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平生颇具昏君之相

水声哗啦,水花四溅。

几根发丝黏在南韵白嫩的脸蛋上,南韵微抬头,媚眼柔情的望着任平生,轻声道:“平生多思,你我当初仅是合作,你防着我,是本分之事。我现在若因你我成为情侣,就为此事委屈,岂不成了蛮横不讲理的尖酸小人。”

“老婆胸襟宽广,老公佩服。”

任平生自然地伸出右手亲自感受、丈量南韵宽阔的胸襟。南韵有点无语的瞥了眼任平生。任平生笑着从沐浴罐里挖了些沐浴膏,搓手抹匀,然后抹到雄伟雪白的高山上。

“你打算怎么解决田地问题?截止目前,你做了哪些事?”

南韵强忍着时不时袭来的酥麻感,握住任平生不老实的双手,说:“要想解决田地问题,我个人认为方法有二,其一,开疆拓土,增加良田;其二,回收世家公卿、豪绅大户的田地。

灭百越扫匈奴后,我迁了二十万人入百越,十万人入漠南,这些人里多为豪绅、大户。他们原有的田地,全都收归府库,用于奖赏、分户之用。

此外,我颁布了《禁田买卖令》,禁止田地买卖。还沿用你的办法,严惩豪绅大户,收回他们的田地。”

任平生走到南韵身后,给南韵的背抹沐浴膏,说:“你迁那些人去漠南、百越,会给他们相应的补偿吗?”

“迁他们入百越、漠南,一方面是为巩固、消化百越、漠南之地,让这两地彻底融入大离;另一方面是为瓦解豪绅、大户在当地的势力,缓解田地问题。给他们补偿只会增添朝廷的负担,得不偿失。”

“你做了这些后,效果怎么样?”

“整体效果尚可,但要彻底解决田地问题,远远不够。”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继续回收豪绅、大户的田地,完善佃租律令,学习、推广那边的种植技术和购买那边的农种,使田增产。”

“看来是我多虑了,老婆思路这么清晰,我完全不用操心这些事,可以当个甩手掌柜。”

“平生若不愿管这些事情,可以不管。”

“你想不想我管?”

“智者千虑,都有一失。我非智者,想出的办法,做出的决定,必有短处、错误。我需要有人帮我弥补我的短处,纠正我的错误,”南韵转身拉起弯腰为她腿抹沐浴膏的任平生,看着任平生的眼睛,说:“平生,可愿否?”

任平生搂住南韵在泡沫下更加嫩滑的细腰,笑着点南韵的琼鼻:“陛下有点口是心非哦,前一秒说我不想管就不管,下一秒就想我帮你。”

“尊重平生意愿,和我想平生帮我不冲突。”

“是不冲突,但有关联。关联就在于老婆开口,做老公的必须答应。不过条件是你得亲我一下。”

南韵嫣然一笑,点起脚尖,花了五分钟,超额完成任平生条件。任平生压着心里更进一步的念头、冲动,眉开眼笑的接着说刚才的话题。

“上个月给你的农种,你都让人种下去了吧,情况怎么样?出苗了吗?”

“不知,”南韵拿下花洒,冲刷任平生身上的泡沫,“我将农种给治粟内史后,没再过问。”

“我给你买的农种里有土豆、红薯吧?这两样可是个好东西,在那边历史上的最后一个朝代,在生产力和各项条件都极度落后的情况下,就是依靠土豆、红薯,解决粮食问题,让当时的人丁极速增长。”

“平生此前与我提及土豆、红薯时,我便有带回大离,向百姓推广之心,但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大离土质与现代不同,种植条件也不同,故在向百姓推广之前,我等需先试种,了解个中情况、真实产量等,方可再向百姓推广。”

“你说的有道理,还有推广的时候,如何让百姓相信,也是个问题。”

“这个不难,朝廷可强制百姓改种土豆、红薯,或让烟雨阁先行种植,待烟雨阁赚到钱后,自会有人效仿。”

南韵话音未落,任平生抓住南韵柔若无骨的小手,将其放在南韵略过的地方,对上南韵瞥来的目光,笑嘻嘻说:“这里是重中之重,得着重、认真的洗。”

南韵轻捏着说:“平生可是想我这般洗?”

