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9章 规劝
“芙蕾雅？芙蕾雅！你怎么了芙蕾雅！我是你的姐姐啊！”
“……”
“我最亲爱的妹妹，你为什么要与我为敌？难道你背叛了誓言，背叛了法师议会，背叛了我们一直以来的情谊吗？”
“……”
冲天的喊杀声变得越来越真实，那来源于战场特有的杀伐感与浓郁的死亡气息也让在场的空气绷紧得愈发难以呼吸，没有察觉到这一切的克莉丝汀依旧鼓足了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质问着眼前的黑影，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与冰霜之间的冲撞也将段青与雪灵幻冰二人的窃窃私语声掩盖了许多：“话说起来，我们似乎还没有搞清楚芙蕾雅是怎么加入法师议会的呢。”
“这种问题还能算是问题？芙蕾雅和这位克莉丝汀女士关系如此密切，她奉‘姐姐大人’为首的样子，咱们也算是见到过不知多少次了，只不过眼前我们所处的梦境是克莉丝汀的梦境，所以并未见到芙蕾雅加入法师议会的那一幕而——等等。”
“没错，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吧？既然是克莉丝汀最为亲近的姐妹，芙蕾雅加入法师议会的理由与原因、她们之间的牵绊与相处的过往，应该是克莉丝汀的记忆中最为深刻、最为珍贵的事物才是，结果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有被复现过？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寻常？”
“大胆猜测：克莉丝汀脑中有关芙蕾雅的记忆过于深刻，所以无法被这里的梦境轻易篡改，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如此——看到那个还在一言不发的‘芙蕾雅’没有？克莉丝汀肯定无法想象一个背叛了她、背叛了法师议会的芙蕾雅，所以这个梦境也无法‘创造’到这种地步。”
“所以就只能让那个假的‘芙蕾雅’闭嘴了。”
沸腾的杀意与血腥气息已经超脱了战场气氛的极限，仿佛包裹着整个世界的恶意也越过了段青二人的身体，向着克莉丝汀所在的位置包裹了过来，依旧没有注意到这些恶意的她不停地摇摆着自己的肢体，似乎还是没有接受眼前正在举起武器的那道火红色的黑影：“芙蕾雅！回答我！芙蕾雅！求求你回答我吧！”
“……”
“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我就逼你开口了！”
精神上已经积聚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克莉丝汀那如同寒霜一样的面色也逐渐被真正的寒霜所取代：“我要行使姐姐的权责！待我好好教训你一顿，再让你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别说，梦境模拟出来的这位芙蕾雅，一直不开口的模样反倒有了几分神似。”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位于无数恶意包围之中的段青随后也皱着眉头聚集起了自己手中的魔法能量：“但必须到此为止了，不能让她们两个真的打起来，光是‘芙蕾雅与之为敌’的这幅画面就已让她无法忍受。”
“要是真的动了手，这‘梦魇’恐怕就真的变成现实了呢。”
螺旋状的两道电流沿着灰袍魔法师举起的杖尖向着天空盘旋，一青一白两道相互交错的电流纹线也在飞速接近的过程中渐渐绞在了一起，明亮的光火也随着这两道不稳定能量的合二为一而在克莉丝汀与火红色身影之间爆发，用耀眼的光火与澎湃的魔法涌动将她们两个即将冲突的场面拦截了下来：“——斥能释放！”
“小心！她们打过来了！”无尽的能量爆发所带来的恐怖气震中，还是雪灵幻冰率先举起了自己血红色的剑刃：“她们的目标是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是你们唆使的吗？”回答她的并不是段青的话音，而是已经从天而降的克莉丝汀与她身边缠绕的无尽冰霜：“去死吧！复辟者的余孽！”
“复辟者的余孽当时确实在场，但不是我们啊！”血色的剑光将扑面而来的寒冰狂潮切成了两半，与之相伴的还有那与连天的血色剑气一同升起的段青的伸冤声：“我们是来帮你的冒险者！请不要误会！”
