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朕不感兴趣

[任毅:臣年老体衰,难堪大任,征讨西域,当有年轻后辈为之。]

[姚云山:夫以为志,穷且益坚,老当益壮。左相统兵年久,昔年抗击匈奴之雄姿,犹然可见,实乃征西将帅的最佳人选。年轻后辈可以为辅,窃以为由左相带领、锤炼,比他们独自领兵效果更佳,也更为稳妥。]

任平生放下奏章,笑说:“他还真是不加掩饰。”

当然,任平生明白姚云山在这件事上不能扭捏、遮掩,必须表明态度立场。姚云山如果在这件事上遮遮掩掩,只会让俞智这些联名的人对姚云山产生不好的影响,姚云山下次再想鼓捣他们做什么事情,就难了。

南韵说:“俞智此人并非姚云山的人,属于中立派,他所联合的大臣,有姚云山那一派的,也有宗亲一派,”南韵看着任平生的眼睛,“平生可知,他们的目的分别是什么?”

“姚云山的目的刚才说过了,挑拨离间,给你和任氏之间扎刺。”

任平生瞧了眼神色如常的任巧,将奏章放到任巧面前,说:“如果你不同意阿父领兵,就会让任氏、让众人认为你在防着任氏,不想让任氏染指军权,任氏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

阿父正是瞧出这点,才会以年老体衰为由拒绝领兵。其他人的目的更简单了,反正是给你添堵,何乐而不为?”

南韵瞥了眼看奏章的任巧:“平生以为当如何处置他们?”

“我认为除了南行师得敲打、教训,其他人不用管,他们虽说用心险恶,但明面上并无过错,南行师不同,他刚刚投靠,就放任底下人做这种事,这是明摆了没把你放在眼里。

有句话放在这里可能会有些不妥,但做狗就得有做狗的觉悟,冲主人呲牙的狗,就得掌嘴。”

任巧正看着奏章上任毅的批注,听到任平生最后一句话,心里一跳,下意识的瞥向南韵。

阿兄主动参与政务的举动,让她很高兴,但她没有想到阿兄竟敢当着南韵的面,将南韵的六叔比作狗。

虽说很这符合阿兄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性情,但她还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担心南韵会心有不满。

南韵神色如常:“平生以为当如何‘掌嘴’?”

任平生不假思索的说:“小惩大诫,”任平生看向任巧,“他的儿子女儿应该都不是只会待家里的乖宝宝吧,有会仗着身份,为非作歹的吧?”

任巧如数家珍的说道:“他的长子跟我们差不多大,当初被你收拾后,现在很老实。二子性格懦弱,是个书呆子。三子顽劣,但做事有分寸。四子今年八岁,也挺老实。”

“那就从三子着手,再有分寸,也会有出格的时候。”

任巧没有应下,看向南韵。

南韵说:“依平生之言,若暂无时机,可从他家的仆人,关系密切的亲友着手。”

“喏。”

“左相领兵之事……”

南韵看了眼任巧,说:“朕不赞同左相‘年老体衰’之说,但赞同左相锤炼新人之意,这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此次征讨西域,正是锤炼年轻将领的大好时机。”

任平生附和道:“是啊,年轻人才是未来。而且说实话,阿父都一把年纪了,西域苦寒,路途遥远,领兵又是个辛苦活,他要是去,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任巧红唇微动,没有将心里想法说出来。

姚云山这些人推举世父为帅的目的固然不纯,但就她个人而言,她希望世父能担任此次征讨西域的统帅,因为这意味着任氏又能掌握军权。

至于阿嫂的态度,在她的预料之中。

世父和阿兄的关系是有所缓解,但本质上是阿兄那样说的,一码归一码,朝堂之事不带入家中。

世父仍然不同意、反对阿兄造反。两人的和睦,更像是演给世母看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阿嫂若是愿意让世父掌军,她反而还要担心阿嫂另有目的。

世父料来也是清楚阿嫂不会同意,才会主动拒绝,以免场面难看,如了姚云山那些人的意。

话又说回来,姚云山这些人当真是用心险恶,若非阿兄还活着,就凭这道联名奏章,确实会加重任氏的不安。

南韵自然不知任巧心里想法,但她瞧出任巧的欲言又止。

“巧儿有何想说?”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阿嫂你打算派谁领兵?尉迟靖?”

