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没规矩的世道
沈梦雪俏脸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诚。
若是别人说，她兴许不相信，可顾诚是从那帮山贼手下活着出来的人，他的话很难让人不相信！
“顾公子，你可看清楚了......”
“十......十之八九......”
顾诚结结巴巴说道。
他彻底被沈梦雪迷住了，怎么可能允许沈梦雪身边有陈铭这样的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就算最后证明他错了，一句没看清也能搪塞过去。
“此事我明白了了，还望顾公子保守秘密，毕竟此事关系着家父的前途。”沈梦雪手心攒出汗来。
“沈小姐放心，将此事告知县尊，县尊大人定然饶不了他。”顾诚阴险道。
沈梦雪点了点头，拎着裙边找沈谦实去了。
顾诚上了马车，顾长青还在生闷气，“荒唐，简直荒唐，他沈谦实以为他是谁啊，纵容下属行凶，此事必须告诉你三叔，让他参这老匹夫一本！”
顾家在青州横行霸道惯了，上到一方知州，下到个地方县令，谁敢不给他顾家面子？
可是今天却在清原县吃了大亏。
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顾长青骂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向缩在一旁的顾诚，“方才，沈家的小妮子和你说了些什么？”
“啊？二叔，没什么，只是希望我们顾家手下留情，不要污了她小姑的清名，小侄以为，此事说一千道一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今沈家已经落寞了，咱们顾家也灭必要落井下石......”
“糊涂！”顾诚话还没说完，便被顾长青粗暴的打断，“那沈韵是个什么人，那就是个荡妇，嫁入我顾家那么久都没生下一儿半女。”
“二叔，那不是因为我哥他有......龙阳......”顾诚挠了挠头。
“是又如何？如果我们顾家不把污名栽赃在沈韵身上，难道要让人指着你哥的鼻子骂？”顾长青越说越气。
沈韵守不守妇道，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不能让沈韵败了顾家的名声。
“可是，二叔......”
“停车！停车！”
顾长青说地口干舌燥根本懒得继续和顾诚掰扯，让人将车停在路边一个茶摊前，便怒气冲冲跳下车。
叫了一壶茶，叔侄两人一同喝了起来。
“顾诚，作为顾家的儿郎，不要有妇人之仁，咱们是豪族，虽然比不过那些士族门阀，但也需要维持自家的名声，为了个女人把家里的名声败了不值当。”
“你看看大武朝的士族门阀，为了维护自己的声望，杀人放火倒转天罡，什么事干不出来？”
顾长青语重心长地说着。
大武朝的士族门阀那可是能够影响朝廷决策的存在，甚至当朝陛下也得看他们的脸色办事。
势力不是一般的大，他们的体面比普通人全家的性命都重要。
“可是......二叔......我是真的......倾慕......”
顾诚扭扭捏捏，从见过沈梦雪开始，这女人就跟印在他脑子里面一样，怎么都忘不掉。
“糊涂，没出息的东西！”顾长青闷哼一声，懒得和他掰扯此事。
堂堂顾家的小公子要什么女人寻到，偏偏喜欢沈谦实那老匹夫的女儿。
“对了。”见顾长青生气了，顾诚连忙岔开话题，“二叔，那个陈铭，他......他......”
顾长青一愣，一开始他就发现顾诚看陈铭的眼神不对劲，连忙问道：“你认识他？”
“我也不确定，但他和那个连云寨的寨主真的好像啊。”顾诚支支吾吾，当着顾长青的面，他可不敢乱说。
顾长青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这事......倒是不简单，要是那个陈铭真就是个山贼，沈谦实那个老匹夫，轻则抄家，重则充军。”
沈谦实是清远县令，若陈铭是山贼，勾结贼人的罪名一点逃不了。
“此事，得好好查一查。”
就在此时，坐在这叔侄两人不远处的陈大都头，晃动着手中的茶杯，嘴角一勾。
所谓的豪族，所谓的读书人，这心眼子是真的脏啊。
玩正经的手段，陈铭不一定玩得过这叔侄两人，但是要玩脏的，别说这两个，就是整个顾家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二哥，这两孙子认出你来了，要不咱们......”
瘦猴抬起手，比了个抹杀的手势，凶相毕露。
陈铭冷笑道：“这事不能这么干，你回寨子一趟，告诉二叔，就说你二哥想吃山货了。”
“明白！”
瘦猴站起身，眨眼便消失在眼前。
陈铭站起身，扔下一个铜板，朝着清原县城的方向缓缓走去。
顾家到底有怎样的手段查清楚自己的身份呢？
归根到底，还是他的户籍问题，没有户籍，没有照身贴，他去哪都是不方便的，即便出事他也只能回山寨哪里也去不了。
但肯定会连累沈家，以沈谦实的性格，要是逼着他落草为寇，老头怕是能活活气死。
陈铭长长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沈韵能不能帮他搞定户籍。
否则，他这身份一查就得暴露。
......
清原县衙内，沈韵拉着沈谦实的胳膊，不依不饶，“兄长，你还在想什么，陈都头这般维护我们，改个户籍很难吗，不过就是添两笔的事，你瞧瞧你这样子。”
“小妹，小妹啊，这事......为兄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对劲啊！”沈谦实皱起眉头，看着眼前户籍册，愁地只挠头，“按照朝廷规定，户籍不可随意更改，陈铭不是说了吗，他老家在石立县，为兄想着能不能派人把他的户籍调过来。”
沈韵一个头两个大，别人不清楚，她可太清楚了，陈铭一个山贼，怎么可能有户籍调？
“陈都头都说了，家中被昏官迫害，怕是户籍都给销了，哪里还调得到？”
“兄长，此事还是要灵活一些，太过迂腐，得不偿失。”
沈韵怒气冲冲瞪着沈谦实，沈谦实一脸无奈，“小妹怎能说，这大武朝何时按规按制办事都成了迂腐？人人如此，大武朝前途何在？”
沈谦实感觉这个世道他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明明祖制规定，君王有错，为臣子可面斥君王，而不受责罚。
他做到了，结果直接被贬成了县令。
明明按照规矩办，可这结果为何会成这副模样？
这世道难道连规矩都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