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你不用信
翌日卯时。
睡了不足一个时辰的南韵,无需宫娥充当闹钟,准时准点的睁开眼睛,清澈柔媚的桃花眼里充斥着睡眠不足的疲惫。
娇媚地捂嘴打了个哈欠,南韵坐起来,扭头看向一旁的任平生。
任平生侧身背对着她,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平生,平生……”
南韵伸出素白的右手,轻轻地拍任平生的手臂,见任平生没反应,又轻轻地推任平生。
呼噜声一顿,任平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懵懵地转身,看向南韵。
南韵见任平生这幅呆萌、可爱的模样,清冷娇媚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说:“起来练武了。”
“啊?哦……”
任平生丝毫不顾形象的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身搂住南韵不堪一握的细腰,蹭着南韵柔软平坦的小腹,慵懒的说道:“现在几点了?”
“卯时,五点。”
“这么早?我能不能再睡半小时?眼睛都睁不开,好困~”
“平生见谅,你辰时要去那边上课,若推迟半小时,恐时间不够。”
南韵话音未落,内室门口处传来一点动静,任平生知道是月冬带着宫女过来伺候南韵更衣了,忙是松开南韵不堪一握的细腰,离开让人留恋的柔软小腹,躺了回去。
南韵莞尔一笑,月冬压着声音的询问飘了过来。
“陛下?”
“平生也醒了,让人将平生的衣服备好。”
“回陛下,公子的衣服已经备好了。”
“过……等一下。”
南韵余光瞥到任平生的“不适”。
任平生疑惑的坐起来,小声询问:“怎么了?”
南韵媚眼下沉,任平生随之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南韵为何会喊等一下。
任平生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这个……其实是正常的自然现象,要是没有反而说明我身体不行或者年纪大了。”
南韵抬眸瞥了眼任平生,压着声音说:“待会我让月冬把衣服放下,你自己换。”
“一直都是我自己换,你让她们给我换,我还不好意思,除非我老婆给我换,我倒是可以勉强接受。”
南韵又瞥了眼任平生,唤月冬过来。
玉足着白袜踏在木板上的声音相继响起,月冬带着六个手捧托盘的宫娥快又稳的走过来。
南韵坐到床榻边,待宫女为其穿好鞋袜,站起来,说:“将平生的衣服放到榻上,合上床帏。”
“喏。”
月冬走到右手边第三位宫娥面前,拿起托盘里任平生的衣裳,略微低着头,走到床榻旁,向任平生行了一礼,放下衣服,解开系着床帏的绳扣,拉上床帏。
任平生默默看着合上的床帏,俯身拉来月冬放下的衣服,拿起最上面的一件,不由出声问:“怎么是离服?”
“回公子,为公子练武方便,奴婢擅自做主给公子、陛下备了练武服。”
“哦。”
“公子,需要奴婢差人拿来那边的衣裳吗?”
“不用。”
略微生疏的换上月白色的练武服,任平生朗声问:“韵儿,你衣服换好了吗?”
“好了。”
“那我下床了。”
拉开床帏,映入任平生眼帘的是,南韵披着如墨的秀发,背对着他,身上穿着的可以视为情侣款的练武服,让南韵窈窕可人的背影添上些许英姿飒爽,勾动任平生的心弦。
任平生正想上前仔细观赏南韵穿上练武服的英姿,一名宫娥捧着装有鞋袜的托盘,跪到他的腿边,捧起他的右脚,放在自己腿上,为任平生穿袜、穿鞋。
穿好,任平生刚站起来,适才跪在南韵面前,为南韵系腰带的宫娥,又跪到任平生面前,为任平生系上一条款式简约又不失大气的犀牛皮染色腰带。
紧接着,为南韵戴皮护腕的两个宫娥走到任平生左右,为任平生戴上和南韵同款的皮护腕。
而穿好腰带、护腕的南韵坐在宫娥搬来的圆凳上,月冬站在南韵身后,拿起一个象牙梳子,梳南韵的头发,为南韵挽上一个在任平生看来有点像是丸子头的发髻。
任平生活动着感觉有点紧的护腕,走到南韵面前,面带笑容的打量着南韵,陡然知晓别人玩换装游戏的快乐。
平日里,南韵穿皇帝常服时,是高不可攀、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女帝;南韵穿寻常衣裳时,是温婉清雅,妩媚动人的大家闺秀、公主。
如今,南韵换上练武服,又变成了花月正映青衫裳,世间红颜又谁敌的女侠。
任平生看得心里不仅涌出搂住南韵,一亲芳泽的冲动,还在想南韵要是换上现代服饰,如包臀裙、旗袍、黑丝白丝等,又将会是何等的美丽动人。
南韵留意到任平生审视、打量和有一点猥琐之意的目光,有意问任平生为何盯着她看,又怕任平生会当着月冬、宫娥的面说出放肆之语,便没有出声询问。
任平生自然不知道南韵心里念头,对上南韵的瞥来的目光,露齿一笑,拱手道:“女侠你好,敢问女侠芳名、芳龄,是否婚配?要是没有婚配,你看本公子合不合适?”
