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落幕与新风雨的前夕（下）
公安与组织内部正在发生什么，两个坐在黑色丰田车里的玩家即使知道，暂时也无法干涉。
在谷鞘“你跟琴酒真是朋友？”“他不会半夜潜入你家把你噶了吧？”的怀疑中，她的手机忽然震动。
动静不大，但车内两人同时一静。
两人今晚碰面只是为了核对行动中有无疏漏，现在目的达成，青柳彬光率先开口：“看来你工作很忙，我就不多打扰你了。如果遇到麻烦，可以给我发消息。”
他边说边摘下脖子上的蛇，碧绿的小蛇恋恋不舍地从他手中回到谷鞘身上。
谷鞘没有挽留。
她扣上安全带，趁着青柳彬光还没走，想出最后一个问题：
“医院那边，苏格兰的检验报告你看到了吗？”
技能分身在乌丸府邸的任务已经完成，当时转移过去的【风雨如晦】早就回来了，以青柳彬光的性格，肯定会被他扔去继续监视重要地点。
“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他自己也没有任何不适感，认为那只是普通的麻醉。”
青柳彬光直白地说出观察结果，丝毫没掩饰自己的监视行为，说罢还叹了口气：“看来朱奈瑞克开发出的记忆药物，药效不怎么样。”
谷鞘的表情却放松下来。
诸伏景光被暂时制服后，库拉索给他注射了药物。那当然不是普通的麻醉，而是组织内另一位有代号的科学家朱奈瑞克研发的新药。
组织本来希望他做出自由删除记忆的药，搭配催眠一起使用，能把不服组织的人全部洗脑成组织的忠仆。
在特别篇剧情里，朱奈瑞克还真研究出来了；只是在这里，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谷鞘在不再监管雪莉后，接手了朱奈瑞克。作为卧底，她想办法拉偏了这种可怕药物的研究方向。
现在那种药还是研发出来了，但它变成了一种“聪明剂”。起效慢，无副作用，能让人的记忆力暂时增强，偶尔还会回闪一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
这样的药拿去给临时抱佛脚的考生不错，对一个犯罪组织，显然没太大用处。
它本来要被弃置，但朗姆本着“花那么多经费才研发出来的东西，不用太浪费”的原则，把它拨去了审讯室，理由是能让受审者想起更多东西。
谷鞘自己身上就备着一些，库拉索肯定也有，估计她是知道这药起效慢，所以人一到手就扎上了。现在人及时被救出来，这一针等于白打。
得知诸伏景光暂时安好，谷鞘松了口气：“没事就行。”
青柳彬光对她的反应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那我先走了，晚安。”
他对她微微颔首，黑雾无声地从那身黑衣上浮现，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不见了。
“……”
谷鞘看着空了的副驾驶座，向后靠在椅背上，之前一直悄然紧绷的身体，终于暂时放松下来。
就在这么短暂的几秒放松里，她脑中快速规划起接下来的行程。
她明面上正在出差。
为了今晚来酒店，她其实做了和青柳彬光类似的准备，捏了个和赤松晓一样的人使者留在长野的基地，去糊弄那些与她不熟的成员。
在接到朗姆邮件后，她立刻让那个人使者离开基地前往东京。她得先找个方便的地方和他会合，把他回收，再自己去找朗姆。
新首领成功上位只是第一步，如何让不甘心的高层和新首领打起来造成内耗、如何查出组织幕后的支持者消除外患，这些才是摧毁组织的真正关键。
想到接下来的庞大工作量，谷鞘轻轻叹了口气。
但她没有放任自己忧愁太久，很快打起精神，重新坐直身体。
她正要发动汽车离开，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收到过邮件，拿出手机。
邮件来自一个陌生地址。
【我已经平安到家了，路上没人跟踪，过几天我会找机会辞职。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没机会再见到她。
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吗？我亲眼看到那个过程，而且那个组织的人好像在电视上看到她了……
抱歉，我没有命令你的意思，我只是真的特别担心她。如果给你造成困扰……】
看到邮件内容，谷鞘的眉头再次微微皱起。
【她现在没事。
我会处理好的。你最近别去她身边，你今晚可能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如果她为找你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可能反而被注意到。
你们的分离只是暂时，只有熬过去，你们未来才能好好地一起生活……】
她发完邮件，没有原地等待回复，直接驾车离开。
本就偏僻的道路，再次陷入寂静。
……
同一时间。
