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小韵儿真“可怕”
“阿嫂,我是任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任巧拿着对讲机,瞥了眼任平生,悄咪咪却不加掩饰的说道:“阿兄中午在摘星楼的时候,一边看着明宫一边问我摘星楼有没有超出对讲机的通话范围,知道超出后,他都快哭了。
我当时还奇怪他好好的怎么了,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是想你想哭的。我知道我这样说,阿嫂你肯定不信,但我有照片为证,等你来了,我给你看阿兄哭的照片,完毕。”
任平生斜眼看着任巧说:“你怎么不说我痛哭流涕,想你阿嫂想的不能自理。”
“是哦,我这就说。”
任巧话音未落,对讲机里传出南韵语气淡然的话语。
“是吗?我很期待,不过等会要是没有看到巧儿说的照片,巧儿就是欺君。欺君之罪,最轻也要杖三十。以你我的关系,我不忍处置巧儿,巧儿应知当如何?完毕。”
“阿嫂真好,完毕。”
任巧嘚瑟又不怀好意的看向任平生,说:“阿兄对不起啦,我是奉了阿嫂的命令。”
任平生提着土豆、红薯,走到洗菜池前,打开宣和十三年装的水龙头,说:“韵儿下了什么命令?”
“揍你,”任巧语气笃定,“阿嫂最后一句话,就是给我下命令,让我把你揍哭,拍下来给阿嫂看。”
“你看你已经有了欺君之罪不够,还要给自己添上乱命的罪名,”任平生丢给任巧一个土豆,“把土豆、红薯洗了,等会我可以考虑考虑,替你跟韵儿求情,让她饶恕你的罪责。”
“不揍你,才是抗命大罪。”
任巧将土豆扔回给任平生,转身走出庖厨,将任平生支开的厨子,全都叫回来,有条不紊的吩咐他们洗土豆、红薯,烧火等等。任府的庖厨有点像现代零几年农村厨房,既有土砖垒的灶台,用柴生火,也有“现代化”的水龙头。
任平生指点完侍女如何处理土豆、红薯,见任巧还在庖厨,说:“你等会也要露两手?”
任巧问:“府里收到了很多你的拜帖,你打算怎么处理?”
“都有哪些人?”
任巧从左袖掏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递给任平生,说:“这是递来拜贴的名单,除了在离山大营里的尉迟靖、王定北、游大良那些人可能还没收到消息,栎阳两千石、比两千石的都给你递来了拜贴,两千石以下的,送来了贺贴。”
任平生打开折叠纸,首先映入眼帘的名字就是这些日子一直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姚云山、南行师。
“贺贴?这边有律令规定不能送礼?”
按任平生从电影电视剧看来的印象,秦王复活,朝中大臣无论友、敌,出于场面都应该会送来贺礼,恭贺他“死而复生”,只有不通人情世故、且与他有死仇的头铁之人,才会装作不知道。
如今这些人送来拜贴、贺贴,说明大离有着同样的人情世故,但只送帖子,不送礼,让任平生不禁好奇,大离是否有不能送礼的律令。
“有,同僚、邻里之间,无论过寿、嫁娶、生子、升迁等等,可言贺、书贺、不可礼贺。当事者也不可以上名义,宴请他人,违者轻则罚金,重则削爵。”
任巧说:“据说卫君当初制定这样的律令,是为了避免朝野上下奢靡、行贿成风,沉迷玩乐。之后,相关的律令多有增添,删减,至今已名存实亡。他们对你遵从律令,是因你前年整顿吏治,处置了一大批人。”
“请你帮个忙,帮我将需要见的和不需要见的分类好,然后列出需要见的人基本信息,我和他们的关系。”
“我已经让绿竹在分类了,”任巧说,“他们的基本信息、跟你的关系,你晚上问阿嫂吧,除了尉迟靖、周钦这些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不了解其他人。不过在我的印象里,你跟姚云山、南行师这些人接触的不多。
惊雷之夜后,你除了整肃离军,领兵征讨,其他时候,你都是一个人待在你给阿嫂置办的小院里,阿嫂找你,你不理,让阿嫂专心处理朝政,别闲着没事就来找你;我找你玩,你也不理,整天一个人躺在摇椅上发呆。
我当时就觉得你有毛病,无缘无故的造反,造反后又不掌权、不管事,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吃不喝不理人。”
听着任巧话语里忍不住透露出来的怨念,任平生歉意一笑:“我当时什么情况,你现在也清楚。”
“当时又不知道,”任巧说,“我是想说,你不用在意和姚云山、南行师这些人的见面。按礼制,以他们的身份、爵位,递来拜帖,你是应该回帖见他们,但你不见,也没人敢挑你的礼。
你征讨百越,得胜归来,姚远山、南行师这些人递来拜帖庆贺,你就没搭理他们。”
任平生望着任巧的眼睛,问:“所以,你认为我不该见?”