南韵莞尔一笑,瞥了眼笑嘻嘻,一副纨绔模样的任平生,看回铜镜,见到为她梳头发的月冬在偷笑,没有在意。
任平生也是瞥了眼偷笑的月冬,没有继续说下去,站到南韵身边,看着铜镜里穿着练武服的自己,对上南韵的目光,笑问:“怎么样,我穿上这身衣服帅不帅?”
“平生若能蓄发,会更帅。”
“哈哈,我也觉得,”任平生问,“你想我蓄发?”
“平生现在发型,与离服有些不般配。”
“你想不想我蓄发?”
“平生短发模样虽然好看,但我更习惯平生束发髻的模样。”
任平生撇嘴道:“小姑娘不诚实,绕来绕去,还不是想我蓄发,”任平生接着说,“老婆有求,当老公的自然得满足,不过现在蓄发多少有点不方便。
你也知道,我常去那边,要是蓄发,然然她们看到会以为我出家了,还是再等等,日后有需要,我就戴假发。”
“好。”
言语间,八名宫娥端来双份洗漱用具。
任平生、南韵洗漱完,南韵一边讲述练武的基本常识,一边往大殿走。
“习武者,皆从熬气力和桩功开始,它们亦是练武的根本,气力不足,桩功不深,纵使学会再多招式、对敌技巧,亦是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不过,平生的情况和初学者不同,平生因有内力待融合,无需熬练气力,只需练桩功、招法,待平生融合内力后,再为平生抻筋拔骨,教平生如何运气、发劲。”
任平生懵懂问:“那我今天是先练桩功?”
“然也,我今日教平生的桩功,乃是平生利用系统升级后的无极桩,寻常桩功多是静桩,经系统升级过的无极桩则是先动后静,并配以呼吸法。”
走到大殿中央,南韵接着说:“平生因丹田封存了内力的缘故,若学习呼吸法,会牵动被内力,损害平生的身体,故平生现阶段只需掌握最基本的呼吸节奏。我现在为平生演示一遍。”
“好。”
任平生后退几步,翘首以盼。
南韵并步一立,清冷娇媚的俏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双手抱拳,收于腰间,猛地发出一声响彻大殿的娇喝,震的任平生心头一颤。
接着,南韵左腿向左重重一踏,双拳变掌,缓缓上抬,与肩同高,向右转腰,左脚尖微外摆,提起右膝,两掌下沉,右腿向前迈出,右脚跟落地,右脚尖轻抬起,右掌指与鼻尖同高,左掌合按于右肘内关……
反复三回,南韵屈膝站立,双手呈握状,收于腰侧,以特定的呼吸节奏,发出明显的呼吸声。
任平生看得有趣,暗暗记录着南韵呼吸节奏时,南韵长短有序的呼吸声忽如万条小溪、小河汇入大海,变做一道绵长不绝的深呼吸,同时南韵做出惯见的收功姿势。
“这便是无极桩,平生可有疑问?”
“你刚才的呼吸声是呼吸节奏,还是呼吸法?”
“呼吸节奏。”
“呼吸法比刚才的呼吸节奏要复杂?”
“然也。”
“无极桩一次要练多久?”
“以个人情况而定,练武与读书一样,都需因材施教,不可如工匠制器,一概而论,”南韵接着说,“就如我、月冬、巧儿的武功都是你教出来,我们三人擅长的都不一样。我善针法,月冬善枪,巧儿善刀,且耳力无双。”
任平生啧啧道:“现在承认自己善针法了,不知道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跟我说不善于投掷之技。”
南韵莞尔一笑:“针法和投掷之技,大相径庭,我说我不善于投掷之技,有何问题?”
