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真能感同身受吗?
墨砚舟狠狠剜了他一眼,步出正厅,向着书房方向走去。
天禄立刻狗腿地跟上,讨好道:“少主,您怎不笑了?是生来便不爱笑吗?”
墨砚舟驻足,回身凝视天禄,语气冰冷:“忽然忆起,那九重山的山道至今未修,要不,你去负责如何?”
天禄瞳孔紧缩,连连摆手:“少主,属下知错,再不敢了!”
墨砚舟冷哼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心有余悸的天禄暗暗松了口气,倚在门框上,双手按住胸口那几近破碎,再度受伤的小心脏。
那高耸入云的九重山可是千万年老雪山,终年积雪不化,山脚下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让他去修山道,还不如就地处决了他呢!
少主自开荤后,这脾性是越发阴晴不定了。
不行,他得去抱紧老太爷的大腿,以免哪天惹少主不快了,真将他丢去那九重山,修山道去。
翌日晨曦,朝堂之上。
乔惜端坐于龙椅,目光如炬,逐一掠过御台下俯首的群臣,最终落在右下侧,为首那一袭紫色官袍的墨砚舟身上。
嘴角轻扬,全员无缺,心中暗道:真好。
她轻轻抬手:“诸位爱卿,平身!”
御案旁,正处变声期的皮卡丘,声音略显青涩却庄重,有模有样地高呼:“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要奏!”
声音出自,位于队伍后段,身着绿袍的州司马——周闻融。
周闻融迈步出列,稳步走到殿堂中央。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躬身向乔惜行礼,随后挺直脊背:“微臣此次欲奏之事,与右相墨砚舟大人有关。”
这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起了朝堂上一阵骚动。
其实,此话一出,朝臣们心中大致已有了答案,只是未曾想,不过寥寥数日,周闻融便按捺不住性子了。
如此急功近利的吃相,着实难看了些。
“哦?”乔惜澄澈的乌眸转向墨砚舟,轻扬眉梢,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周闻融从袖袍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高举。
乔惜侧首,看向御案旁:“去吧,皮卡丘。”
皮卡丘轻摆拂尘,快步走下御台,接过奏折,折返呈给乔惜。
乔惜伸手接过,意味深长地睥睨周闻融一眼,方才低下头展开奏折,查看起来。
心中不禁冷笑:还真是猪八戒抡家伙一一倒打一耙。
当年,分明是他上赶着去巴结墨家,还说什么“举手之劳,断不能收如此贵重之物。”
而人家墨砚舟只承诺,往后若那小姑娘有难,持玉锁来京,他会庇护。
出了墨府,周闻融转头却四处宣扬,墨府看中他女儿,为小公子墨砚舟与他家女儿订婚。
墨府念及周家女有恩于墨砚舟,顾及女儿家的名声,便未曾出面解释,任由谣言传播。
如今,竟成他携女归还玉锁,墨砚舟对他家女儿一见钟情,死活要娶她。
分明是他一人带着玉锁去墨府,人墨砚舟根本没见着那小姑娘,何来的一见钟情?
真是无语至极,一个五六岁,屁大点的孩童,知道什么是娶亲吗?
真是搞笑他妈给搞笑开门,搞笑到家了!
御台下的墨砚舟微微一怔,当年这些事都被祖父命人压下,外界根本无从知晓,她又是如何得知?
然而,乔惜接下来的心声更是令他当场石化。
乔惜双目如潭,帝眸半眯:那墨砚舟的爹娘怎么死的,你怕是比谁都清楚吧?
墨砚舟瞳孔紧缩,什么?!!爹娘之死,难道......并非意外?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周爱卿,周大人。”
周闻融身子弓得更低:“陛下。”
乔惜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你所述之事,真假暂且不论。”
“孤有一件事不解,还请爱卿解惑。”
周闻融语气诚恳:“陛下请问。”
乔惜眸色幽深,转向墨砚舟轻扬下巴:“昨日,他墨砚舟官至右相,不能早朝都知晓提前向孤禀明原由;
爱卿,你一个从六品的州司马,无故缺勤早朝,将殿中诸位同僚、将孤、将北齐,置于何地?”
周闻融一愣,京中谁人不知,乔家女与墨砚舟不对付,以往更是以各种牲畜代替其名。
今日此番维护,可是二人私下里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
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再结合前不久,乔氏女为了墨砚舟,
更是将只差交换庚帖的未婚夫婿——礼部祠部司主事陆骥,直接贬职为刑部员外郎的下属。
他微微抬眸,目光在墨砚舟与乔惜身上流转,轻瞥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周爱卿怎不说话?是天生就不爱说话吗?孤看你方才倒是能言善辩得紧呀。”
乔惜双手轻撑着御案,身子微微前倾:“怎么?哑巴了?”
周闻融战战兢兢,木然跪地:“陛下,微臣知错!”
他抬袖擦去额间的汗水,略哽咽,“昨日微臣突闻墨相大人欲与小女取消婚约,一时气急,故才调头去了墨府。”
“哦~”乔惜转向墨砚舟:“墨爱卿,是这样吗?”
墨砚舟抬眸,瞥了眼周闻融,后目光深邃地望向乔惜,丹凤眼眸微眯,“应当是吧。”
“嗯~?”乔惜故作疑惑:“‘应当’是何意啊?”
墨砚舟拱手:“因昨日周大人携女前来墨府时,官袍未换。所以,应当如他所言。”
乔惜轻轻颔首,还真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呢。
这狗东西话中的“应当”用得甚妙,既不否认,又不明确肯定,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还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墨砚舟微微蹙眉,这话是在夸我?但听着怎如此别扭?
周闻融接过话头,继续道:“微臣只是爱女心切罢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护犊之心是每位父母的本能。”
说着他看向左前方:“乔相应当对下官当时的心情很能共情,为人父看着女儿受了委屈,又怎会坐视不管?”
乔惜冷眸瞥了眼左下首处,是吗?他真能感同身受吗?
乔明卿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他此刻脑中在想些什么。
正因他低着头,所以也正好错过乔惜看向他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屑与冷漠。
而这些,正好都尽收墨砚舟的眼底。
周闻融见御台上的乔惜不说话,便壮着胆子继续道:“陛下,微臣、微臣有一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