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性命不保

许知意艰难的抬起头,这才留意到海青一脸的血,还有已经青紫的眼眶。

“怎么弄的?”

海青真的忍不住了,泪滚落下来,又被他很快抹去。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王妃不必忧心,只是这时候医馆都已打烊,王妃这伤.....”

许知意摆手,“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一会等到了地方,你记得也涂一些。”

说完这话,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停了,许知意的意识有些模糊,只依稀记得自己被人背着......

平常冷清的小院一下就灯火通明,之前的那些人早被海青重新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何陵景的人很快将这个小院落保护起来。

有人低声道,“刚才王妃为何不让咱们出手?”

另一人声音更低。

“你还看不出来吗?王妃这是在保护公子。”

“要是刚才咱们动手,丞相府与安王府就会彻底撕破脸。”

“王妃比咱们考虑的周全,定是想到了这些,才不许咱们出手的。”

“可安王下手也太狠了,打女人的男人就是王八蛋!”

声音渐渐消散在秋风中。

许知意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后背一凉。

“王妃别怕,奴婢替您上药。”

听见熟悉的声音,许知意这才放松下来。

早就知道她伤得严重,可饶是如此,众人在见到她后背的伤时,仍是齐齐倒吸了几口凉气。

皮肉被鞭子抽得翻起,衣裳的碎片被血沾在皮肤上,原本光洁如玉的脊背上,没一处是好的。

“裴北北的鞭子上有倒刺!”

银珠低呼出声。

几人俯下身,这才看到她背上有无数的小孔,正在汩汩往外冒着血。

乐心心疼的泪花在眼眶中打着转。

“王爷怎么能这样狠心?”

在军中的时候,只有犯了大错的将士才会被用带倒刺的木棍抽打。

那些人最后无一例外地死于流血过多。

陈府医背着大大的药箱,吭哧吭哧的小跑进来,额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子。

“王妃怎么样了?”

几人诧异的回头看着他,一时竟也忘了撵人。

“陈府医你怎么来了?”

陈府医摆手,“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老夫先替王妃看看伤。”

浮生红着眼,替许知意把锦被往上拉了拉。

饶是陈府医见多识广,见到她的惨样,也是猛吸几口气,袖中的手微微发着抖。

“这个混球,竟下这么重的手!真是该死!”

银珠也将许知意的药箱拿过来,将里面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地倒出来。

“陈府医快来瞧瞧,哪些是治外伤最好的?”

陈府医挑挑捡捡,最后目光定格在一只古朴的瓶子上。

“你们快来帮忙,将这瓶里的药给王妃喂下。“

说罢,从许知意的药箱中拿出针包,对着几处穴位扎下。

半刻钟左右,血止住了,只是她身下雪白的被褥早就被血浸透,看着格外骇人。

拔了银针,陈府医重新洗手消毒。

吸气,呼气,往复几次,这才一脸郑重。

“把王妃缝合用的针线找出来,她这伤口太深了,若是不缝合,怕是性命不保!”

浮生踌躇,“可是陈府医你真的会缝合吗?”

陈府医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严肃的道。

“之前王妃教过老夫,虽未在人的身上试过,但如今你们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几人沉默了。

“行了,再犹豫下去,王妃可真就危险了,对了,那个扶光丫头呢?”

提起这个,海青一脸愤愤。

“扶光被王爷派去北地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扶光是签了死契的侍卫,纵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听从祁西洲的命令。

此去北地,九死一生。

祁西洲身边有那么得用的人,非得派扶光摸进敌营,烧光粮草,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另说。

陈府医叹息,“那还有谁能给老夫打下手?”

海青不解,“您老的药童呢?”

陈府医冷笑。

“那个药童可不是老夫的人,万一趁咱们不注意动个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浮生扁嘴,肿着一双眼,小声嘟哝。

“说的好像您是自己人似的。”

陈府医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你个小丫头片子敢质疑老夫?老夫之前就说过了,害谁也不会害王妃!”

他朝乐心招手。

“老夫瞧你倒是机灵,去拿些热水过来,给老夫打个下手!”

乐心略一迟疑,眼见许知意的脸色越来越差,一咬牙,去了小厨房。

水在灶上烧着,几个粗使的小丫鬟这么一会子功夫,已把小厨房打扫的纤尘不染。

“水烧好了吗?”

有个圆脸的丫鬟上前一步,“奴婢们担心王妃会用水,一早就烧好了,这盆也洗干净了。”

乐心微顿,朝那丫鬟招招手。

“你也进来搭把手。”

小丫头手脚麻利的将水倒进盆里,又用帕子使劲擦了擦手,这才跟在乐心身后,一同进了主屋。

一切准备就绪,陈府医紧张的手心冒汗,猛吸几口气,眼中满是坚定。

“开始吧!”

纵横交错的鞭痕,道道深可见骨,可想而知,当时祁西洲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用怀疑,他当时是真的想杀了浮生的。

杀伐果决的将军,早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他的一个迟疑,只怕会全军覆没。

他想不通,许知意究竟为什么对几个下人如此维护,竟是连命都能豁出去。

梧桐院空荡荡的,廊下悬挂的风灯随风摇曳,光线时明时暗。

灶台的火已经熄灭,炉上的锅里散发出米粥的香气。

切了一半的菜堆在案板上,几碟精致的点心外表也已发硬。

她甚至连晚膳也没来得及用,就这样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无白,本王错了吗?”

无白的嘴角绷紧,一语不发。

他心里清楚,主子此刻并不需要任何答案。

祁西洲自小离京,跟着镇国将军四处征战,是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走出来的。

没人教过他该如何对待感情,也没人告诉过他,爱而不得竟是这般让人丧失理智。

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一颗心早就坚硬的如同石头,可此刻,却是疼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