“芙蕾雅小姐并不是想要与你为敌！这里面一定是有着什么原因！”配合着段青此时正在进行的努力，雪灵幻冰的解释声也自无数横切竖斩的血色剑光之后响起：“我们不想见到你们姐妹相残，所以才出手进行阻止！”
“住口！”血色与白色的纵横交织中，舞动着寒霜之力的克莉丝汀情绪似乎也已经激动到了顶点：“就算那边的那个‘妹妹’是假的，肯定也是复辟者狠毒的阴谋！你们想要用那个‘制造’出来的东西迷惑我的身心，动摇我的意志！”
“连这一步都在计算之内吗，翡翠梦魇？”忍不住朝着混沌的天空中大喊一声，咬着牙将两道电能球体聚合到一起的段青并未放弃劝说的念头：“就算真相是如此，那我们也应该优先处理眼前的那个‘假芙蕾雅’吧？你抓着我们揍又算怎么回事？”
火焰染红了混沌天空的半边，无数暗红色的火球也在掩盖了芙蕾雅幻影的同时向着下方滚滚落下，来不及用言辞破局的灰袍魔法师只好咬牙将双手合什，同时向着还待出剑的雪灵幻冰大声喊道：“你去那边！一人一个！”
“把她们两个分开就好！”
相互吸引盘旋的两枚电球与血剑的流动在空中交错，赶在克莉丝汀再度推来的寒冰狂潮即将淹没自己的前一刻碰撞在了一起，本就无法保持稳定的电球随后也在段青的最后一声大喝里猛然迸发爆裂，带着足以融化周围所有寒冰的超高能量向着四周爆散开来：“原子——”
“火焰！”
电光转化成了热能，喷激而出的万千不规则线条也在下一刻转化成万千白炽色的火舌，锐利无比的电火舌犹如交叉的锐器，顷刻间就把临近至眼前的寒冰狂潮刺成了千疮百孔。借着其中一个孔洞突破了克莉丝汀的攻击面，跃向空中的雪灵幻冰此时的脸上也充斥着果决的表情，蓄势已久的那柄血色长剑随后也在她即将与更上方的末日景象即将撞在一起的前一刻，挥舞成了密不透风的剑气墙壁：“——给我散！”
在魔法面前无往不利的血剑这一次也并没有让雪灵幻冰失望，那滚滚而下的火焰之雨也在飞散的剑气中化作更为细密的碎片消散开来，就连混沌至难以呼吸的空间仿佛也被这片血光的剑刃切成难以掩盖的白光，将位于天空正中央的“芙蕾雅”重新照得透亮：“……能不能杀？”
“当然不能杀！”她身后的下方随即传来了段青咬牙切齿的声音：“但这段梦境要怎么‘编’下去才能合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了！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我倒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非常有经验。”
借助段青施加在她脚下的风行法术继续逼近自己眼前的敌人，雪灵幻冰将自己饱含寒意的目光挡在了举起的剑刃之后：“我也有办法可以‘规劝’一下我们的克莉丝汀女士，只不过这个办法可能稍微强硬一些。”
“那就按着你的办法来！”双手间重新聚集起了新的元素能量，段青此时的声音似乎也因为手忙脚乱而变得有些紧张：“需要我配合你做什么？”
“我负责这一边的压制，这一点我非常擅长。”扑卷的寒冰将天空又一次遮蔽，也将雪灵幻冰自上方传来的声音遮盖住了少许：“你负责你所擅长的部分：让克莉丝汀冷静下来。”
“也就是继续耍嘴炮是吧？好嘞。”嘴上使用着轻松无比的语气，但此时的灰袍魔法师已经被克莉丝汀再度逼退到了角落：“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安抚受害者情绪的人，你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了……嘿，克莉丝汀！”
“我不想听你说的任何一个字！阴险狠毒的冒险者！”
“阴险狠毒？我可是刚刚才帮助帕米尔成功改变命运的人，把他从议会大厅的最后一战里救了出来，你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
“……帕米尔？公国的议长？你居然——”
“喂喂喂先别急着怀疑，我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话，包括他的妻子安薇娜·菲斯，她的父亲斯兰柯·菲斯也是我在法尔斯要塞前线的战友，还是我亲手送了他最后一程呢！我们与帝国之间的这场战争，不正是因为他才打起来的吗？”
“……”
“看来纵使记忆遭到了篡改，情报和信息却不会。”
