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这何尝不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留听院,烛火通明的卧房,大门敞开,嗡嗡的汽油发电机待在卧房前辛勤工作,旁边的音响传出dj动感的音乐。

“想你吗爱你吗,愿做爱情的傻瓜,这是我决不犹豫的回答……”

房间里,任巧双手握着游戏手柄,紧盯着屏幕里对战的游戏人物,每根汗毛都在用力的按着手柄上的按键。

“诶诶,等等……”

任巧不自觉的喊着,身旁的任平生毫不留情的给任巧的游戏人物最后一击。

看着自己的游戏人物倒地不起,任巧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不服之色。

“再来。”

“再来多少局也一样,你不是我对手。”

“你别得意,我刚才是失误,这局肯定赢你。”

“这一局,你肯定赢不了。”

任平生笃定的语气,让本就不服气的任巧更加不服气。

“我要是赢了呢?”

“我们打赌,我赢了,你给我捏肩捶背,你赢了,我给你捏肩捶背。”

“好啊,来。”

任巧摩拳擦掌,誓要将任平生斩于马下。

“你输了。”

任平生夺走任巧的游戏手柄,递给月冬。

任巧疑惑的喊道:“你干嘛?”

“我们玩之前说好了谁输谁下,这局该月冬玩了,”任平生捏着嗓子,用播音腔说:“由于选手缺赛,我宣布,这局比赛的胜者是,任~平~生~”

“这不算!”

“怎么不算?我们是赌这局输赢吧?你不能打,不就是你缺赛,我赢了?”任平生扭了扭脖子,“愿赌服输,赶紧的,我正好脖子有点酸。”

“谁说我玩不了?月冬愿意把这局借我,”任巧扭头看向月冬,“月冬,你愿不愿意借我?我等会还你。”

月冬毫不犹豫的说道:“愿意。”

任巧得意道:“听到了,赶紧开始。”

“挣扎是没有用滴。”

任平生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选择继续游戏。

任巧没有搭理任平生,快速选好她觉得厉害的角色,等游戏一开始,立即向任平生猛冲猛打。

任平生淡定回击,三下五除二便将任巧的游戏人物血条清空。

“早就跟你说了,挣扎是没用滴。”

任巧无奈的看着自己倒地不起的游戏人物,不服气的喊道:“再来。”

“来什么来,先把赌约给我履行了。”

“绿竹。”

任巧话音未落,绿竹立即走到任平生身后,伸出的双手还未搭上任平生的肩膀,任平生抬手阻止。

“你别给我耍赖啊。”

“绿竹是我的人,我让她替我履行赌约,有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败军之将有自主权?”

任巧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又不是将军,我是你妹,我就耍赖了,你能拿我怎样?”

任平生无语失笑:“好好好,你厉害。”

任巧傲娇地轻哼一声,起身将游戏手柄递给月冬,拿起任平生放在桌上的手机,说:“这首歌真难听,你手机里还有什么歌?”

“没品,多好听的歌,竟然说不好听,”任平生拿过手机,翻找道:“给你放一首《大明送葬曲》。”

“大明送葬曲?”任巧疑惑,“大明是国?”

“我那边的一个朝代,是那边历史上最有骨气的朝代,纵使强盛如汉唐都有和亲、结盟之辱,而这个朝代是不纳贡、不称臣、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皇帝被俘,就换个皇帝,接着干。”

“‘不纳贡、不称臣、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话我听你说过,你小时候没少跟我们说这个,尉迟靖就是因为你一直说这些,才想打匈奴。”

任巧不解道:“既然这个朝代这么有骨气,怎么还会有人给它作‘大明送葬曲’这种讥讽之乐?”

“不是讥讽,是以玩乐的方式诉说的遗憾,这个朝代的开国皇帝很惨,先是同甘共苦的发妻病死了,然后是孙子,再然后是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素有贤德的太子。”

“是挺惨的,”任巧有些同情。

“相当的惨,任谁接二连三的遇到这种事都得疯,他仍咬牙坚持下去,不过也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导致他之前做的安排全都在他死后毁于一旦。”

“他只有一个孩子?”

