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心尖尖上的人
孙夫人又继续喝了好几口茶,心情很好地捻起小几上的糖梅子含在嘴里。
“当年你找人给景儿批的命数,我一个字也不信!什么天煞孤星,不过是还没遇见对的人,如今就不一样了。”
她笑,多年来放在心中的包袱突然就放下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知意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景儿的人!何况若是没她,向晚可能早死了,而我也得日日受病痛折磨。”
何丞相沉默着端起茶。
也许诚如夫人所言,上天对他们并非那样的薄情,机缘巧合的将许知意带到他们身边。
也或许是前太子和前太子妃在天有灵,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经受非人的磨难。
总而言之,许知意与他们有缘,他们也不能负了上天的善意。
“是了,咱们也不必纠结知意能不能记在何家族谱上,如果她真嫁给了景儿,不还是一家人?”
孙夫人笑,“没有如果,我是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嫁给景儿为妻的!且,我不允许景儿再纳妾!”
何丞相一下就听明白了。
“若是知意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也无妨,实在不行,就挑个清白人家的孩子抱养,或是他们二人去游历天下也不错。”
孙夫人颔首。
“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咱家也没爵位要继承,没必要束缚住他们的手脚!”
正在大理寺处理庄家案子的何陵景,不知为何,突然就打了两个喷嚏。
引得一旁的同僚关怀不已。
“瞧着何少卿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外出查案受了寒气?”
“是啊,这里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就行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何陵景想起临出门前许知意交代的话,心头一暖。
“也好,如此就劳烦诸位了,我也确实有些不舒服。”
他能确定的是庄知温提前得知消息,跑了!
庄知温虽不是他的人,可两人之前也算相谈甚欢,此人并非众人表面看着那般纨绔混账。
相反的,他比庄家的每个人都要更聪明。
他一直不肯接手庄家的生意,未必没有想到今日的结局。
何陵景倒是希望他跑得越远越好,最好这一辈子都别再回京城了。
若庄知温真被大理寺的人抓住了,他就算想救,也是有心而无力。
回到丞相府,刚好是晚膳的时间。
何陵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去了梅香院。
丫鬟们手里端着托盘,饭菜的香气钻入鼻尖。
浮生见到他,赶忙俯身行了礼。
“奴婢见过大公子!您可有吃晚膳?要不要陪姑娘用些?”
何陵景轻颔首。
“也好。”
进了屋,散了散身上的寒气,这才在四足美人榻上坐定。
里间传来衣裳窸窸窣窣的动静,须臾,许知意便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
“兄长今日回来的真早。”
何陵景不自然的笑笑。
“庄家的案子基本已经定了,也没什么可查的了。”
许知意伸手覆在眼睛上,挡了挡略有些刺目的烛火。
何陵景见状,赶忙吹熄了几盏烛台,朝外吩咐道。
“去将那几盏琉璃灯拿过来。”
守在廊下的侍卫应一声。
“是。”
很快的,琉璃灯就摆在了屋中各处。
比起烛台,这灯光更柔和明亮些,也少了些呛人的味道。
“日后你看书就用这个,也不伤眼睛。”
许知意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吃饭,也无需人在一旁伺候,浮生极有眼力的将屋中的下人遣出去,自己则守在廊下。
“浮生,你也别守着了,去吃饭吧!”
浮生轻轻嗯了一声。
天气凉了,许知意体恤她们,不止不让守夜,又担心她们吃凉饭,伤胃。
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她们三生有幸。
许知意今天倒是多喝了半碗燕窝羹。
“饱了?”
“嗯,兄长多吃些。”
何陵景放下手中的筷子,自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递到她手里。
“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卖这个的,就买了些。”
银丝糖、糖渍梅子、蜜饯......
许知意谢过,捻起颗梅子含在嘴里,酸酸甜甜,一下就觉得嘴中没那么苦了。
见何陵景又取出两本书。
“这个......你无聊时翻翻,只是到底病着,可不许熬夜。”
许知意笑着应了,葱白的手指随意翻了翻,眼睛顿时就亮了。
“兄长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学医的人都知道,这两本医书乃是孤本,听闻收藏在药王谷,寻常人是见不着的。
何陵景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小心措辞。
“这次我去了药王谷......虽未亲眼见到谷主,但他听了情况,赐了药,还附带着让我将这两本医书带给你。”
许知意翻书的动作微顿,旋即像没事人一般继续垂眸。
“他大概还在怪娘亲和姨母当年不辞而别吧!若是她们还留在药王谷,说不定还活得好好的。”
何陵景没说话,目光时不时落在她那张绝色的脸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未必全是坏事,她们当年也定是满心欢喜的。”
许知意笑笑。
“或许吧。”
何陵景拿起另外一本医书认真翻看,书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着注释,可见谷主对许知意毫不藏私。
只是暂时放不下心中芥蒂。
窗格上投下两人专注看书的身影。
良久,何陵景似无意的道了句。
“等天气暖和了,我陪你去看看塞外大漠和江南烟雨。”
何清晨与裴念川大婚后,就该起程去往定国公的封地高密了,他想着同往,正好陪许知意散散心。
许知意淡淡一笑,这是她听过最美的承诺了,比起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似乎更能让人心安。
“那要是我不愿再回来呢?”
何陵景垂着眸。
“你不会的。”
许知意神情微滞。
是啊,她不会的,毕竟南星还在京城,天下一日不稳,他就不安全,若不能亲眼看着他登上那位置,自己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离开?
“兄长倒比我自己还要更了解我。”
她才打趣一句,眼见着何陵景原本清冷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
翻书的手指顿在半空。
他原本就不擅长聊天,何况对面的女子是他尖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