“还有,王定北、游大良。”

任巧哦了一声,没有多言,心里却是认为南韵的人选极妙,朝廷上下没有比这三人更适合领兵的人。

庙堂上的势力,大致可划分为任氏;姚云山一众前朝反对旧臣;宗亲;中立四个势力。

这四个势力看似泾渭分明,实则除了任氏势力中有一小部分的人与其他三方势力有瓜葛,剩下的三方势力,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些人属于哪方势力,全看朝堂局势。

细分起来,可看作是齐升派、民间派、世家派。

齐升派在广义上说可以算作是民间派,因为齐升学院出来的人都来自民间,不过由于他们只忠于任平生、次忠陛下,又有齐升学院为界限,故被认为是齐升派。

民间派的人员来历多样,但都是以世家、宗亲门客身份入朝为官为吏。如忠于任平生的王定北;此次联名奏章名义上的发起者俞智等。

他们大多依附世家、宗亲,或待身居高位,自成一派,但再怎么自成一派,也会被其他人视为民间派。

世家派,顾名思义,世家在朝堂的势力。这股势力一样复杂、多变。“任氏”其实可视为世家派,但因任平生,被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皆视“任氏”为世家之外的单独势力。

世家在朝堂的站位,在一定程度上与民间派的人员一样,他们有的依附任平生、依附任氏,有的则如姚云山。

总而言之,庙堂势力错综复杂,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纵使强势如南韵,在下达政令前,也会考虑各方势力。

毕竟,南韵再怎么强势,为她做事,执行政令的人也是这些势力中的一员。

说回南韵对于征讨西域的将领人选,任巧认为南韵的人选极佳,朝廷上下没有比这三人更适合领兵的人,是因为尉迟靖、王定北、游大良代表了朝廷大半的势力。

尉迟靖是世家派、王定北是民间派、游大良是齐升派,而这三人全都忠于任平生,又可视为“任氏”势力。

如此一来,“任氏”不会有意见;世家中倾向于“任氏”、与陛下在惊雷之变中达成协议的不会有意见;民间派中依附于“任氏”的不会有意见;齐升派也不会有意见。

一下子搞定朝廷大半势力,剩下的姚云山、南行师、俞智之流,便是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另外,便是在不知任平生还活着,陛下拒绝任命任毅为征讨西域将领的情况下,任氏知道领兵的将领中有王定北、游大良后,心里也会舒服、安心很多。

任平生自是不知任巧心里的“弯弯绕”。他只清楚南韵说的不任命任毅为征讨西域将帅的理由,主要是说给任巧听的。见任巧不说话,任平生拿起一颗草莓递给任巧,再递给南韵、月冬。

“选谁为将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一仗得打赢,得达到朝廷的战略目标,仗打不赢,其他都是白扯。”

任平生吃下一个草莓,脸瞬间皱成一团:“好酸,你们吃的酸吗?”

任巧说:“不说,挺甜的。”

南韵、月冬也是说不酸。

“就我吃的酸的?”任平生重拿一个,咬了一小口:“这个是甜的,”任平生继续吃,望向南韵问:“西域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新的消息吗?”

南韵说:“自上次西域的绣衣被匈奴捣毁后,朝廷便收不到西域的消息,新派去的探子现在还在路上。”

任平生看向任巧:“那个什么拓九,最近也没消息?”

“西域距离栎阳太远,以绣衣的传讯手段,传递消息至少得要一个月,阿嫂给他的任命书,现在也还在路上,”任巧说,“以西域的局势,我觉得他大概率收不到。”

不仅任巧这样认为,南韵也是这样认为。南韵之所以仍让任巧派绣衣送去任命书,一来是尝试,二来是为配合宣传、引导民间舆论。

“希望他们平安,”任平生问:“他的妻儿、家人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的子女已于十天前,入学齐升学院。他的妻、父母在此之前就居住在烟雨阁奖给他的房子里,一家全靠他一人的薪酬养。他的薪酬不低,养活十口人绰绰有余。此事后,烟雨阁以双俸养之。”

“怎么不给他的妻子一份工作?”

“他的妻不识字,也没什么能力,不能胜任烟雨阁掌柜之类的工作,”任巧说,“我们总不能让他的妻、父母去刷碗、劈柴,做饭。”

“这倒也是,其他人的家人安排的如何?”