“他的孩子很多,但你也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谁会不想当皇帝?”

任巧瞅着任平生:“你就不想。”

“是啊,我是不想,当皇帝有啥好的,累死个人。”

说完,任平生招呼月冬,继续玩游戏。

玩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任平生见已是凌晨打着哈欠,放下游戏手柄。

“不玩了,回去睡觉了,巧儿你也别等了,不会有人来的,他们没那么傻。”

任巧圆圆的杏眼眼神瞬间有点发虚:“你在说什么?我等什么了?”

“等被府里动静惊动,偷溜进府探查的人。”

“你想多了,我白天试过了,府外的人听不见府里的动静。”

“彩灯。任府很大,但遮不住夜里的彩灯,加上刚才打游戏,你主动要放音乐,还要把音量调大,我要是还看不出来你是有意制造动静,想让那些人派人进来查看情况,岂不是太笨了。”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想看看住在我们附近的人,会不会派人潜入进来。”

“然后,你就趁机跟潜入进来的人打一架是吧,”任平生捏住任巧的脸,“一天天的就知道跟人打架。”

任巧挥开任平生手,理直气壮的说道:“什么叫打架?我这叫请君入瓮。”

“你这是请傻子入瓮,”任平生说,“住任府附近的不是三公,就是九卿,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人精?他们是得多傻,才会放着其他更安全、便利的办法不用,派人夜闯相国府打探情报?”

“你就肯定他们当中不会有人,念着你这样的心理,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你在这件事上,没有做一点预防?”

“府里的下人,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确保他们不会对外言说,但我认为从你给离军配置无人机、对讲机的那一刻,必然会有人猜到你还活着。你觉得阿嫂会想不到这种可能吗?”

任巧说:“我告诉你,阿嫂不在乎他人是否猜到你没有死。因为阿嫂自始至终都是要确保你在内力恢复前,不会遭到歹人暗杀,你又比较听话,让你待在宫里,你就待在宫里。其他人就算猜到你没有死,又能怎样?”

“你这话说的,听起来让人真不舒服,什么叫我比较听话,我是在那边有课好吗?”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担心姚云山、南行师那些人会不会知道你还活着,”任巧说,“明宫、任府是大离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就算知道你还活着,知道你暂时失去功力,现在是暗杀你的最佳机会,他们也绝不敢派人进明宫、任府。”

“我不担心这个问题,我要是担心就不会往这边拿无人机、对讲机、发电机,还让你挂彩灯,我也猜到其他人应该会猜到我没有死,只是韵儿非得让我恢复功力才肯让我露面,我就以为你们会做好一切防范,没想到我们都挺随意的。”

“不是我们随意,是完全没有过度防范的必要,”任巧说,“就拿南行师那些人想杀我一事来说,他们刚说完,我就知道了。他们要是想对你动手,他们说完能活过一个时辰,都是阿嫂有事耽搁了。”

任巧接着说:“阿嫂就是太在乎你,生怕你出现一丁点意外,才会非要等你恢复功力,方让你露面。”

任平生笑说:“你不用太羡慕,这种事你是羡慕不来的。”

任巧嗤之以鼻道:“谁会羡慕你?天天待在宫里多无聊。”

任平生扭头对月冬、绿竹说:“看到没,这就是单身狗,单身狗永远理解不了被喜欢的人关心、在乎的感觉。”

“你才单身狗,”任巧不悦的瞪着任平生。

任平生哈哈一笑:“早些休息吧,晚安,单身狗。”

回到莫听院,打量了会他之前生活了十八年,如今十分陌生的卧房,任平生洗完澡,躺在略硬的床上,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打着哈欠,却没什么睡意,脑子里噌噌的往外冒着各种各样的事。

有在书房看到的画、他当时留下的随笔;有巧儿在书房跟他说的那些话;有他第一次见南韵,和南韵相处的那些日子……想着这一件件事,任平生心里莫名有些他自认为矫情的感慨。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

