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解之假面
荒坂赖宣的任务内容相当奇特。
他的任务要求是————
【带他旅游】
没错，这个荒坂的小公子，找到路明非这个能够直接捅穿荒坂塔的传奇雇佣兵，特意这样绕着圈子把他找来竟然是为了让路明非当导游的。
“.你就不怕我把你拐跑了？哦，你现在是性偶，但这不是你们家统治的城市吗？你这也要逛？”
“少啰嗦，带路吧，让我看看传奇雇佣兵的品味。”
荒坂赖宣摆手，他的态度还是有些恶劣，带着一股子大少爷对于底层人天然的鄙夷。
不过路明非向来是无所谓的，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小公子想玩神秘的，那自己就陪他玩。
完全没有要试探荒坂赖宣，以及relic芯片的迹象，路明非还真的就只是陪着赖宣在夜之城到处溜达——说到这里，假如将夜之城比喻为一款赛博朋克的开放式游戏的话，路明非作为小土著，以及夜景爱好者，倒也的确有几个自己心仪的场所。
第一名当然是当之无愧的【日本街入口】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路明非就会把日本街入口当做宣传片的第一个爆点。
纵横交错的霓虹灯牌，建筑物彼此之间穿插堆砌，复杂又怪异，给人一种信息过载的美丽。
但路明非把这个小少爷带过去的时候，少爷只是扫了一眼，旋即就转过头看路明非，一副‘这有什么好看的’的表情。
路明非：
好吧，路明非都忘了，这人就是日本人。
说起来这段时间我和日本元素接触得会不会有些太多了？路明非心想。
看样子，是要拿出我老一辈夜之城人的资历了。
磕磕绊绊的旅行开始了。
【威斯特布鲁克日本街】
“扭扭街，夜之城低俗的一面。城里的红灯区，到处都是成人用品商店、性偶、站街的工作者…还有被花天酒地的承诺吸引过来，打算一尝禁果的观光客。看够了扭扭街的浪荡风情，还可以去对面的樱花市集逛一逛。那里的景色较为传统，有漂亮的全息红粉樱花树、一尊硕大的立像、和风灯笼，以及玻璃天顶的街头市场~”
路明非心想，这浪荡的花花公子平时应该‘吃’的都是好货色，这种低俗而野蛮的街道，也许会让他有些不一样反应。
但.
“吼~”
是错觉吗，总觉得荒坂赖宣似乎还挺感兴趣的，他左右看着，最后眼光狠毒辣地锁定了日本街尽头的一块高耸的建筑物。
那里是【云顶】。
路明非还记得，自己当初作为雇佣兵还不成熟的时候，露西和大卫就经常担心自己会被前辈们带坏，被拉去云顶消费。
毕竟那边可是高端定制，很少有人能够摆脱这种诱惑。
看样子荒坂少爷也是不免落入俗套。
下一个个景点是【协和公园】
在这个由玻璃、金属和混凝土组成的快节奏超级大都会，协和公园却是一个另类。
内部设施郁郁葱葱，一片翠绿，大的树木耸立在步行道的两旁，沿着木桥可以穿越公园的湖水，可以说是极少数的‘原生态’，在这个时代实在太过于少见。
赖宣看了会，但依旧是不感兴趣。
对性偶沉迷，对路明非鄙夷，对协和公园这种原生态环境毫无感触。
目前为止的荒坂赖宣，几乎就是刻板印象的集合体，也难怪外界都说他只是一个无用的公子哥了。
路明非不多想，继续完成任务。
旋即，他叫来自己的座驾，然后让荒坂赖宣上车了。
夜之城体积并不大。
通过中央枢纽，只以兜风为目的的话，配合路明非神乎其神的车技，一天之内就能够把整个城市的景点都看个遍。
嗡.————！！
因为任务需求，路明非对跑车稍微进行了一点改装，防弹什么必要的都加上了，但最重要的是【马力】，发动机进行过大改，这种事情，稍微懂车的人听一声就能反应过来。
“你的技术怎么样。”荒坂赖宣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没有系安全带，抱胸靠在座椅上，对这个车的舒适性和外观进行单方面的点评。
他当然听得出来这车改造过。
“还可以，说得过去。”
完成点火，放刹，路明非随口回答。
“哼。”
荒坂赖宣轻哼，路明非不够笃定的态度就让他轻视，语气中似乎有些不屑。
他年轻时也是个暴走族一样的人物，车技这方面有点自傲。
即便是夜之城的传奇雇佣兵，我也——————
【嗡嗡嗡嗡！——！——！——————————】
“！！！！哎！哎！哎！！！！！！”
离弦之箭一般爆射而出，唯有尖锐的叫声留印在空气之中。
霓虹海在余光里晕染成流动的彩墨，轮胎精准碾过路面的接缝，路明非手扶着方向盘，动作不大，车头却轻巧避开前面醉酒者跌落的啤酒罐。
呼！————————
奔跑的钢铁野兽难以驯服，但在路明非手中却显得缺乏了一份魄力。
后视镜框住的和风灯笼串被速度拉成朱红色丝线，副驾驶车窗漏进的夜风里，电子音乐带动整个车子震动。
播放的音乐是武侍乐队的《插管》（chippin'in）。
暴躁的金属乐轰击人的耳膜，在路明非的年代，大部分人其实不太习惯这种音乐，路明非自己也是，他更喜欢萌萌的二次元音乐，恋爱循环他都听。
只是来到夜之城之后，口味才变了。
金属是情绪的释放，是对命运竖起的中指，是对世界的反叛，是灵魂的呐喊。
伟大的摇滚乐手强尼银手说过——超金属，酷毙了。
路明非本以为赖宣会嫌弃吵闹，但想不到，这是这次‘导游任务’中赖宣第一次直接夸奖路明非。
“听银手，有品。”
简单的夸奖，但却又一次勾起了路明非的好奇。
他想起来有八卦说赖宣是银手的粉丝了，看样子这是真的。
但为什么呢？
如果说金属是底层人民反抗公司时自发诞生的激烈情绪，那荒坂赖宣，又为何会喜欢如此歌曲？
怀抱着疑问，路明非来到了最后一个目标地点。
【宪章街】
这是他的宝藏地点，就和以前没事喜欢爬到婶婶家顶上去俯瞰城市，他在夜之城也找了个属于自己的‘楼顶’。
爬到一个公寓屋上边。
【这里是唯一一个能够将夜之城尽收眼底的位置】
向下俯瞰歌舞伎的衰败模样，向上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荒坂塔，向前则是灯红酒绿的日本街。
在这，人能够目睹这座城市的一切，感受那直白的参差，令人胆寒作呕的落差。
路明非停好了车，却没熄火，因为他本以为荒坂赖宣也不会对这场景有什么兴趣。
但是意外的，他停下了。
“.”
那性偶的躯壳此刻静而呆滞，痴痴望向前方，直到远处霓虹反射而来的微弱光线将整个人笼罩。
他僵立在霓虹与阴影交界处，夜风掀起衣角，瞳孔里仍淌着那些光影洪流的残像，他呆呆的，痴痴的，看着远处却是那般沉寂。
那是这一天内，路明非唯一一次看见的‘不同的荒坂赖宣’。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那般，他的身上，此刻流露的，既不是嚣张跋扈，也不是意气风发
而是令人感到胆寒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