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天高任鸟飞

太子府中也是乱作一团,太子负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外祖一家的事他也是才听说,还不等招幕僚前来商议,府门口外就来了好些禁军。

只说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保护太子府的安全,倒是也没入府,倒那架势,分明就是将他禁足了!

太子妃何向晚已经被太子关在自己院子里大半个月了,不过她也不着急。

左右何陵景都能有法子送信进来,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只是,兄长提的事,她还有些犹豫。

不过只是庄家出了事,与太子是没直接关联的,可陛下小题大做,派禁军围了太子府。

没有过多解释,百官们还不知如何猜测呢,陛下这一召可真是卑鄙。

官员们确实也在自己府里揣测陛下此番用意,若说太子与盐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是不信的。

再是太子也是按月领取朝廷发放的俸禄,区区百两,能置办得起那样昂贵的马车?

太子平时还喜爱收集名师的字画,这可不是平常人家能负担起的开支。

再加上太子府一应物件奢华无度,出手大方,几乎到了豪掷千金的地步。

就连他送给太后的寿礼,也是百年的红珊瑚摆件,听闻黑市里有株差不多大的,开价就是百两黄金!

何向晚问自己陪嫁过来的婢女翠儿。

“知意情况如何了?可醒了?”

翠儿摇头,“听说从宫中回来一直昏迷着,大公子也不知去哪求药了,到今天也没回来。”

何向晚不傻,宫中接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信与兄长和父亲毫无干系。

保不齐就是兄长要替许知意报仇,才生出这许多的事端。

不过想想,便也释然了。

虽说许知意只是七品官家不受待见的嫡女,可她有一手精湛的医术,且慧质兰心,多次助丞相府于危难。

若非与许知意相识,她怕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害她如此的人,还是平昭帝。

兄长当年批出的命数,乃是天煞孤星,注定了要孤寡一生,最终皈依佛门,了此残生。

可就是这样不染尘埃的兄长,却为了许知意一次次破例,眼见是动了心。

如果日后兄长真能迎娶许知意,父亲心中沉重的包袱,就可以放下了。

翠儿见她托着腮发呆,不禁有些着急,朝外张望几眼。

“太子妃,您就一点也不着急吗?咱们总这样被关着,也不是事啊!”

何向晚淡淡一笑,看着枝头上提前冒出的梅花。

“他不过就是想用我来胁迫父亲和兄长,不过他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与太子成婚多年,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骗人的。

只是诚如许知意所说,感情这东西,是用来珍惜的,而不是被用来一次一次消耗的。

太子企图拿她作为筹码,那就是压根没将她放在心上,她又何必自苦。

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实在没必要放在姿态卑微迎合。

“翠儿,和兄长说一声,就说我想明白了,就照他的意思做,越快越好!”

翠儿见何向晚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劝。

要是太子妃真能放下太子,现在脱身,未必不是件好事,要是再晚点,怕是会受到太子牵连,到那时,还会连累丞相府。

“好,不过太子妃,奴婢听说那药服下会腹疼难忍,看起来模样可怖,您真的想清楚了?”

何向晚依旧盯着枝头的梅花,一阵冷风袭来,她嘴角不由往上翘了翘。

“要是真能逃离这桎梏着我的府邸,疼一点又怕什么?待出去了,日后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翠儿,我好想去骑马,放纸鸢!还想像从前那样下河摸鱼。”

眼中满是向往,看得翠儿差点落下泪来。

是啊,太子妃自从嫁给太子,便一直恪守本分,端庄内敛,将府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倒是忘了她从前是多么恣意又张扬。

要是为了一个人而丢失了自我,这样的爱也太过于沉重,还不如尽早放手。

朝堂上,文武百官都已经知道了这两日发生的事,可无一人敢先开口,就连一贯喜欢弹劾官员的御史们也三缄其口。

开玩笑,谁敢把皇帝的私事拿出来说,这是嫌命长?

而且又不是自家女儿被皇帝糟蹋了,反倒让这些官员们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平昭帝眼神锐利的扫视众人,心中冷笑。

他们心中的那点小九九,是当他不知道呢?不过是心知肚明,谁也不捅破那层纸罢了。

“何少卿出城还未回来?”

大理寺主事的出来,恭敬行礼,跪下。

“回陛下的话,之前平城的案子有了新的线索,何少卿担心别人查不清楚,这才亲自赶过去了,大约再有两日就能回来了。”

平昭帝满意的点点头。

“何少卿不愧是大理寺的一把手,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若是多些这样的官员,朕也就能安枕无忧了!”

指桑骂槐,意有所指。

官员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也不敢说。

平昭帝哼一声,“无事就退朝吧,安王跟朕来御书房!”

江公公高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书房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也不好闻就是了。

平昭帝半倚在明黄的大靠枕上,闭目养神。

“安王自己寻地方坐,容朕休息会。”

书房里光线不甚明亮,鹤嘴铜炉里香烟袅袅,是平昭帝一贯用着的沉香。

祁西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总觉得这香的味道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江公公弯着腰,亲自替他斟了杯茶。

“安王喝茶,这里的点心是御膳房新研究的,您尝尝。”

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可祁西洲总觉得江公公的目光掺杂些埋怨。

不过只是一恍神,江公公就已退了出去,垂头,两手轻搭在小腹处。

皇帝睁眼看着祁西洲。

他今日穿着一身紫色朝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染着抹淡淡的郁色,眼圈下一片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