任平生搂住南韵嫩滑无比的细腰,俊朗的脸上涌现出在南韵眼中充满登徒子味道的笑容:“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信,我自己也不信,谁让我老婆太漂亮、身材太好。不过,你老公我终究不是常人,这点心思妨碍不了正事。”

似是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任平生立即说回正事。

“除了提高粮食产量,我觉得我们还得活跃商市,让百姓有别的营生方式,你觉得呢?”

“平生此前便是通过烟雨阁,带动大离商市,让大离有了欣欣向荣之象,凡是为烟雨阁做事之人,不仅赚得衣食,有了余钱,也有机会送家里的小孩去齐升学院读书,但大离只有一家烟雨阁。”

南韵话锋一转:“世家公卿、豪绅大户、商贾这些人不会像平生那般善待雇佣百姓,他们只会苛刻百姓,用尽各种手段抢占百姓田地,让百姓无立锥之地。此外,有些百姓也眼馋商贾赚的菜钱,无心耕作,荒废田地。

是以,我欲行旧制,抑制商贾。”

任平生思索问:“你打算怎么抑制?”

“在已有的基础上,进一步限制商贾,如加征商税;增加禁营名目;降低、限制商贾出行、房屋规模等,”南韵说,“平生以为如何?”

“我对大离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你认为可以就可以,”任平生说,“不过,我觉得抑制商贾,只能是一时之法,我们要解决问题还是得从根本入手,如提高粮食产量,发展种植技术,提高生产力,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平生所言甚是。”

“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一直没有提世家,你对世家有什么顾虑?”任平生半玩笑的说道,“我不会是你对世家动手的最大阻碍吧?”

“平生说笑,任氏在我眼里与尉迟氏、姚氏这些世家不属同列,他们也不会视任氏为同列,”南韵说,“我暂无动世家之念,主要是因为军中将领大多出自世家,或与世家沾亲带故。”

“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年才是你御极的第三年。刚才了解到这么多情况,让我有种你已经登基好多年的错觉。”

任平生拿过南韵手里的花洒,冲洗南韵身上快消的泡沫,说:“我现在算是有点体会到,历史上那些中兴之主的难处。刚即位就要面对几十年、上百年的积累、遗留的问题,没有大智慧,别说中兴,稍有不慎就会崩盘。

你的压力一定很大吧,你应该早将这些情况告诉我,就算我暂时帮不了你什么忙,我早点了解这些情况,也能早点学习,早点上手这边事务,帮你分担压力。”

“平生能有此心,我心甚慰,不过大离的问题虽然多,但眼下情况良好,一切尽在掌握中,平生无需过多担忧。”

“听你的,毕竟我现在也在你的掌握中。”

“……”

南韵翻了个妩媚、漂亮的白眼。

任平生笑嘻嘻的说:“站着有点冷,我们去池子里泡会?”

南韵捏住任平生的脸,有些宠溺的调侃道:“平生颇具昏君之相。”

任平生重重的亲了下南韵:“不,我是奸臣。”

南韵又捏了下任平生的脸,迈开纤细笔直的大白腿,摇曳生姿的走向宽敞的浴池。

任平生笑容灿烂的跟上,右手自然的搭上南韵不堪一握的细腰。

“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是我一个人回去,你在宫里处理政务?”

“平生想我陪你回去?”

“我打算回去后,出去逛逛,”任平生走进浴池,“来大离也有一个多月了,还没看过宫外是什么样子,你要不要陪我逛逛?”

南韵坐在任平生身边,歉意道:“我自愿意陪伴平生,但近来政务繁多,有些不好拖延,还望平生见谅。”

任平生搂住南韵滑嫩的香肩,说:“是我要请你见谅,你这么忙,我不帮忙就算了,还出去玩。说起来,我就有些不好意思。”

南韵目光玩味道:“平生既觉不好意思,不如明日回府后,便立即回来陪我?”