“阿兄放心,此类事情不是第一次,烟雨阁自有章程,不会亏了任何人。”

任平生微微点头,看向南韵:“大军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正在进行无人机、对讲机的运用演练。”

“有遇到困难吗?”

“对讲机使用方法简单,上至统帅、下至甲士都已能熟练使用。无人机遇到点问题,但也仅是操控方面有些问题,问题不大,勤加练习即可解决。”

“你让他们不用疼惜无人机,抓紧练,东西坏了就坏了,趁现在还没出发,坏了,我可以买。”

“手摇发电价用起来多有不便,平生如若可以,请买些汽油发电机。”

“已经买了,商家还没发货,”任平生说,“我还买了望远镜,我们可以借助它看清楚几百米、上千米外的东西,有利于观察敌情。”

南韵说:“平生此前已让匠人制作出望远镜。”

任巧接话道:“阿兄说的望远镜和我们这边的不一样,阿兄说的望远镜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星星。”

“那个是天文望远镜,我说的望远镜是普通的,用来看远处东西的,”任平生问,“这边的望远镜能看多远?”

“一百五十余步,换算成那边的单位,约莫两百米。”

“距离太短了,那边普通人能买到的望远镜都能看到几千米外的东西。等过两天到了,你用来试试。”

任巧接话道:“我也要,还有你跟我说的天文望远镜。”

“我能少了你的?”任平生说,“等望远镜到了,你帮我教会他们怎么用。”

“我就知道,”任巧不满的斜了眼任平生,“你让我教他们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帮阿兄做事还要条件,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任平生说,“说吧,什么条件?”

“给我阿母也买一套,你给世母买的那个东西,我阿母天天待在院子里也挺无聊的。”

任平生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买?昨天教阿母用的时候,我就打算问你叔母要不要,结果聊着聊着就忘了,后来去了那边,我觉得叔母应该也会乐意看电视剧,就在挑望远镜、发电机的时候,给叔母也买了一套。”

“那我呢?你就没想着给我也买一套?”

“你不是有游戏机了,还要那个干嘛?”

“看呀,你给世母下的电视剧、电影挺有意思,适合晚上睡觉前看。”

“行,给你也买一套,到时候我帮你多下一些助眠的电影,保证你睡得格外香甜。”

任平生说这句话时,脑中闪过《贞子》《山村老尸》等等恐怖片,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捉弄人的笑容。

从小跟在任平生屁股后面长大的任巧,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熟悉任平生人之一。见到任平生这个笑容,就知道任平生不怀好意,当即戳穿任平生。

任平生哪里会承认,跟任巧斗了几句嘴,又闲聊了一会,时间不知不觉的快到子时。任巧带着水果、床垫回府。任平生在任巧走后,赶南韵去洗澡,自己开始练无极桩。

待南韵洗完澡回来,看着南韵所穿的雪白色外袍,任平生不由想到昨晚,南韵那身性感美艳的蕾丝睡袍,和睡袍之下更加性感美艳的吊带蕾丝裙。

说实话,昨夜的睡袍和今夜的外袍大差不差,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南韵留意到任平生变了味的目光,瞬间知晓任平生在想什么,心头闪过一丝羞意,猜测任平生洗完澡后,肯定会让她去那边休息。

果不其然,任平生洗完澡,坐到她身边,示意月冬等人退下后,便说:“批完这份奏章,我们就休息吧,”任平生压着声音补充道,“去那边的休息,或者在这边也行。”

南韵瞥了眼满脸登徒子笑容的任平生,压着声音回道:“不可再那般。”

任平生姨母笑问:“哪般?老婆指的是哪样?”

南韵笔尖一顿,继续书写,懒得搭理任平生。

也就是任平生才会做出那等羞耻之事,秘戏图上好像都没有……

任平生搂住南韵柔软如玉的细腰:“待会我们研究下秘戏图?或者我带你看看那边的秘戏图?我保证你想象不到。”

“……朕不敢兴趣。”

“这个……我觉得陛下可以有一点兴趣。”

“平生这般可真像个奸臣。”

“我就是啊,专属于陛下一个人的奸臣。”

南韵娇媚的白了眼任平生,又忍不住伸手掐了下任平生的腰,继续书写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