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变局之乱!

第446章:变局之乱!

卢象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暗红斑块在素帕上洇开。免费看书就搜:二次元小说网

蔡懋德默默将沙盘上的东昌府城模型转了半圈,露出背后用小土粒黏成的防线。

数座棱堡互为犄角,壕沟里插满削尖的竹签。

他们还在推演。

“报!”

传令兵裹着风雪撞进大帐。

“红袍贼如今已在整军,似乎即将向安徽,南直隶,川中等诸地进军......”

话音未落,史可法已拔剑斩断案角,一双眼眸中满是怒火。

“督师还要等到贼人杀到京师城下吗?”

卢象升的目光扫过沙盘上蜿蜒的运河,那里停着数百艘粮船。

这一战,似乎当真要打起来了。

老书生疲惫的挥手,史可法等诸人纷纷咬着牙离开,等待着最后的抉择。

王朴,左良玉等人与这些将领不同,只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离开大帐时,左良玉深深看着远处东昌府城方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决定。

王朴如今在自己大帐中,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方才咬着牙,叫来了自己的亲兵。

很快,换上一身便服的亲兵李三同做商人打扮,低调赶着车队离了军营。

彼时营帐内仅剩下卢象升一人。

“督师还未想好?”

“还是说,督师并未打算平定红袍军,而是准备效仿袁崇焕之流,养寇自重,割据一方?”

尖锐的声音咄咄逼人,卢象升眼底厌恶之色愈发浓烈。

大明军中的太监,一向如此。

如今咄咄逼人的语态让卢象升眼底愈发冰冷。

风雪盛大,落在卢象升肩头,老书生盯着远处大雪,深吸了一口气。

他仍记得之前在红袍军中所看到的景象。

这一刻,他回望京师。

雪大的让人睁不开眼。

不知短短片刻时间,又有多少百姓蜷缩在冰冷的街角冻死。

那些三五岁的孩子,饿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被冻成石头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自己这一生都在书本上看大明的辉煌,看三纲五常。

就是没从书本上看到怎么让百姓不饿着肚子冻死在大雪里。

卢象升没说话,太监监军反而愈发逼迫,语调上扬几分,隐隐带着威胁。

“督师,张献忠和李自成固然选择依附叛军,但督师代表的可是朝廷。”

“大明军中,可不是督师的一言堂。”

冷哼一声,太监转身离去。

卢象升自始至终不曾回头,只沉默着,眼底逐渐黯淡。

这位大明天子,有朝一日当真失了天下,只怕也不稀奇。

和他同龄的魏昶君魏里长,治下的百姓,正住着水泥修葺的房屋,兴许还烤着火,吃着肉和馒头。

与此同时,大清被剿灭的消息如同雪花一样飞散向各处。

檀香混着霉味在雕花梁柱间萦绕,赵明远用折扇挑开辽东舆图。

“江南商会要三十七处盐井。”

扇骨突然戳破辽东的标记。

“王御史在登州备好了二百艘沙船。”

“学生以为......”

年轻给事中捧着青花茶盏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当以重建卫所学堂为由......”

“蠢材!”

茶盏被扫落在地,碎瓷片溅到刚刚从平山镇传来的战报上。

“你当那些丘八真识字?”

赵明远从袖中抖出盐引,盖着南京户部鲜红大印的纸片飘落在辽东湾。

“明日让钱谦益写篇《复辽东教化疏》。”

彼时读书人眼底的老谋深算带着寒意。

如今没了大清的威胁,东林党就该想着如何继续维持朝堂的局面,要平衡,甚至壮大话语权,辽东的利益和山东的利益,都必不可少。

与此同时,藩王别院。

朱由桢软靴踏过铺满皮裘的青砖,桌案上摆着数十带血手印的田契。

“鲁王府要济南到登州的驿道。”

匕首扎进地图,朱由桢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不复往日仓皇失措,眼底兴奋。

“兖州那五万亩祭田......”

王府的账房拨弄着算盘,眉头紧皱。

朱由桢突然抓起上好的青瓷杯盏,砸向跪着的账房。

“混账!这数目够养三个卫所私兵?”

侍女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听着他们分赃的谋划,只觉得站不住。

金碧辉煌的房间还在响彻声音。

“整个大明都是咱老朱家的,那些个东林党的酸腐文人,也配和咱抢银两。”

“这次他们要是敢伸手,就派人把他们手剁了!”

辽东如今赫然已成目光汇聚之地。

驻扎在宁锦防线的吴三桂也在等着朝廷的消息。

直到此刻,他仍有些梦幻。

做为驻扎在边关的守将,没人比他更清楚,那群鞑子的战力和机动性,是边军完全无法抵抗的。

尤其是在袁崇焕之流开始收拢边军之后,更是让许多地方将领纷纷效仿,军政大事,均是自己说了算。

绝对的权力引发的后果,便是边军的粮饷克扣的愈发剧烈,战力也愈发低下。

可他从未想过,一个山东小小的红袍军,竟然一举将盘踞在大明边缘吸血数十年的恐怖势力一网打尽。

护腕磕在箭垛上,震落簌簌墙灰。

吴三桂收敛心神,手里拿着父亲寄来的信笺,仔细端详了一番。

“关宁军要扩到八万。”

他抓起带血的信纸扔进火盆,火光映出建奴尽灭四个焦黑的字。

“让大营扣下三成漕粮,就说...就说要防红袍军北上。”

副将抽出匕首划开舆图,刀尖在锦州和宁远之间游走。

“标下愿带轻骑去接管沈阳武库,只是.......”

他瞥向帐外拴着的蒙古马,眼底开始闪烁贪婪色彩。

“听说晋商有批三眼铳要走张家口......”

“蠢!现在要改走曹州。”

吴三桂手里掂量着提前准备好的奏疏,半晌,扔进炭盆,爆裂声惊得战马嘶鸣。

这一刻,眼底色泽明灭不定。

未来如何,他也说不准,就连他一向老谋深算的父亲,都只叫他按兵不动,先暗自扩充自身势力。

但不管最后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只要自己手里有兵马钱粮,就能自保。

眼下东林党要争辽东这块肥肉,宗亲也不会放过,何况皇帝。

盘算了半晌,吴三桂猛然开口。

“让祖大寿的侄子去撞赵明远的车驾,该换批清流给我们当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