东京，练马区某公寓。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视亮着。它没发出任何声音，有人刻意把它的音量调到了最轻。
三轮和也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装着毛线球的袋子放在沙发另一边，合金茶几上放着一罐可乐。
他一边玩游戏机，根据屏幕上的内容选择答复；一边时不时扫一眼屏幕上的女主持人，她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地报道着新闻。
电视上，【选美比赛会场突发事件】【铃木集团酒店再出事故】【议员意外身亡】等字幕依次闪过。
三轮和也看着看着，眼神控制不住地滑向不远处一扇紧闭的门。
……
卧室内，青柳彬光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但他知道三轮和也在看电视。
在给琴酒打完诈骗电话后，他就回到这里，同时把【风雨如晦】技能还给本体。
此时他正盘腿坐在被褥上，腿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观看本体留下的视频。
看拍摄角度，应该在藏在隐蔽位置的针孔摄像头拍下的。
视频的主角是个少年，他坐在某张椅子上，脸色惨白地不断冒汗。滚落的汗珠有些浑浊，他脸上涂着不少化妆品。
镜头从正面对准着他。
仅仅过了几秒，他表情变得极度痛苦，整个人从椅子滑到地上，皮肤丝丝冒出白气。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喊叫，身体抽搐着开始变小，原本自然伸出袖口的手，一寸寸地慢慢缩入衣袖里。
——整个画面犹如把一个孩子长大成人的过程以万倍速倒放，显得极其扭曲和诡异。
青柳彬光本来不知道本体在酒店里做了什么。
不过看完视频，他马上猜到，这是工藤新一恢复原样、然后又再次变回小孩的过程。
高清的镜头把整个过程拍得清清楚楚。在异变停止后，江户川柯南从地上爬起，他喘着气擦掉汗，翻出小孩子的衣服快速换好，换衣过程中，频频回头朝门口看去。
“青柳先生！”
在本体出现在门口时，他第一时间跳下椅子，朝那里小跑去。
即使从这个角度，青柳彬光无法再看到江户川柯南的表情，但从他上扬的语气里，听出了绝对的信任与放松。
——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他无比信赖的人，其实一直拿镜头对准他，像对待实验的小白鼠那样，记录下了他变小的全过程。
青柳彬光没感到愧疚，也没感到愉悦，他只是对着这个视频若有所思。
本体和分身的思维与记忆不会随时同步，只会在技能解除、再次使用时，进行一次刷新。
上次刷新是在两周前，为了确定马克·斯宾塞必死，他本体留在日本，分身跟着去了一次美国。
难道是本体……他们接下来，要对【银色子弹】动手了？
青柳彬光拿出手机，想发消息询问本体，结果在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那是一阵脚步声，至少是两个……三个人，从公寓走廊传来。他的这间卧室离门口更近，他第一时间就听到了。
青柳彬光想到了什么，他把笔记本放到被子上，打开卧室门。
沙发上的三轮和也看他突然冒头，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蹦起，遥控器掉在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将它捡起，正要询问，然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由于屋内很静，不止是脚步声，连说话声也隔着质量不佳的门板，传了进来。
“谢谢你，矢野君……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后续我能自己收拾的。”
三轮和也认出那是隔壁入野太太的声音。
这位年轻的太太在两周前带着孩子参加试吃会，结果被卷入爆炸，这些天一直没回来。
这两周他几次出门都遇到过快递小哥，看着对方次次敲门半天，次次都无功而返。最后一次是三天前，他还问了一句，得知那个国际快递要被退回了。
她这就出院了？而且听声音没什么大碍，能自己走动，过会儿还能自己去收拾房间做家务……真不愧是柯南世界的人，换成原来的世界，遇到爆炸没当场成灰就是幸运了……
三轮和也在心里默默吐槽，然后转向青柳彬光，想问他出来有什么事，是不是自己动静太大吵到他了。
但在看到对方表情时，他愣了一下。
只见青柳彬光定定地注视着门口。
明明那张脸毫不凶神恶煞，此刻的神情中甚至带着几分悠然，可在对上那双眼睛时，三轮和也的心底腾地窜起一股凉意。
——他仿佛看到一条毒蛇，正对着陷阱边缘的猎物嘶嘶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