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他闹,她笑(二合一)

南韵看《汉书》,看似已有一个月,实际上南韵每天只有早晨等任平生起床,和跟任平生在一块各做各事时才看,其他时间不是在为任平生准备行述,就是在处理政务,还得小心被任平生发现端倪,故而进度很慢。

南韵目前看到《律历志》,还没有看到《王莽传》,若非任平生偶尔提过王莽疑似是穿越者,她都不知其人。如此,听到任平生说他差点成为王莽,南韵自然会有些不解。

“平生何意?”

“我下午在家闲着无聊,想了想大离今后该如何发展,然后我就想在现有的基础上,让大离尽快进入工业革命。我当时是觉得进入工业革命后,大离的生产力会提高,百姓能吃饱饭,大离的国力也能增强。”

任平生说:“然后我上网搜工业革命的相关论文,结果这些论文看下来,我发现还是鲁迅先生说的对,这规范的字里行间,每个单词都写着‘先进’‘科学’,但每个单词的字母缝里都藏着两个字,吃人!

如果我现在不顾实际情况,强行在大离推行工业革命,最终的结果就是我和王莽一样,将大离弄的支离破碎、民不聊生,到时候天下皆反,大离也会出现一个刘秀,修正历史。”

南韵见任平生说的这般严重,清冷娇媚的俏脸上不由多了一丝严肃,问:“何为工业革命?”

“通俗的说是指生产、技术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就跟大离一统天下前的变法差不多。”

南韵了然,确认问:“工业革命成功后,可使大离成为平生的家乡?”

“这边发展成现在的模样,已经进行了三次,现在快要,或者已经在进行第四次。”

“前三次耗费多少年?各自是什么方向?”

听着南韵直指核心的问题,任平生顿时和刚认识南韵一样,心里有些钦佩南韵的聪慧、敏锐。

“每次耗费了多少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第一次工业革命是生产方式的变革,也因此称为产业革命,通俗的讲就是机器取代了人力。举个不恰当例子,大离的扶摇台铺开后,会在一定程度上代替楼梯。”

“我们在这边,是不是有电梯,绝对不会走楼梯?”任平生等南韵回答,说起题外话:“说到这个,我就好奇大离的扶摇台,怎么能不靠电运行。它是我利用系统弄出来的?”

“非也,它确是我当初跟平生说的,由墨工院的院令改进墨家机关术,研制而成。我在这件事有所隐瞒的是,他研制出扶摇台时,并非朝廷的墨工院院令,而是烟雨阁巧工坊的墨工组里的一位普通墨工。”

南韵说:“我登基后,依平生的建言,设巧工坊,开墨工、鲁班两院,命其为墨工院院令。”

“那这人很厉害啊,是个人才,”任平生想到南韵提到的飞鸟,“鲁班飞鸟呢?也是离人自己弄出来的?”

“然也。”

“厉害厉害,有这样的人才,我相信我们不借鉴这边的技术,也一定能研制出原汁原味的火车、飞机。”

任平生不仅是夸赞,也是真想看看离人自己弄出来的火车、飞机是什么样子。

“对了,你上次说的燃煤机图纸,也是离人自己弄出来的?”

“绘制出燃煤机图纸的人,名为元臻。他会有这类的想法,是受到平生的启发。据说平生曾在墨工、鲁班两院交代过,谁绘制出燃煤机的可行图纸,便可来找你,你来帮他们改进。想来,平生当初是想利用系统升级燃煤机图纸。”

南韵说:“后他绘制出来时,因朝廷征讨百越、匈奴,平生又彻底失去情感,便没有升级图纸。”

“他们有没有尝试做出来?”

“元臻绘制出图纸后,便做了一个,确定可以运作,才会上报。”

南韵说:“我见过他们做的燃煤机,其型巨大,声响震地,吐烟如棉,有平生所说效果,但效果不佳,提供的动力微乎其微。若能成功改进,是否意味着大离可以进入工业革命?”

“我下午也认为可以,但可惜不行。”

“你我全力支持也不行?”

