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进入暗河

"有了,我可以把望远镜改装一下!"

秦安突然拍了下大腿,眼睛亮得惊人。

他急忙把随身携带的望远镜拿出来。

"只需要一块玻璃加个套筒......"

他喃喃自语着,手指灵活地拆解着望远镜的镜筒。

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在镜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斑。

阿瞒背着昏迷的国师回来时,正看见秦安把两个竹筒套在眼睛上,活像只古怪的竹节虫。

"阿哥,你、你眼睛怎么了?"

阿花吓得倒退两步,手里的藤蔓差点掉进水里。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山精鬼怪附体的传说,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护身符。

秦安摘下竹筒,露出完好无损的眼睛,笑道:"这叫潜水镜!"

"能在水下看清方向的镜子?"

阿瞒把国师轻轻放在岸边,顾不得擦汗就凑了过来。

他接过竹筒翻来覆去地看,当发现两端嵌着的透明镜片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水性最好的人,他太清楚在水下睁眼是什么感觉——那种模糊扭曲的视野,就像隔着一层浑浊的油纸。

"给我一个呗?"阿瞒的眼睛眨巴眨巴,露出讨好的笑容,活像只讨食的小狗。

秦安犹豫了一下:"可以借你,但离开后要还我。"

见阿瞒撇着嘴要抱怨,他赶紧补充:"这镜片还能改回望远镜,在山上找路时少不了它。"

"小气鬼......"

阿瞒嘟囔着,却迫不及待地把潜水镜往脸上扣。

冰凉的竹筒贴在皮肤上,带着淡淡的松脂味。

他想象着自己戴着这个神器在水下游弋的样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准备妥当后,秦安开始用藤蔓把大家串联起来。

坚韧的青藤在腰间缠了三圈,打结时勒得阿花直皱眉。

当轮到绑石块时,她的手指明显在发抖。

"别怕,"秦安轻声安慰,"我试过了,这些石头的重量刚好抵消竹筒的浮力。"

他蹲下身,把鹅卵石用藤蔓仔细捆在每个人的脚踝上。

阿花闭上眼睛,听见石块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恍惚间又听见了记忆中浸猪笼时的哭喊声。

直到秦安用力扯了扯藤蔓确认牢固,她才回过神来。

夕阳的余晖把河面染成血色,秦安站在岸边最后检查装备。

二十段翠竹用藤条捆扎得整整齐齐,像一排等待发射的箭矢。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差点忘了这个——"他展开油纸,露出几块蜂蜡,"把蜂蜡涂在潜水镜边缘,能防止漏水。"

阿瞒好奇地凑过来闻了闻,甜腻的蜜香混着竹筒的清气,让他想起去年掏蜂窝时被蛰肿的鼻子。

当冰凉的蜂蜡抹在竹筒边缘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就像春雪融化时的声响。

"记住,"秦安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如果竹筒里的空气用完,就用力戳破竹节来呼吸。

河水轻轻拍打着岸边的岩石,仿佛在催促他们启程。

阿花望着幽深的河面,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竹筒。

"阿花姑娘,咱们可要下水了!"

秦安站在河岸边,声音比往常低沉了几分。

湍急的河水拍打着岩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注意到阿花的指尖正在微微发抖——这个平日里泼辣的姑娘,此刻正死死咬着下唇,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嗯!"

阿花重重点头,突然用两根手指捏住自己小巧的鼻子,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这个滑稽的动作让秦安灵光一闪。

"先等一下!"

他飞快地冲向竹林,腰间别着的柴刀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片刻后,他捧着几个精巧的竹夹子回来,那是在等待时随手削制的。

"给,用这个夹住鼻子。"

秦安将一个打磨光滑的竹夹递给阿花。

夹子内侧细心地缠着柔软的树皮纤维,不会勒疼娇嫩的皮肤。

阿花试着夹上鼻子,顿时闻到了一股清新的竹香。

最让秦安担心的是昏迷的国师。

他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将竹夹扣在国师秀挺的鼻梁上,又用藤蔓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胸前。

这个姿势让他能随时感知到国师的呼吸变化。

"下水!"

随着秦安一声令下,四人缓缓踏入河中。

冰凉的河水像无数细针扎着皮肤,阿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当水位漫过胸口时,她突然僵住了——汹涌的水流挤压着胸腔,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不能拖后腿......"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脚步。

完全没入水中的瞬间,世界骤然安静。

三人的身影被水流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传说中的水鬼般飘忽不定。

暗河的力量超乎想象。

没有着力点的身体就像秋风中的落叶,被激流肆意摆布。

阿花死死攥住秦安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突然,一道黑影迎面扑来——是突出的岩壁!

