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郎自大

  伏龙山,贤人居。

  贤尊者的屋舍内,木质床榻间,贤尊者盘膝而坐,赤着上身,袒露出精壮饱满且紧凑的黄铜色胸膛与臂膀。

  但在此刻,贤尊者的胸膛与臂膀间,热汗淋漓,不断流淌。

  在其胸膛间,肌肤血肉内一条条散发着明媚光泽的细密纹路,正在不断交织,蔓延向他的整个胸膛间。

  这些细密纹路,仿佛在与他胸膛血肉组织内的神经相互勾连,又似乎与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互有呼应。

  这般景象,似乎非同凡响。

  即便强如贤尊者,低头垂视着这般状况时,他刀削般的硬朗面孔,都是忍不住的痉挛抽搐。

  可想而知,这样的景象,很痛苦,并不好受。

  剧烈的痛,让得贤尊者都是五官扭曲,汗流浃背。

  直到,那些细密纹路彻底蔓延开来,占据了贤尊者的胸膛,隐入其体内脏腑,贤尊者痛苦的表情,才稍稍好转。

  细密纹路的明媚光泽,迅速黯淡,如潮水般退去,隐入了贤尊者的体内。

  彻底平息以后,贤尊者的胸膛间一片正常,看不出丝毫的异状。

  “呼……”

  贤尊者长吐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都似乎有些脱力。

  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迅速检查自身。

  片刻后,刀削般的硬朗面孔,浮现起几分欣慰。

  “将法纹之道融入肉身,果然可行!”

  贤尊者眉眼含笑,欣然之色愈发明显。

  显然,之前蔓延开他胸膛的细密纹路,乃是他修炼多年的法纹。

  自多年前,他便一度执着研究法纹之道,对法纹之道的造诣,早已极深。

  直到数月前,突发奇想,将法纹之道摹刻在肉身,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于是,数月来,他沉迷此道,昼夜不断的研究。

  终在无数次的推演过后,于今日大胆尝试实践,将法纹初步摹刻在了身上。

  这一刻,贤尊者只觉肉身变得更强,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增幅。

  比起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敏贤!”

  正当贤尊者欣然满足时,贤人居外传来了缥缈宫主的呼唤声。

  她怎么来了?

  挺突兀的……

  贤尊者收敛心绪,体内法力淌动,一身汗渍迅速散去。

  起身下床,拿起旁边木架挂着的衣袍,挥袍套上。

  片刻后,贤尊者恢复了往常一丝不苟的模样。

  走出屋舍,缥缈宫主正巧从天而降,落在屋舍前。

  “怎地会来?”

  贤尊者不解地端详着缥缈宫主。

  自数年前拒绝了对方心迹,对方便保持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规矩。

  数年来,也唯有上次秦阳拜入贤人居时,她亲自前来过一次。

  “缥缈宫收到消息,闫家欲对你不利!”

  缥缈宫主站在屋舍外,迎视着贤尊者的疑惑解释道。

  原来如此……

  她终究是担心自己的。

  “跳梁小丑而已。”

  贤尊者飒然,并不在意。

  平静的态度,配合着他难掩的贵气,看起来很是温文尔雅。

  “不!这次不一样!”

  缥缈宫主黛眉轻蹙,解释道:“据可靠消息,闫世威自执掌闫家以来,就开始安排人手,于郡外搜寻你的过去,联络你的旧敌。”

  “据悉,近日他们找到了你的旧敌,并取得了联络。闫家将联手你的旧敌,一并前来针对你。”

  她是了解贤尊者过去的,比外人更清楚贤尊者的往日旧敌有多恐怖。

  数十年来,即便贤尊者早已强绝芜湖郡,依旧不敢对往日旧敌多言半字。

  可见贤尊者对往日旧敌,有多忌惮。

  “呵……”

  正当缥缈宫主感到惊忧难耐时,却听贤尊者不以为然的失笑起来。

  “你怎的还笑得出来?”

  缥缈宫主黛眉紧蹙,雍容华贵的脸颊神色有些嗔怪。

  她都担心死了,当事人却浑不在意。

  这不显得她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是在笑,闫家一如既往的夜郎自大,自以为世界都是他们想象中那般狭小。”

  贤尊者摇头一笑:“想要寻我旧敌?他们不可能成功的。”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缥缈宫主黛眉紧锁,久久难以舒展。

  “霓儿,不必担心!”

  贤尊者见状,语气转得柔和,轻声宽慰:“区区闫家,无足挂齿。闫长春重伤垂危,已是油尽灯枯。”

  “若是他们收敛锋芒,苟延残喘,我可不与他们计较。但若他们执迷不悟,闫家……便就此除名去吧!”

  这番话若是放在之前说,或许会有些夸大。

  但在今日以后……

  缥缈宫主许久没做声,只是凝望着贤尊者。

  “怎的?我的脸颊有花?”

  贤尊者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缥缈宫主的眼神,显得有些逼人。

  “你的旧敌,来自哪?”

  缥缈宫主美眸跳动,目光灼灼的询问。

  这个问题,数十年来,她一直都在好奇。

  但,他却始终保持缄默,不肯言明。

  贤尊者闻言,脸颊的笑意,渐渐敛去。

  深深地凝望着缥缈宫主,凝望着对方那双炯炯有神的炙热目光。

  片刻后,贤尊者一如既往的轻轻摇头。

  “不提也罢。”

  果然!

  缥缈宫主炙热的眼神,渐渐黯淡。

  “你还是不肯与我透露底细吗?”

  缥缈宫主黛眉锁得更紧,雍容华贵的面颊,浮现起几分幽怨。

  这个呆子,数十年来都不明白她的心迹吗?

  贤尊者温柔地摇头。

  “终有一日,你会知道的。”

  贤尊者轻声宽慰:“但我并不希望,那一天会到来。”

  “很远?”

  缥缈宫主踏前一步,再度追问。

  “于你们而言,遥不可及。”

  贤尊者微微颔首,那个地方,与芜湖郡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

  “既然如此,你……有何惧?”

  缥缈宫主再度踏前,咄咄逼问。

  有何惧?

  傻丫头啊,你怎的还不明白吾心?

  贤尊者苦笑摇头,却未回答,反倒将话题切回了最初的事情。

  “你今日前来,就只为告知,闫家的动静?”

  他……还是不肯说出心里话。

  眼看着贤尊者转移话题,缥缈宫主的目光,彻底晦暗了下去。

  激昂的态度,迅速敛去,恢复了往常的端庄。

  “缥缈宫与贤人居,同气连枝。闫家于你不利,便是对缥缈宫不利。”

  缥缈宫主淡然颔首,再无丝毫小女儿态。

  “放心,吾在,闫家翻不起大浪的。”

  贤尊者信然一笑,也是恢复了往常的一丝不苟与温文尔雅。

  缥缈宫主沉默了下,随即提醒道:“我知晓你的旧敌,来历非凡,并非闫家能够触及。但,闫家既然处心积虑,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此番闫家既然敢放出消息,就必然是有着足够底气的。或许,他们在郡外联络了其他强援。”

  闫家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芜湖郡世人皆知的。

  “无妨!”

  贤尊者依旧自信:“天相境不出,闫家依旧是跳梁小丑而已。”

  天相境?

  缥缈宫主讶然,这可是法身境之上的境界。

  他打破了桎梏,跨入了天相之境?

  芜湖郡有史以来,可从未出现过天相之境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