任平生说不想要名、不想要利是假的。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想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大丈夫,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让千百年后的后人都赞叹、钦佩自己的功绩。

任平生此前也和南韵提过这方面的事,但任平生那时候的心态,固然有几分认真,但更多的是孩童畅想的玩乐心态,他并没有将这方面的事放在心上,更没有将其当一回事。

任平生始终都处于开画室后的心态——

游戏人间、得过且过。

这样的心态,本质上是任平生早已失去了人生目标,对未来没有方向。

小时候成为一名伟大画家的目标,在长大后自然而然的烟消云散。

虽说以任平生获得的奖项,完全有资格自称画家,但任平生没有引以为豪,那些年得到的奖项,如今不过是他画室用来吸引学生报名的工具。

来到大离,以任平生的身份、地位是有望成为大离的“秦皇汉武”,且以他目前的功绩,说他是大离的“汉武帝”一点都不为过,但任平生除了刚知道真相时,暗赞自己牛逼,实际上没有太在意。

对大离也是如此,任平生是没少跟南韵、跟任巧说要将现代科技搬到大离,提高大离的生产力,但扪心自问,任平生其实不在意大离的发展。

任平生只在意南韵,在意任巧、父母等和他有血缘关系的。

任平生因他们生出责任心,所以任巧今夜话里话外的想要他参与朝政时,任平生没有拒绝,也不能拒绝。

任平生很清楚他唯有参与朝政、掌握大将军、武安君应有的权力,任氏才能心安。

这是任氏对南韵的不信任吗?

是,也不是。

庙堂残酷,楼起楼塌。任氏作为漩涡的中心,任平生可以理解任氏对南韵的不信任。

毕竟,若真如任巧所说,南韵御极两年,被她夷三族的人比前五代皇帝加起来还要多,且人人都认为那些被夷三族的人该死,不认为南韵狠辣无情,任巧还不对南韵有防范心,那任氏以后被灭了不冤。

再者,在庙堂之中,皇帝与大臣是天然对立的关系。

皇帝不相信大臣,大臣不相信皇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自古以来君臣相合的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这也是任平生一开始不愿意参与朝政的原因。

他此前有事没事翻阅奏章,想帮南韵处理政务,也是因为南韵有这方面的意愿,他不想因他的拒绝,让南韵乱想,与南韵产生矛盾。

今夜了解到的惊雷之变中如何处置太上皇、废太子、南氏宗亲和反对朝臣的真实情况,让任平生发现是他想多了。

南韵对他的感情,远超过他目前感受到的。

以南韵的智慧,她当时肯定不仅看出他的目的,还清楚她拒绝了,他也拿南韵没办法。

南韵若是对他没有真感情,以南韵的手段,她完全可以在除掉太上皇、废太子等人后,让任平生背锅,众人也都会相信是任平生逼她做的。

毕竟,南韵是任平生拥立的,任平生为自己登基,逼“傀儡”做恶人,除掉太上皇、废太子、南氏宗亲和一切反对的大臣很合理。

之后,南韵可借着除掉任平生、任氏,洗刷自己篡逆之名,成为剿灭奸贼、中兴大离的一代明君。

若南韵是个庸碌之辈,想不到这一点也就罢,但南韵是一个夷人三族,都让人认为她是仁君的皇帝,会想不到这点?

南韵会不作出有利于她统治的选择,同意任平生的建议,给自己留下麻烦,隐患,还不告诉任平生,足以说明任平生在她心里的地位,比皇位更重。

另外,他和南韵是君臣,但不是寻常的君臣。

他和南韵没有寻常君臣之间不可调节的矛盾——

皇位继承的问题。

寻常君臣关系再和睦,皇帝都会担心权臣势力过大,夺了祖宗留下江山。权臣则会担心自己势力过大,太子继位后会容不下他,为后代考虑,也必须做些什么。

而他年底就会和南韵成亲,未来无论如何继承皇位的都是他们的孩子,直接从根上解决问题。

想到这,任平生忽然一笑。

皇帝和权臣千百年难以解决的矛盾,在他们通过成亲“解决”了。

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何尝不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