“是可以不见、放轻对见他们的态度,”任巧说,“他们见你,名为庆贺,实为打探你的虚实,意图摸清你诈死的原因,你要是把他们当回事,反而会露馅。”
“你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最后一句话错了,用词不当。我认真接待他们也好,不认真接待也罢,他们到时候会怎么想,有什么想法,都是他们的事,怎么能说是我露馅。”
任平生说:“你这话说的,弄的跟我是假冒伪劣的一样,在这边的一言一行都要模仿从前。还是说,你嘴上喊着阿兄,心里一直怀疑我是韵儿找来的冒牌货?”
任巧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你可真能联想,我要是一直怀疑你是冒牌货,我会喊你阿兄?我只会在见你的第一眼,就把你宰了。”
任平生伸手按住任巧的脑袋,笑说:“看不出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挺重要的。”
任巧挥开任平生的手,嫌弃道:“你可别自恋啦,你在我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还挺傲娇。”
任平生拿来侍女洗好的土豆,拿起一个,放到砧板上,一边切一边说:“不过你再傲娇,也逃不过我的慧眼。看在你在意我的份上,我待会专门为你做一道菜,保证好吃到吞掉舌头。”
任巧瞥了眼任平生,嘁声道:“酸辣土豆丝是吧。”
任平生切土豆的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任巧没说话,拿起另一个盆里洗干净、没剥皮的红薯,在手里掂了掂。
任平生接着切土豆,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以前给你做过?这边又没土豆。”
难道是……任平生想到一种可能。
任巧放下红薯,淡淡道:“又不是只有通过平头哥,才能知道土豆,知道酸辣土豆丝。”
任平生切土豆的右手又是一顿,抬头看向杏眼里透露出得意的任巧:“你叫我什么?”
任巧看着任平生的眼睛,语气淡淡,嘴角却压不住从心底溢出来的得意:“平头哥。”
任平生狐疑的打量着任巧:“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称呼的?韵儿告诉你的?”
“你觉得呢?”
“肯定是韵儿告诉你的。”
任巧用上普通话问:“为什么不能是我就该这么叫你?”
“就因为这个。”
“哪个?”
“然然的普通话考试虽然考过了,分数还不低,但她平时说普通话,会习惯性的带点家乡口音,”任平生说,“你的普通话是跟我学的,听上去是很标准,同样也会有一点我在那边老家的口音。”
任平生继续切土豆:“你一开始的确把我唬住了,但坏就坏在,你得意忘形说上普通话。”
任巧拿起一根长条形的土豆,嘁声道:“我要真跟你是同一个情况呢?”
说完,任巧欲尝尝土豆的味道,任平生一巴掌拍掉任巧手里的土豆。
“你要真是,你就不会吃生土豆,”任平生说,“土豆不能生吃,有毒,轻则引起腹痛、腹泻、恶心,重则昏迷、危及生命。这个玩意儿只有煮熟了才能吃。还有土豆要是发芽了,就算煮熟了也不能吃,有毒。”
“生吃有毒,发芽了煮熟了也有毒,现在这样煮熟了就没毒?”任巧再拿起一根土豆条,“也就是你了,换成别人,我可不敢吃。”
“谢谢你的信任,你就等着瞧好吧,”任平生说,“你刚说的酸辣土豆丝?我以前是不是用生姜给你做过?”
“你不止给我做过,还给阿嫂做过,当时是阿嫂生日,你说给阿嫂做一个拿手好菜,让阿嫂永世难忘,然后你就用生姜给阿嫂做了一盘酸辣土豆丝,你猜猜阿嫂吃到后是什么反应?”
