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战前演讲（求月票）
在城堡的餐厅吃了一顿、烤肉加面包的苏格兰风味早餐后，列日这才揉着肚子、打着酒嗝，跟着皮特回来检阅雇佣兵们。
也许是吃过早饭，又或许是邦妮交代过，当列日赶到检阅战场上，看到的，已经是一支勉强排成队列的散装军队了。
各色各样的服装、千奇百怪的帽子跟装饰品，还有五花八门的冷兵器，就连队列，也排的歪七扭八…
“我说，就这？”列日绕着队列走了半圈，原本些许的满意，又变成满是挑剔！
“您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这边…再给您调整调整？”跟在列日旁边的邦妮，此时也显得紧张起来。
她本是让皮特给列日灌酒，最好把他灌个不省人事，然后囫囵吞枣的把人送到码头去；从城堡步行到港口就天黑了，也方便他们糊弄尼尔…
然而，她这点小伎俩，在列日这儿是不管用的，列日一共就喝了一杯威士忌跟两杯啤酒，别说灌的不省人事，连迷糊都没达到…
“这些人，一天能行军多远？”列日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站住脚步，对着人群里的一个小个子一指：“出来，这个不要！”
“虽然个子小了一点，其实很能打的！”邦妮尬笑起来：“行军的话，十…五英里？”
“不是山民跟猎人吗？一天才走15英里？”列日脸色一黑：“太少了，一天不能走20英里的，一概不要！”
“不是，头儿…那个…”皮特连忙凑了上来：“瑞典那边到处是山地、又下大雪，天色又黑的快，其实15英里不少了…”
“是的是的！”邦妮也连忙回道：“我说15英里，是一定能走这么多，不是只能走这么多…”
“…”列日看了看邦妮，又看了看皮特，这才对着皮特一指：“让人去拉一条线，算上靴子，身高低于5.5英尺（167cm)的不要。”
“现在？”皮特看向邦妮，拼命的便她打眼色。
“那个…时间会不会来不及啊？”邦妮连忙忽悠起来：“这不是还得赶到码头去？”
“不会浪费时间。”列日摆摆手：“就在门口，钉一条绳子，让士兵走过去，头顶没碰着绳子的，不要。”
“呃…”皮特连忙拉了拉列日的手臂，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比划了两根手指头：“这个数，您看行不行？人来都来了，您就通融通融？”
“本来是尼尔要跟着来的，我跟他说，我办事他放心，他这才没跟过来！”列日推开他的手：“这事要是办得不漂亮，他会怎么看我？”
“上了船，他哪里能去挨个量身材，您说是吧？”皮特咬咬牙，改成三根手指头：“真的，帮兄弟一把嘛…”
“5英尺3英寸（1.6米），不能再低了。”列日盯着他的眼睛，总算松了口。
“行！往后，您就是我亲大哥！”皮特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才把邦妮拉到一边：“你马上让人去准备绳子。”
“好，我这就去…”邦妮连忙点头。
“找一根粗一点的绳子，最好有一英寸粗，钉绳子的时候，绳子的顶部，能够得着5英尺3英寸就行…”
皮特小声道：“列日头儿肯定会让他们摘掉帽子，你跟他们说一下，头发扎高一点…”
“好！我这就安排！”邦妮连连点头，她也知道，即便是这么钻空子，恐怕也会有不少小个子被筛出去…
“头儿…那个…应该没别的问题了吧？”邦妮一走开，皮特就又跟上列日的脚步。
“瘸腿的、断臂的不要，阿方斯先生可是付了高价。”列日斜了他一眼：“你小子不知道跟你婆娘说一说，不能这么糊弄事！”
4先令4便士的周薪，还能招到啥货色？皮特也不知道怎么说，在他看来，要是在法国，怕是残疾的都不愿意干…
再说了，邦妮虽然吃了不少回扣，可她也一样要花钱，她养了这些人几天，虽然每顿都是黑面包跟啤酒，几天下来，也被吃了几十英镑；
再加上要给他们灌满一皮囊的威士忌，又得花上几十英镑；更别说答应给列日的三千利弗尔，可能还得给尼尔、埃夫里森塞一点…
一扒拉下来，就得花掉六七百英镑，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狗屁倒灶的事要花钱，最终他们两口子能赚到手的，也就三四千英镑…
“头儿…”皮特只能换上一套说辞：“我们都知道，这是上战场，要死很多人的…这些人也知道，去了瑞典，很难全须全尾的回来；
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来了，您知道为什么？就是他们没别的路可走了，他们不来，不但自己熬不过冬天，他的家人也熬不过…
您就当可怜可怜他们，也可怜可怜他们的家人，他们现在只能拿命来博富贵，您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列日顿时沉默。
