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有问题

“色目奴人生性卑贱好利,不知廉耻,犹如臭沟腐鼠,让人望之生恶,不过若能善以利用,可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江无恙说:“臣那些年就是通过色目奴人,以一种较为安全的方式,购得各国粮草,左右各国种植,领各国经济,完成恩师交给臣软掌西域各国和保障新军后勤的任务。

据臣统计,以西域各国现有的种植条件和环境,扣除西夷人最低程度的口粮和自然损耗,其总量估计可养北地、陇西两地之民。若是用大离改良后的农种和种植技术在西域种植,其理想总量预估可养陇西、北地,上郡三地之民。”

南韵清冷娇媚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偏僻的西域农产竟如此丰富,难怪平生从一开始就派人经略西域。

从这一刻开始,只因平生和剿灭匈奴残部,消除隐患,而决意征讨西域的南韵,真正有了吞并西域之心。

在南韵看来,西域就是昔日的巴蜀,大离必得之。

另外,虽然暂时无法确定江无恙所言真伪,但从平生在杂胡部落练的新军和烟雨阁在西域的经营情况来看,江无恙之言是真的。

其实早在南韵了解烟雨阁在西域的经营情况时,就想过烟雨阁在西域定然有主事者,只是任巧递上来的关于烟雨阁的汇报和任巧都不提,又碍于烟雨阁是平生、任氏的私物,不好多问,遂干脆不管。

如今看来,江无恙便是烟雨阁在西域的主事者。而江无恙十三岁就能扎根西域,做出这般功绩,并数年如一日的不走漏半点风声,可见江无恙何止是王佐之才,是不出世的大才,可比管仲、卫君。

这样的大才,杀了的确可惜。

这时,南韵心里莫名想起平生当年教她为君时,经常跟她说:

“为人君者,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不能仗着手里的权力,就凭喜恶杀人。”“何为庙堂?庙堂就是将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的少少的。”

“杀人只可解决一时问题,解决不了长久的问题。”“只有蠢货才会依赖杀人,解决问题。”“当然,该杀还得杀,不敢杀人的君王,也是个蠢货,具体怎么杀,什么时候杀,就看你自己把握。”

平生失忆前是这样做,没想到失忆后还会这样做。

当然,南韵清楚任平生这样的见地,主要源于现代,但平生能在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仅凭巧儿的三言两语,立即分清利害,想出解惊雷之变带来的政思隐患的办法,足以让人佩服。

不过,平生之法,唯有平生才能取得想要的效果。

换成她、巧儿或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成。

江无恙、齐升诸师生相信平生之言,全赖以平生多年的善行。

平生若与她一样,常持杀念,江无恙、齐升诸师生,必不信矣。

忽如其来的感想,让南韵略微陷入沉思。

她是否该效仿平生……

思虑不过三秒,南韵摒弃这个念头。

作为皇帝,她确该效仿平生,但如今平生已这般做了,她再效仿平生,就有些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她还是和适才一样,配合平生,唱唱白脸,做一个恶人。平生亦需要有人配合唱白脸。

至于唱白脸的下场……不在南韵的考虑范围内。

在南韵心里闪过这些念头的同时,江无恙继续陈述他在西域的所作所为。江无恙做的事情很多,概述起来是农事、兵事、外交纵横,商贾经济等等,简而言之,就是江无恙把丞相的工作全都做了。

不过,江无恙迟迟没有说出他们想要知道的。

南韵红唇微启,欲直接询问,任平生抢先一步说:“这类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把孤让你收拾匈奴残部,吞并西域的谋划,说与陛下。”

别看任平生说的笃定,其实心里有些打鼓他当初是否对江无恙有此交代。江无恙是自任平生发动惊雷之变后,就擅自从西域回来了,按常理他要解决匈奴残部、吞并西域的计划,应是在他准备征讨匈奴,或征讨的过程中制定的。

不过从他一早安排江无恙去经略西域来看,他觉得他应该早在发动惊雷之变前,就制定好一切计划。

“喏。”

江无恙眼藏狐疑的说:“恩师对西域的谋划是,借安插于西域高层的绣衣,诱使逃亡的匈奴残部有侵占西域诸国之心,待匈奴参与占领西域大半后,再促使匈奴集中兵力,攻占楼兰、蒲类,然后大离以清剿之名,吞并西域。”

南韵问:“你对此有何安排?做了哪些准备?”

“回陛下,臣的安排有三。一,借大离和匈奴开战的名义,出售,转让烟雨阁在西域各国的商铺,仅留一两间,以作迷惑之用;二,将商库内的金钱、重要之物尽数调回大离,余下的低价打折售卖;

三,和色目奴商贾合作,留下昔日犯错当处置的人,让他们代为承诺匈奴人的怒火。”

江无恙顿了一下:“臣在回来前,已交代薛勇在恩师征讨匈奴时,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江无恙对南韵说,“薛勇是臣在西域的副手,为人虽然有些老实,但执行力强,臣交给他的任务,每次都能很好的完成。

敢问陛下、恩师,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任平生不动声色,等南韵开口。他不知道薛勇在他征讨匈奴时,可否有按计划,出售烟雨阁在西域的商铺、运回财物,之前没听南韵、任巧提过。当然,如果有,任平生不会认为南韵、任巧是有意瞒他。这件事没有隐瞒的价值。

他现在只在想,南韵、任巧应该也不知道这事,不然在刚知道匈奴联合西域诸国屠戮烟雨阁商贾时,她们应该能联想到这件事。不过也不排除,她们都忽略的可能。

南韵亦在思索,回想前两年看过的有关烟雨阁西域的奏报,好像没有大量财物从西域运回的记录。

是没有这回事,还是烟雨阁或者谁有意隐瞒?隐瞒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一直沉默静听的任巧,开口道:“薛勇是离人,匈奴人还是西夷人?自西域奏报明示陛下以来,怎么从未有过此人的内容?”

江无恙一愣:“怎会没有薛勇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