"砰!"

秦安和阿瞒同时曲腿蹬向石壁,撞击的震动顺着藤蔓传来,震得阿花牙齿发颤。

浑浊的水流中,她看见秦安对阿瞒比了个手势,两人突然头下脚上,像两条灵活的大鱼般向下潜去。

窒息感渐渐袭来。

阿花感觉肺部像被火烧般灼痛,耳膜传来尖锐的鸣响。

她拼命克制着想要呼吸的本能,却感觉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秦安敏锐地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力道——阿花的手指正像铁钳般越收越紧。

透过浑浊的河水,他看见姑娘的脸色已经泛青,秀气的眉毛痛苦地拧在一起。

秦安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内振翅。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颤抖的手指摸向腰间的竹筒。

然后用特质的导管用力将竹筒戳破,大口大口吮吸着里面的空气。

清凉的空气涌入肺部的瞬间,仿佛干涸的大地迎来甘霖。

每一个肺泡都在欢呼雀跃,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去。

余光瞥见阿花惨白的脸色和微微抽搐的手指,他立即用肘部轻触她的手臂示意。

阿花如获至宝地捧起竹筒,在第三次尝试后才成功扎破。

当第一缕空气进入她的口腔时,紧绷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筏般松弛下来。

而阿瞒则倔强地竖起大拇指,这个好胜的少年还在坚持,尽管他的太阳穴已经暴起青筋。

下潜得越深,光线就越发昏暗。

潜水镜外是墨绿色的世界,成群的小鱼被这群不速之客惊得四散而逃。

突然,秦安在浑浊的水流中捕捉到一道异样的阴影——那是一个约莫两人高的洞口,边缘布满滑腻的水藻,像巨兽微微张开的咽喉。

他激动地拽了拽连接众人的藤蔓,双手比划出一个夸张的圆形。

阿瞒的眼中立刻迸发出光彩,用力回扯藤蔓表示明白。

在进入这个危险通道前,秦安果断又戳破一个竹筒,示范性地深深吸气,示意这是最后的战前准备。

就在同伴们专注于调整呼吸时,秦安轻轻托起国师精致的下巴。

少女苍白的唇瓣冰凉柔软,他闭着眼睛,将珍贵的空气缓缓渡入。

这个看似亲密的举动实则小心翼翼——既不能让她呛水,又要确保足够的氧气输送。

两个竹筒的空气在唇齿间流转,国师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终究没有醒来。

阿花假装研究岩壁上的纹路,阿瞒则专注地数着腰间剩余的竹筒。

调整好队形后,四人向着那个幽深的洞口游去。

水流在这里突然变得湍急,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他们前进。

秦安最后检查了一遍捆绑国师的藤蔓,深吸一口气,率先没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就在进入暗河的刹那,一股狂暴的水流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在四人身上。

秦安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在水中翻滚。

藤蔓瞬间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阿花的惊叫被水流吞没,只见她像断线的风筝般被冲出去数丈远。

"抓住我!"秦安在心中呐喊,拼命划动四肢。

湍急的水流中,他看见阿瞒的头盔重重撞在岩壁上,溅起一串细碎的气泡。

情急之下,他猛地拽动腰间藤蔓,将散开的同伴重新拉回身边。

阿花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臂甲,指甲都嵌进了皮肉。

暗河的水速远超秦安预计。

原本以为只是溪流般的流速,此刻却堪比奔马。

岩壁在潜水镜中化作模糊的灰影,不时有尖锐的钟乳石擦着衣角掠过。

就在这危急时刻,秦安突然发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随着竹筒空气的消耗,他们正在不可遏制地下沉。

水压像无形的巨手挤压着胸腔。

阿花痛苦地捂住耳朵,精致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秦安当机立断抽出匕首,寒光闪过,一块配重石应声坠落。

众人顿时如释重负般上浮,却又在下一秒险些撞上头顶嶙峋的岩顶。

"砰!"阿瞒的肩甲与岩石相撞的闷响让秦安心头一颤。

他不得不做出艰难抉择——提前戳破竹筒。

气泡欢快地逃离竹筒时,他仿佛看见生存的希望正在一点点流逝。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只维持了短暂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