任平生嘁声道:“你还不如说当时是大离皇帝说的,又不是我女朋友说的。”
“这般说倒也无错。”
“无错个鬼,你这个小姑娘坏的很,”任平生斜了眼南韵,“我们开始吧。”
“请平生先并步站立。”
任平生有些兴奋的并步,昂首挺胸,绷着脸,脑子里尽是南韵刚才收拳于腰,大喝,向左重重踏步的画面,准备等南韵一开口,就复刻出来。
然,南韵迟迟没有开口。
她围着任平生转了一圈,示意任平生收肩放松,胸膛不用特意挺着,腰、腿也不要绷着。
任平生刚勉强做到南韵的要求,忽眼眉微动,流露一丝古怪之色。
南韵竟拍他的屁股,让他撮谷道。
“撮谷道是什么?”
南韵清冷娇媚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色,踮脚附耳解释一句,任平生这才明白个中含义,一边照做,一边想他当初教南韵无极桩的时候,难不成也拍南韵屁股,让南韵撮谷道?
应该没有吧。
他记得南韵之前跟他说过,他当初是让月冬南韵功夫。
任平生想归想,行动上勉强完成南韵的修正后,南韵开始教下一步。
和“并步站立”一样,收拳于腰,也不是任平生以为的抬起双手,握拳放于腰侧就行了,得在保持南韵要求下的站立姿势的同时,搭配长达三秒的吸气。
然后通过大喝吐气,精神集中于左腿,向左重重的一踏。踏脚的力度也有要求,脚掌有震感,不会感到疼。
这个要求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任平生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做到了,但南韵从任平生踏地的声音里判断出,任平生力度或大或小,让任平生重来。
任平生有些无奈,但听话照做,直到脚掌都踏麻了,才提出来让他缓一缓。
南韵同意,不过只让任平生缓了约莫五分钟,便喊着任平生继续。
任平生这下算是体会到南韵的严厉,不过跟他小时候初学画画时的老师相比,南韵算是温柔多了。
那个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饶是任平生这种画画颇有天资的,在他手里都没少因为握笔姿势不对,被其拿笔打手。
闲言少叙,任平生勉强学会无极桩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任平生喘着气,看着汗都未出一滴的南韵,问:“我学习的速度算快还是算慢?”
“平生的心中太多杂念,不然平生至少能提前半个时辰学会。”
任平生有些惊讶,他刚才的确有点不够专心,总是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你当初学会无极桩,用了多长时间?”
“不清楚,未特有留意时间。”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照顾我的面子,你一定比我学会的时间短吧,”任平生笑说,“你能照顾我面子,我很开心,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没必要特意照顾我面子。”
“两刻钟。”
“多少?两刻钟?半个小时?”
任平生咂舌道:“知道你天赋高,没想到你天赋这么高,我突然有点担心,我日后能不能学会你之前说的那个缩地成寸,要是学不会可就太难过了。”
任平生可是馋“缩地成寸”,馋好久了,一直都想着恢复内力后,体验体验缩地成寸的感觉。
“平生莫忧,你的问题在于心中杂念过多,太过浮躁,而非天赋不够。”
南韵说:“相反,平生的天资很好,换做旁人如平生这般浮躁,一个时辰内学不会无极桩。”
任平生笑着握住南韵柔若无骨的小手:“还是小韵儿会安慰人,听你这样一说,我信心又回来了。”
“确是如此,无极桩非寻常桩功,平生教过的人中,只有我、月冬和巧儿学会。”
“我还教过谁?”
“尉迟靖、李甫,”南韵说,“李甫是平生的表弟,在大漠决战中不幸战死。”
“我知道,月冬跟我说过。”
任平生话音未落,一群宫娥端来刚出锅的早膳。
南韵说:“用膳吧,吃完继续练。”
“你觉得我等下第一次能站多久?”
“以平生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估计平生应该能站两盏茶左右。”
“两盏茶是多久?十分钟?”
见南韵点头,任平生有些不服的说道:“你这也太小看我了,我觉得我最少能站十五分钟。你要是不信,我们打个赌,我输了,我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我赢了,你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信。”
“你不用信,事实胜于雄辩,就这样说定了。”
任平生拉起南韵柔若无骨的小手,勾住南韵葱根似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食言谁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