“行啊。”

“说笑耳,平生且尽情游玩,以后游玩的机会不多。”

“怎么,我的好老婆准备压榨我?”

“是啊,平生怕了?”

“你现在压榨我,我都不怕,我会怕以后?”

单纯的南韵未听出任平生话里潜藏的意思,她主动解释道:“平生的大将军可不是空有名号的虚职,乃是三公之一的太尉,掌天下军务。平生回那边的这段时间里,军务皆由世父代劳,平生现世后,当重掌军务。”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我不知兵,还是过一段时间,我先学学。”

“无碍,平生可将军务先交由世父处理,待世父处理完,平生再行审阅。”

“感觉你未来公公有点像大冤种,明明不赞同我造反,却还要帮我处理军务。”

“平生此言谬矣,世父仅是过不了自己心里关,他其实早在惊雷之变当夜,便在你的劝说下接受了事实,不然他何以担任左相?何以在你诈死期间,尽心尽力的处理军务?”

南韵说:“世父不同右相,他若拒绝为相,拒绝处理军务,便是平生亦不好相逼。”

“是有这种可能,还有种可能是他对大离忠心耿耿,只要有利于大离,他可以捏着鼻子认了。”

任平生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惭愧:“不管哪种可能,我觉得你未来公公摊上我这个儿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难怪有人会说孩子是父母的报应。不知道我们俩的孩子,以后会不会是我们俩的报应。”

任平生突发的感慨,落入南韵耳朵,犹如重石砸入平静温馨的湖面,瞬间砸没南韵眼中柔情的笑意。南韵有心宽慰,但因从小没有母亲,父亲的苛刻,让南韵不知该如何宽慰。

最终,南韵握住任平生温暖的大手,看着任平生的眼睛,神色认真,语气坚定的说道:“不会。”

任平生露齿一笑:“这么肯定呢。”

“因为是我们的孩子。”

“说的也是,我们俩的孩子怎么会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任平生话锋一转,“不过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我们做些现在该做的事情吧。”

南韵这次听出任平生话里潜在的意思,捏住任平生的脸,梨涡浅笑的问:“何事?”

“节目。”

“节目?”

“我给你表演一个节目,名字叫龙潜水,不过不是现在,得等一会。”

任平生也不知道他自己口中的“等一会”,具体是多久。他只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便开始表演。面色酡红、眼神迷离的南韵只见任平生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

然后……南韵心头闪过一丝无语,下意识的伸手抵住任平生的额头。

……

……

荒凉明月,城上凉风。

北地郡,面朝西域的边关城墙上,随风摇曳的火把,照映出犹如雕像的守卫,来自四面八方的虫鸣,是这里唯一的声响。突然,有人开口盖过虫鸣,打破了城墙上的沉默、宁清。

“你们有没有听到马蹄声?我好像听到马蹄声?”

“没有,我只听到虫叫,哪有马蹄声。”

“真的有,你们仔细听。”

“警戒,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城墙上立即响起铁甲移动产生的声音和刺耳的敲锣声。所有守卫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快速进入作战位置,张弓搭箭,神情严肃的盯着离他们至少有百步之遥,正向他们快速靠近的火光。

没一会儿,马蹄声渐。

城墙上的守卫们碍于黯淡的光线,虽看不清策马而来的人的模样、衣着,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但经验老道的守卫们仅通过马蹄声和人影,便能大致判断出来人应是胡人,人数约莫二十一二。

待来人进入弓弩的有效射程,守卫长一边示意众人准备射箭,一边朗声问:“来者何人?”

话音未落,马蹄声止。

策马而来的人们全都停了下来。

紧接着,有人扯着嗓子,用听起来甚是别扭的大离雅言回道:

“我们乃大匈奴使者,奉大单于之命,前来见离国皇帝,大单于愿与你们皇帝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