“淡定、平静,把吃进嘴里的咽下去了。”
“对了一半,阿嫂的反应是很淡定,但她以为你口中的土豆丝就是生姜丝,味道不好,不知道你是在逗她玩。她看在你是做的,还是专门为他做的,很乐意全部吃完。”
任平生不由啧了一声:“韵儿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应该吧,也可能更早,”任巧说,“惊雷之夜前,阿嫂没向你表明心意,只暗戳戳的不愿意你和其他女人有来往,我当时发现问过她,她没承认,仅问我你是不是真的不喜女色。惊雷之夜后,才开始让你娶她。”
说到这,任巧耳朵一动,俏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告诉我,你要是不说实话,等阿嫂来了,我就跟阿嫂说你偷偷跟我打听扶摇楼、醉香坊,打算借着请尉迟靖、王定北那些人,去扶摇楼、醉香坊。”
任平生无语的瞥了眼任巧:“说吧,让我看看你要问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
“你是对阿嫂一见钟情,还是在惊雷之夜前,和阿嫂日常相处中喜欢上阿嫂?”
“我都不记得之前的事,你让我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从我回去前,给你阿嫂准备的东西和我自己的性格来看,我应该是在日常相处中喜欢上韵儿。”
“那阿嫂接你回来的那段时间呢?你是怎么喜欢上阿嫂的?也是通过日常相处?”任巧说,“从宫里传出你薨了的消息,到阿嫂接你回来,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相处时间太短,你肯定是对阿嫂一见钟情吧?”
“不算,但也可以算。我当时第一眼见到韵儿,就觉得韵儿漂亮,但也仅限于此,之后会喜欢上韵儿,是在之后的相处中,我发现你阿嫂挺适合娶回家做老婆的,然后就跟你阿嫂在一起了。”
“你和阿嫂在一起后,你们之间听谁的?”
“你说呢?当然是你阿嫂听我的。”
任平生说话的音量不大,庖厨里的声音很杂,有生火时的烧柴声、洗菜的水声,剁菜等声音,不过这些杂音没有阻拦任平生的说话声飘出庖厨,飘进刚走过来的南韵的耳朵里。
南韵脚步微顿,好奇平生怎会跟巧儿说这些。
“我看不是吧,这些日子,我感觉你更听阿嫂的。”
“你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感觉?我和你阿嫂还没在一起之前,你阿嫂就是听我的,在一起之后,那更是不用说,我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我说一她不会说二。”
任平生轻轻地弹任巧额头:“你是不是想听我这样说?然后好让门外的韵儿进来吓我一跳?拆穿我?”
“你怎么知道阿嫂来了?”
任巧会知道南韵来了,是她通过她练功练出来的出色耳力听到南韵的脚步声和侍女向南韵行礼,喊陛下的声音。任平生功力未失之前耳力就不如他,现在功力全失,更不用说,怎么能知道阿嫂来了?
任平生看向换了身常服打扮,独自走进来的南韵,俊朗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你那样要挟我,就为了问我和韵儿听谁的话,我要是猜不出韵儿来了,还怎么做你阿兄。”
“切~”
任巧转身向南韵行礼,庖厨内的厨子、侍女也都在第一时间向南韵行礼,齐呼陛下。
任平生望着南韵笑说:“都行礼,我不行礼,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南韵道了声免礼,看着任平生说:“我可不敢受秦王的礼,毕竟秦王说东,我不敢往西,秦王说一,我不会说二。”
任巧闻言,俏丽的小脸上立即涌现出灿烂的笑容,得意的看向任平生。
任平生哑然一笑,没想到南韵会配合任巧,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南韵继续说:“平生固然是猜出巧儿之意,但在我看来未必没有,借此说出心声之意。你若真想如此……”
南韵话锋一转:“倒也不是不行,你我之间,我的确是听你居多,我也乐于听你的。”
任平生瞬间翘嘴,得意的看向任巧。
“看到没,这就是家庭地位。”
说完,任平生忽然反应过来,暗道小韵儿真“可怕”。
三言两语就让他们兄妹俩全都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