“不行。”

“火器、扶摇台、燃煤机图纸等等都是在平生仅有烟雨阁的支持下,研制而出。如今你我坐拥天下,全力支持为何不能让大离进入工业革命?”南韵不解,“昔日大离变法,便是在惠王的鼎力支持下,方得以成功。”

“工业革命和变法有本质上的区别,”任平生说,“变法是自上而下的改变,只需要皇帝和变法大臣团结一心,坚定的支持变法大臣就行了。而工业革命听上去像是变法,实际上是生产技术的革新。”

“它是一种根据个人、社会需求,自行发生的变革。这种需求往往会与革新的技术带来的影响大相径庭,如我创建烟雨阁,命人研制火器、绘制蒸汽机图纸的目的是为了造反,但火器的出现,直接影响了战争方式。”

南韵说:“我明白平生之意,我想问的是平生支持匠人,可研制出火器、扶摇台。元臻在你我的支持下,若能成功改进燃煤机,大离有了能取代牲畜的机器,为何不能进入工业革命?有哪些困境、阻碍?”

“机器只是条件之一,想要发生工业革命,还需要满足其他条件。”

“平生教我。”

任平生露出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你这样说,我都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南韵闻言,不由有点疑惑,她向任平生请教,怎么会让任平生有道不明的感觉,继而想到之前任平生教她时,偶尔会让她喊师父,便道:“应是为人师的满足感。”

“不是,是另一种感觉,”任平生笑说,“不过你既然说到这个,你现在是不是得喊我一声师父?”

南韵梨涡浅笑的看了眼任平生,脑中又浮现出任平生当初让她喊师父的模样,与现在一般无二。

任平生也只是顺嘴一说,没有追着让南韵喊师父。他让南韵坐下后,接着刚才的说:“工业革命的产生有七个关键条件,政治、经济、技术、市场、劳动力、交通运输和社会条件。”

逐个说清楚各项条件,任平生给出他的看法:“其实说白了,就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一种自然而然的变革。如古时农耕技术的出现,铜铁的冶炼等等,它们改变了当时社会的生产方式,让社会进入新的时代,工业革命也是如此。”

“大离现在虽然有跨越时代的技术,但这些技术大多数是服务于征伐,没有给大离百姓带来太多的改变。烟雨阁也是一样,说是盘活了大离的经济,实际上只是让大离多了几家商号。这些商号包括烟雨阁在内,都没有扩大生产的需求。”

“商号没有扩大生产的需求,说明大离目前的市场太小,百姓手里没有钱。”

南韵插话道:“包括烟雨阁在内的商号,它们的主要营收来源是公卿世家、豪绅、大户,百姓们不只是没有钱,很多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不过,幸有平生的烟雨阁,四处招工,让一部分百姓可以谋生。”

“仅是这样远远不够,我们若想要进行工业革命,除了要给予政令上的保障,还要扩大大离的市场,增加百姓的收入。只有百姓手里有余钱了,市场才能扩大。届时,不用我们引导,那些商号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扩大生产。”

“平生所言甚是,不过依我之见,平生已是在为大离进行工业革命做准备。”

“有吗?”

话一出口,任平生反应过来,了解工业革命,的确可以算是为大离进行工业革命做准备,至少经过这番了解和对南韵的讲述,任平生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脉络。

“治大国者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南韵握住任平生的手,柔声道:“平生莫要心急,你的这个谋略是正确的,可作为今后治理天下的目标,具体如何执行,待你我好生谋划。即便工业变革固有人力不可为处,亦有人力可行处。”

任平生反握住南韵柔嫩温凉的玉手,说:“我没有心急,刚才就是想的太简单了,以为现阶段不行,以后也不行。我们的确可以像你说的这样,将这个定为目标,逐步推行。”

任平生微顿:“说是给你上课,结果反倒被你上了一课。”

南韵明眸浅笑:“不速呼师?”

任平生哑然失笑,轻捏南韵的小手,说:“师父,亲亲。”

“……”

光想着学任平生,忘了任平生是个登徒子。让任平生喊师父,她非但不能像以前任平生调戏她那样,调戏任平生,反倒又被任平生调戏。

南韵伸出左手,轻拍任平生的脸,说:“徒儿休得放肆,怎可与为师这般说话?”