眼前的无尽寒霜冲击成功地减弱了几分，也让一直硬顶着这份压力的段青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构成灵魂的记忆太过复杂，要是这片梦魇能够掌握和编造每一份情报，那就和编造新的‘人格’没有什么区别了……喂，克莉丝汀，仔细回想一下，我说的这些东西可不是区区复辟者的余孽能够编造出来的‘真相’？我是不是你的敌人？”
“……但是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阻止我？”
“不阻止你，难道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你和你的妹妹手足相残吗？”用一面又一面的火焰墙壁将冰霜气息拦下，段青摆动的元素法杖尖端也重新有晦暗的魔法能量在聚集：“虽然那个芙蕾雅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芙蕾雅，只不过你现在没什么判断能力，根本分辨不出来罢了。”
“——胡说！不可能！她一直在与我一起行动！我怎能认错人！”克莉丝汀立刻大声辩驳道：“你们难道要说，那个一直与我行动的芙蕾雅，自一开始就是其他人假扮的吗？”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似乎在这一刻明白了雪灵幻冰的用意，段青原本劝说的声音也逐渐冷了下来，凝聚在他法杖尖端的那股晦暗的能量也在此刻出现了轻微的改变，捻动在能量中央的“灯芯”也渐渐变化成难以察觉的幽光：“为了让你接受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我们不得不大费周章，用最合适的方法将‘事实’摆在你的眼前。”
“你——”
“至于你相不相信，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察觉到了一丝魔法波动的异常，克莉丝汀的声音在无尽的寒霜之后突然变得尖锐，已经点出了那道魔法幽光的段青却是嘿嘿一笑，同时用话音打断了克莉丝汀的呼喊：“尽管你是一名大魔法师，但在这片还未完全扭曲的梦境里，你的实力依旧随着自己的记忆在同步，而身为同伴的我，也算是对曾经的那个你最为了解之人。”
“对付现在的这个你，我有很多‘效果拔群’的方法。”
冰雾与寒霜在段青的面前渐渐散去了，与之同时显现的则是包围在克莉丝汀身旁的幽幽灵火，代表着不详的深蓝色幽光仿佛摇曳着令灵魂都难以逃脱的力量，用点缀的方式将她围困在了其中：“我知道这与你的‘记忆’不符，但还请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可无法保证，这些经过了特殊加工的火焰是否可以在你触碰的时候保证你的灵魂完好无损。”
“这是什么魔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冰霜能量从毫发无损的幽蓝色火焰中穿过，举着法杖的克莉丝汀在段青的注视下渐渐放下了轻举妄动的念头：“烧灼灵魂？难道你是亡灵魔法师？”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下等生物吗？”双手握着法杖在自己的身前平举，故作高深的段青随后也缓缓漂浮到了克莉丝汀的面前：“希望芙蕾雅曾经传授给我的这些‘小把戏’，能够让你的头脑稍微冷静一下。”
“芙蕾雅怎么可能会这种‘把戏’？”眼中露出了深深的不信任感，克莉丝汀最终还是按下了出手攻击的动作：“不过你刚才施放过的那几个魔法，还有你的同伴所拥有的那份力量，确实都有些超出我的认知……说吧，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我是临渊断水，是大魔法师费尔南多·维金斯的魔法学徒。”搬出了最后可以镇压克莉丝汀气势的一个身份，灰袍魔法师的元素法杖向前一伸，没有给克莉丝汀留下过多的思考时间：“此次前来受命帮助于你，也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顺着段青的指向，被围困在幽蓝色火焰囚笼中的克莉丝汀回过了头，那曾经理应身为“芙蕾雅”的那道黑影此时也已经被雪灵幻冰的血剑抵住了脖颈，在她的要挟和逼迫之下缓缓飘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