海上亡灵千千万，海盗占了一大半；但凡当年有口吃的，列日都不会落海为寇，更不会从尸山骨海杀出来，成为如今的人上人。
将心比心，这些比乞丐、比难民好不到哪里去的苏格兰人，但凡有口吃的、恐怕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为了几个钱去卖命；
甚至，连列日自己都难以下咽的黑面包，这些人也像饿死鬼投胎一般胡吃海塞，也许…他们远比当年的自己更困难…
想了想，列日叹了一口气：“去把你婆娘叫过来，我要跟这些人说几句，让她来翻译。”
“…好。”
…
很快，邦妮过来了，列日也站上为他准备好的高台，俯视着下面的雇佣兵：
迷茫、麻木、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这就是列日从他们身上看到的一切；看似身在人间，形同地处炼狱…
“列日先生？”邦妮跟着走上高台，她不明白，列日明明是要做一个演讲，怎么突然沉默了？
“开始吧。”列日摇摇头，换上了英语：
“我是共济会舰队的总大副列日，今天，我会把你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送上前往瑞典的战舰，等待你们的，是战争与死亡。”
“…”邦妮一脸懵逼的看着列日：哪有一上来，就打击人心的？
“翻译给他们听。”列日对着人群一指。
“…”邦妮看着列日，咬咬牙，还是用苏格兰语、将列日的话大致翻译了一遍，只是把“战争与死亡”改为“战争与荣耀”…
等邦妮翻译完，列日才再度开口：
“我的老板说过，人此时此刻的无从选择，就是为了以后可以选择；你们现在就只有一个选择，上战场、用敌人的人头换富贵；
我跟你们一样，都是靠双手、杀出一场富贵的，但我依旧要提醒你们，菜鸟只会送命，不会有富贵。”
见列日停了下来，邦妮也连忙做了翻译；这一次，她已经来不及修改措辞，只能把列日的话原原本本的翻译出来；
也正因此，刚刚还显得无动于衷的雇佣兵，此时开始有动静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队列也逐渐混乱起来，这番话让他们动摇了！
“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即便不如我们，也不是什么菜鸟；至少，在遥远的北方，他们已经找不到对手了；
为了打败这样的对手，我们只需要最强大的战士、最服从命令的战士、最视死如归的战士！”列日张开双臂：
“我们曾经在非洲击败了所有的敌人，在新大陆击败了所有的敌人；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在遥远的北方击败所有的敌人！
为了胜利，为了所有的兄弟，所有无法跟上队伍的、拖累队伍的、不服从队伍的人，都会被毫不犹豫的抛弃，遗弃在冰天雪地的北方！
为了我们，也为了你们自己，我建议你们郑重的考虑一下，是主动放弃参与这场战争，还是把命丢在那里？”
“列日先生？！！”邦妮猛的转过头来，列日不是在鼓舞士气，是在打击士气！
“我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真的会那么做。”谁知，列日很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对你来说，这只是钱，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命！”
邦妮同样盯着他的眼睛，却说什么也不肯翻译，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翻译了，这儿至少三分之一的人，会放弃参与战争…
“这位先生说，你们即将参加的战争会无比酷烈、很多人会死；他建议你们，对自己没有信心的、可能跟不上队伍的，不要去送死。”
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替列日翻译成苏格兰语：“他们曾经在非洲、在新大陆打败过很多敌人，但这一次，是冰天雪地的北方；
他们可能被迫抛弃伤员、被迫抛弃掉队的战友，为了他们的荣誉、也为了你们的性命，郑重的考虑一下、是否参与这场战争。”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当初的那个神父！
“哥哥！您怎么能那么做！”邦妮直接变了脸，换上法语：“你这样说，他们不会参战的！”
“这位是？”从没见过神父的列日，转头看向台下的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