任平生望着南韵清澈柔媚的眼眸:“不能那样说,那我这样说呢,师父你打算何时与我成亲?”

“……”

南韵何其聪慧,自然明白任平生问这个是在套路她。她不管是反问任平生打算何时与她成亲,还是说等任平生融合了体内内力,任平生肯定会很欠揍的调侃她,说师父竟然想跟徒弟成亲之类的话。

这样的调侃,便是现代人听到后心里都会有点不好意思,更别说向来守规矩、恪守礼仪的南韵,但南韵是何人,她捏住任平生的脸,目光压迫的看着任平生的眼睛,红唇微启,任平生抢先一步开口:

“这边以前有句很流行的广告词,你再看我,我就把你吃掉。”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任平生已是贴近南韵,让南韵已在嘴边的话,彻底说不出来,也没必要再说。南韵娇媚的瞥了眼任平生,带任平生回大离吃晚饭。

吃过晚饭,南韵接着处理政务,任平生没和白天一样,坐在南韵身旁,而是留在圆桌,看了会“行述”,跟月冬学习大离雅言。

之前说过大离雅言有点类似现代人通过古籍推演出来的中古音,其中有一点音调像吴语,也有一点音调和普通话差不多,任平生学的时候,有种学某地方言的感觉。不过从某种角度说,所谓的雅言、普通话都可以算是方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南韵为了便于任平生学习,特命人拿来《大离雅韵》,这是其他郡县的离人学习雅言的重要工具书。任平生跟着月冬学了一会,感觉这书有些繁琐,没有拼音方便。

任平生倒没有因此生出在大离推广拼音的念头,毕竟除非让离人都说普通话,否则在这边推广拼音,也得重新根据雅言的音调,制定大离雅言的拼音。而南韵对于现代汉语拼音,没有觉得有多便利,故也没有在大离推广的念头。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南韵放下还剩下一些的奏章,走到任平生身边。

“平生今夜在这边休息,还是那边休息?”

话音未落,月冬立即前去华清阁准备,同时示意殿里其他宫女都出去。

任平生看向南韵,用走调的大离雅言回道:“这边…省得明天还要过来。”

南韵梨涡浅笑的用大离雅言回道:“平生聪慧,这点时间便已学会一二。”

“你说慢点,太快了,没听懂。”

南韵立即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

任平生半蒙半猜的猜出南韵的意思,笑着用普通话说:“那必须滴,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语言小天才好嘛,就没有我学不会的。不过这些都不是我学的最好的,我学的最好的是另外一些字,你猜猜是哪些字?”

南韵用大离雅言说:“我猜是,平生是个登徒子。”

任平生就听懂“平生”和“子”,其他的没听懂,也没猜出南韵的意思。

“你用普通话说。”

“我猜平生学的最好的是,平生是个登徒子。”

“怎么说话呢,你老公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形象?”任平生白了眼南韵,“给你个提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

南韵闻言瞬间想到任平生骑马在外,她坐在马车里忐忑不已时,听到的那句话“太尉之子,任平生参见永安公主”,不明白平生为何要特意学这句话?

任平生补充道:“你绝对想不到。”

南韵又想到任平生回家乡后,她过去偷偷的将任平生打晕带回大离,任平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我叫任平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不对,应该也不是这句。

“猜不出来,请平生明示。”

“你知道情侣如何才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吗?”

“如何?”

“像当初见面那样,”任平生说,“不过我们两次第一次见面,气氛貌似都不太融洽,所以我就想有机会重新来过,我要对你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

任平生有意停顿两秒,用走调的大离话笑说:“你好,小姑娘,我叫任平生,是你未来老公。”

南韵嫣然一笑,用普通话回道:“如果第一次见面,你这般的登徒子,我可能会……”

“会怎样?”

南韵嘴角噙笑,却故作严肃的改用大离雅言,说:“你好,登徒子,我名南韵,是你未来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