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剥石榴的利息

梁含月抬眸看他,清润的眸子里一闪即逝的诧异,“你知道?”

靳言臣没回答专心剥石榴。

梁含月将石榴籽吐到纸巾上,“他们已经分手了。”

靳言臣恍若未闻。

梁含月又补充一句:“顾容回提的。”

靳言臣动作停顿,抬头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顾容回突然跟她分手,应该是顾柏松的意思。”梁含月听陆笙笙说了一些,分手的节点是自己跟顾柏松见面后不久。

大概是顾柏松有所察觉,所以让顾容回断掉。

“那又如何?”靳言臣敛眸,神色沉静。

“如果笙笙的家世背景更好点,顾柏松就不会让顾容回跟她断了。”梁含月突然就觉得嘴里的石榴不甜了,有些发苦发涩,“自古以来门当户对,门第之见,不是靠著时代发展,或者努力就能消除的偏见。”

出生,生长环境,社会地位,阶级观念,这些差距不是用所谓的“真爱”就能轻易的跨越过去的。

如果当初云初一开始嫁的就是家世不错的盛怀明,而非爸爸,也许就不会有自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

“放……屁!”靳言臣慢悠悠的开口,丝毫没有在外面的高冷禁欲的风姿,抬头时黑眸里凝满不悦,“你只是不信我能护住你。不愿意把自己全部交付予我。”

梁含月:“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在另外一个人的手上?”

靳言臣被她一句话噎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将剥好的石榴往茶几上一放,起身就走。

梁含月坐著没动,也没有说话挽留。

靳言臣走到门口握住门把,下一秒又折身回来走到她的面前。

梁含月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回来,抬头的时候男人的脸已经压下来。

温热的唇瓣,淡淡的雪松木香气混合著烟草味像是迷药能让人失了心智。

梁含月脑子有一会的空白,反应过来想推开他的时候,他已经起身拉开距离。

只是修长的手指依旧捏著她的下颌。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流转,将两个人紧紧萦绕在一起。

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剥石榴的利息。”

说完松开梁含月,转身离开。

梁含月微怔,侧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门关上了才反应过来。

摸了下唇瓣,不禁莞尔。

云适杀人案还是没有压住,被捅到了网上,但没有把梁含月牵扯进来,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牵涉其中。

云家别墅门口围满了记者,别说出去了,就是窗帘都不能拉开。

案子开庭的时候,云家没有人出席,倒是梁含月戴了口罩低调进入旁听席。

对于杀死云适一事,云适承认了,只是杀人动机,他一直不开口,就连警方也调查不出来。

在律师和检控斡旋的时候,云适阴鸷的眸子扫到旁听席上的梁含月,眼神倏地一紧,戴著手铐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似乎想要起身。

梁含月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抬手食指轻轻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就算云初不能出来,但也应该给他传过话了。

这件事不能牵扯到自己。

云适冷静下来,面对检控官的杀人指证,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并且愿意承担所有法律责任。

案件审讯的还算顺利,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再宣判结果。

庭审结束后,云适要求见梁含月一面。

梁含月在拘留所的会面室见他,两个人隔著一张桌子,云适的手被铐在桌子上,无法动弹。

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眸望著梁含月质问:“你都对我姐说了什么?”

梁含月微微弯唇,“你不好奇我跟云亦都说了什么?”

云适皱眉,眼底满载著疑惑。

梁含月浅笑如烟,“除了云初,你不在乎任何人,云亦死了,你心里应该更高兴。”

云适冷声道:“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说了很多,你想知道什么?”梁含月单手撑著下巴,红唇轻挽,“比如我和盛云曦同样是她的女儿,为什么你要虐待我,却对盛云曦那般好。”

云适的眼底终于有什么松动了,声音都变得有几分不自然,“谁让你父亲是梁辞树那个低贱的人!你身上流了一半那个人的血液,你跟他一样低贱!”

“是吗?”梁含月嘴角的笑意没有减淡,只是眼神里冰冷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那你为什么要杀盛怀明?”

“因为我想嫁祸给你,想你坐牢。”

“那你为什么不杀别人,偏偏要杀盛怀明?”梁含月笑意盈盈。

云适没有回答,而是眯了眯眼睛,“你早就猜测到我会对盛怀明动手,也知道我会这样对付你!”

梁含月轻轻摇头,“我不是神可以预料未来要发生什么事,但是我知道你恨我,你一定会对付我,但是靳言臣的保镖,还有武德24小时保护我,你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我。”

云适明白过来,“所以你故意从栖云里搬出来,故意让武德放假,其实暗地里一直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以为自己是织网的人,没想到她早就织了一张天罗地网等著自己,自投罗网。

“回到京城后,我遭遇了很多事。”梁含月不紧不慢的开口,“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让我明白,想要活著就要未雨绸缪,要在别人对我动手之前就动手。”

“呵呵。”云适冷笑一声,“是我小看你了。”

“过奖了。”梁含月掠了下头发,“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盛怀明吗?”

云适还没回答她,而是回头跟看守的警察说:“我要回去。”

警察走进先是将他的手铐解开,换成了单纯铐双手的。

云适转身要走的时候,梁含月抬头道:“我和云初说的话也是跟云亦说的话,至于这番话会不会跟盛云曦说,取决于你了。”

他倏地顿住脚步,后背明显紧绷僵硬起来,沉默了片刻,抬头走出去了。

梁含月大概确认了心底的猜测,眼底闪过一丝恶心与厌恶。

云亦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却不知道他所谓的高贵其实早就恶心肮脏的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