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任巧:你让我很生气!

半个时辰后,姚云山、南行师和南其远在仆人的引领下,先后走出正堂。

任平生望着三人的背影,端起茶杯,暗想秦王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庙堂里的蝇营狗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南行师尚好,脑容量小,心思浅,塞几个疑问,就让南行师忘记了来这的最初目的。

姚云山实实在在是一个人精。无论他怎么东拉西扯,避免谈庙堂之事,姚云山都能无比丝滑的顺着他的话题,对他进行试探,且试探的话语,十分的普通、常见,不知道还以为姚云山是在跟他聊家常。

聊着聊着,姚云山还有意的将话题往庙堂上引,如漠南哨城的建造;匈奴胁迫西域诸国残杀离商,陛下决意征讨西域,谁人领兵等等问题。

这些问题看似浅显,答起来很容易,但任平生一旦回答,聊天的主动权就会落入姚云山手里,任平生会陷入被动。到时,姚云山必然会深入话题,问一些专业性强,非大话套话能糊弄过去的问题。

而姚云山会对他进行这样的试探,说明姚云山应是通过先前的聊天和对他的观察,瞧出了一些端倪,想进一步确认。同时,姚云山或有试探他是真任平生,还是假任平生的用意。

任平生对此自然不能无视姚云山的问题,避而不答,这样做只会让姚云山肯定自己的猜测。

任平生的做法是回答简单的,通过简单的抹去姚云山、南行师心里“他是假的”猜测,然后转移话题,不给姚云山问出难的机会,握紧聊天的主动权。

这一切说来简单,做起来很难,光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姚云山、南行师说的一句话里是否包含别的用意,都要耗费不少脑细胞,更别说任平生还要时时刻刻的握紧聊天的主动权。

就是如此,任平生都不确定他刚才和姚云山、南行师聊的时候,是否有落入他们的言语陷阱。

应该没有吧……任平生默默复盘时,任巧走了进来,调侃道:“秦王厉害啊,竟然对养孩子那么了解,老实交代,你偷摸的养了几个孩子?或者说,你在那边有几个孩子?”

任平生斜眼道:“一个,你知道……”

“你还真有?阿嫂知道吗?阿嫂肯定不知道吧,我这就告诉阿嫂,你竟然背着阿嫂有孩子。”

任巧俏脸上涌现出惊讶又愤怒的表情,忙取下腰间的对讲机,作势要跟南韵说。

任平生说:“你别急,我还没把孩子的名字告诉你,知道了名字,你再告诉韵儿不迟。那个孩子的名字叫任……”

“任平生。”

任巧圆圆的杏眼里冒出得意之色,像是在说我早就知道你的伎俩。

任平生轻笑道:“你别看我失忆,但我可以肯定,你几个月或者一两岁的时候,我肯定对你用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育儿手段,促进你的大脑发育,所以你现在才能这么聪明。你要不信,我们可以去问叔母。”

任巧嘁了一声,不打算和任平生去找阿母求证。因为以她对任平生的了解,任平生的确会这样做。

“你刚才听了全程,有没有听出什么问题?”

“没有,你觉得有问题?”

“当局者迷,我要能发现问题就不必问你了。”

任巧回想思索道:“我觉得没有问题,最多是姚云山发现了一些端倪,一直在试探你。你对于他的试探,答的好答的差不重要,重要是你能发现他是在试探你。你要是没有发现他在试探你,才是大问题。”

话是这样说不错,事实上也是如此,但任平生既然和姚云山对上了,就不想落了下风。

“不说这个了,坐,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什么事?”

任巧坐到任平生左手边的主座,一直在厅堂里侍奉的侍女,立即送来一杯和任平生一样加了蜜的冰镇月冬茶。任平生让侍女留下茶壶,退下去,说出要与任巧说的事。

“我想让你入大将军府,做我的副手,协助我处理军务。原因,你清楚,我失忆了,现在对军务一窍不通,虽是可以继续让阿父帮忙处理军务,我从中学习,但有你帮我,我能上手的更快。”

任巧毫不犹豫的说道:“可以呀,我答应你,不过我虽然跟世父学过兵法,但我从来没有实践过,我跟你讲理论,你可以听一听,涉及到实际军务,你最好是遵从世父的决定。”

“我让你协助我,就是让你给我讲解兵法理论,以便我更好理解、明白阿父做的决定,”任平生说,“听起来很轻松吧,实际上应该会耽误你很多时间,你现在身上的担子又重,既要管着绣衣,还要筹建学宫,制定科考。

我想给你减减负,学宫的事交给别人怎么样?”

任巧秀眉微蹙:“这才是你真正目的吧,你为什么忽然不想我做学宫令?”

“在大离推行科考,牵扯甚广,纵使有我、韵儿给你撑腰,也只能为你挡住明面上的风暴,挡不了暗箭,一旦有人故意陷害你,或恶意引导你犯了大错,我届时是可以强行保下你,但科考之事也会遭受极大的打击。

你应清楚,像这等重大变革,首重信誉、公正,没了信誉、公正,终究会成为一个笑话。”

任平生接着说:“换成其他人担任学宫令,纵使那人遭歹人引导,犯了大错,我可以通过除掉他,以维持科考的信誉,继续推行科考。”

任巧过了两秒,说:“你说的那个人是南其远吧,你想让南其远担任学宫令。”

“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你不觉得他很合适吗?”任平生说,“此人聪明,有远谋,拎得清。”

任巧接话道:“更重要他的身份,他作为宗亲,出任学宫令,既能对外放出宗亲服从阿嫂的信号,又能彰显公正。而我作为齐升学院的名誉院令,一开始就会让人认为我有偏袒之嫌,是吧。”

任巧看着任平生的眼睛,俏脸严肃的说道:“你考虑的很周全,我也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想我涉险,但你别忘了你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痴人惩噎遂废食,愚者畏溺先自投。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清楚。你在面对潜在危险时的态度,你也比我清楚,你现在让我为了可能发生,又可能不会发生,或者发生了也可以解决、避免的问题,让我放弃。

说实话,我不高兴。因为你不相信我的能力,阿嫂都相信我的能力,你不相信我。”

任巧接着说:“你要是一开始就不答应,我不会有意见,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但你先答应了,现在又反悔,这让我很生气,我现在真的想揍你了。”

“说的你平时要揍我是假的一样。”

任平生企图缓解下气氛,但看着任巧小脸上堆满的严肃、不悦,正色道:“我当初会答应你,有两个原因,其一,我那个时候不愿意管这边的事;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我当时没意识到推行科考的风险。

在那边科考已推行了两千多年,这让我对个中的风险没有具体概念,最近仔细一想,我才觉得不妥。你现在生气也是对的,我不应该出尔反尔,所以我现在是和你商量。”

“那好,我拒绝。”

“行吧,那让南其远当你的副手,万一出了什么事,让他顶着。”

任巧起身走到任平生面前,伸手使劲搓任平生的脑袋。

“任平生,你太小看我啦,我有绣衣,怎么可能会让那些人得逞。”

“越是你这样的心理,越容易出问题。”

任平生起身,抓了抓被任巧弄乱的发型,说:“总之,就这样说定了,让南其远当你的副手。”

“你倒是不怕他利用科考,积累人望。”

“有你在,我何需担心他会借机起势?”

任巧的俏脸上瞬间涌现出一丝笑意:“阿嫂知道你要用南其远吗?”

“暂时还不知道,我晚上再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