早已无法回归冥府！
我永远只会为一人效忠！
我仍然记得那一天，那巨人背着太阳向我伸出了手……
我的心脏在一刻再次跳动，明白了我此生不悔的选择……
崩坏无法扭曲名为林的意志，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抹除。
由此，律者诞生……
但……继承了林记忆的律者……真的会与磊为敌吗？
律者十分迷茫，他本能的厌恶着人类厌恶着文明……
他理应残忍且暴虐，但……
但……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因为故友离去的悲伤沉默。
他只觉得心脏停止跳动……
我究竟是谁……我是占据这身体的律者……
还是尚未死去的幽魂？
我究竟是那毁灭文明的使者；
还是这人类之神的近臣？
他丝毫没有怀疑过我……他丝毫没有防备过我……
我看着这个男人……想了很多……
我的身份，我的宿命……
我的过往，我的决心……
然后，我怕是有些疯了。
我该怎么称呼他？我该喊他磊，还是恬不知耻的占用【林】的身份，喊他老大……
我……我不知道……
我有机会动手，但……我没有出手……
我好痛苦啊……好煎熬啊……
我想死……
我想要毁灭这个文明，这是我从诞生便被植入的【程序】，这是我的第一使命。
我不想与那个男人为敌，我不想让他失望，我不想，不想……
好痛苦啊……好煎熬啊……
我想死，但我却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
…………
哈……磊啊……你好耀眼啊……
我是林吗？
我能当林吗？
无所谓了吧？
不，不能这样……我，不能背叛他。
唯独背叛，对他的背叛，我做不到。
光是想想就让我作呕，我不能背叛磊……我绝对不能……
该死，崩坏又开始了……
啊……
群星理应拱卫太阳，此乃宇宙的法则！
既然如此煎熬，那便死去吧。
只是，我不想……我不想死得毫无价值啊！我也不想死于别人之手！
啊！对啊！我是律者，我能为他的功绩再添一笔，甚至……
我还能再看看他……
对啊……我愿意死在他手，我乐得以此去死，并——死得自愿！
于是，我行动了。
“千人律者竟然还有胆量来刺杀我？诚然你的力量很强，但于我而言依旧渺小如尘埃。”
啊……他依旧如记忆般强大，不可战胜，这太好了，太好了……
“哈……我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大英雄啊……”
我犹如灰尘几粒不过扶手便能抹除。
我自嘲般的笑笑说道“如果可以……呵呵，如果可以……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与你刀剑相向啊……”
但，若能死得你手于我而言也算是圆满收场吧？
“怎么，你也恨这个世界？”
他如此问道。
“不，我只不过在害怕而已，我是一个胆小鬼，惧怕自己的无能，恐惧你我的未来……但很显然我错了。”
我，或者说林，我们都是胆小鬼，我们都害怕死得没有价值。
我……最后也没有背叛，对吧？
“再见，英雄。去当个英雄吧，希望黄泉路上，你我永不相见。”
永别了，我的大英雄，哪怕我真正对你的记忆，真正属于我的记忆不到三天……
但……我的英雄啊……请你杀死我吧！
金色的长矛贯穿我的胸膛。
我，死了。
————
磊看着信，手指不由得有些发抖。
【磊，还是老大，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但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恐怕已经死了。
我是占据了林身体的律者还是林灵魂的延伸，我不知道。所以那天我问你，世界上有灵魂吗？你告诉我说有，那我姑且把我自己当做林灵魂的延伸吧，至少这会让我好受些。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写下来，想要对你说……但我又不知道从何下笔，我害怕那不是我所想的，也害怕崩坏再次扭曲我的意志，算了还是聊聊工作吧，毕竟我擅长这个。
我写给你了千人律者的名单，我并不保证正确，我无法保证这是否是崩坏想让我看到的所以名单上的人员也请老大你务必审核一下再动刀。
然后是要好好休息，融合战士并非万能，精神状态也要好好的只有这样子才能更好的抗争崩坏，另外告诉维尔薇，替我说声抱歉，我没办法完成替她实验对凯文武装的承诺了。
还有小曦也是……我恐怕没办法继续教她战斗技巧了。对了小格蕾修别让她知道我变成坏蛋律者，就说……嗯……我打赢了坏蛋升官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还有好多好多……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了……最后……
老大，我没有背叛对吧？林，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人类这边的，对吧？
】
“……”
“…………”
磊靠在椅子上。
“啊……林啊……你永远是我的副手……林……”
下一刻，磊便化作流光消失。
正午。
所有的通讯信号都被拦截大屏幕上出现一个身影。
磊。
“崩坏的狗崽子们！我知道你们潜伏在逐火之蛾里面！我知道，我这里有你们的名单！”
他面目狰狞的说道“但我受够了娘们唧唧的过家家游戏了！”
说完他剖开自己的胸膛将心脏扯出并一把捏碎。
“现在！是我最虚弱的时候！我想要恢复全盛时期需要静养二十四小时！你们知道我没有说谎！毕竟有人混到了高位！”
虽然气势跌落，但磊的杀意却不减反增。
“现在！是你们唯一杀死我的机会！我在当年关维尔薇的岛上等着你们！你们知道那个无人小岛在哪儿！二十四小时后，我便会回来开始大清洗！”
“我已经懒得管那些繁文缛节的东西了！来，杀了我，在岛上，不然……我就回来一个个把你们揪出来削成人棍——！！！我会剖开你们的胸膛！！！打碎你们的脊椎！！！”
“试着冲垮我！跨越我！否则，律者们！我会让你们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