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渡江前的准备(五)

汪大渊就这样被鲁锦打发去造船模了,水师战船的改造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除了那六条楼船外,其他的水师船只也轮换著进入巢湖,进行改装。

鲁锦回到庐州城,听取各方面的进度汇报,协调各部门的工作进度,以免延误战机。

整个五月期间,铁厂的火铳产能再次提高一节,现在已经能月产1800支燧发枪,能满足两个火枪营的装备,随著几个镗床工坊的投产,火炮产能也大大增快,杨换手中那唯一一个完全体的炮团,也终于凑齐了装备,朱寿的第一旅如今人员装备齐整,也开始了全旅合练的训练节奏。

张温的第二旅,原第六团,也在紧锣密鼓的训练和换装中。

另外甲胄和其他冷兵器的产量也没落下,由于肥西铁厂新造了一台轧钢机,轧制钢板的产量大增,甲胄产量已经提高到了每月7000副以上,足够装备八个营还有富裕,如此一来,至当年五月底的时候,东路杨璟的37军就已经全部完成了制式甲胄的换装。

全军一水的赤红色布面铁甲,顿时让士气再次提高了一个台阶,再加上之前鲁锦下发的内部公文,说是新成立了一个暂编淮南行省,地方行政直接受行省三司衙门领导,帅府已不再直接管理地方政务。

还有最近水师的不寻常调动,两个水师团轮流驶入巢湖,经过改装和培训后,一批批的水师士卒,穿著崭新的甲胄,拿著钩镰枪或是新造的腰刀火铳,船上载著黑黝黝的大炮,重新驶入长江。

这一连串的调动和布置,傻子都能看出来鲁锦这是要准备对外打仗了。

于是东路军的将领一封封的请战书递到帅府,他们已经在沿江防线练兵练了大半年之久,如今兵强马壮,甲胄精良,每日三顿饭养著,浑身上下都是力气,早就憋坏了,就想著鲁锦带著他们出去开疆拓土。

然而鲁锦的回复却是,‘给我老实待著,下个月等我命令,到巢县开会。’

东路诸将顿时了然,看来时间就在这几个月了,于是鼓噪的将领们又再次沉默下来。

但压抑是爆发的前奏,弓弦拉的越满,当它释放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才越石破天惊!

鲁锦在等,他深知自己并没有多么出众的军事才能,自己不过是在后世看过一些战史,还有一些军事电影,了解一些世界常见的军事装备,顶多算个七分硬的军迷水平,因此他坚决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他现在等的,就是包毓的情报。

终于,到了五月底的时候,包毓按时交上了鲁锦最想要的情报。

“主公,这是江东沿岸太平路,集庆路,池州路和镇江路各城的城防、道路交通,河流地形,兵力装备,和将领官员资料。”

鲁锦接过来大致检视了一下,上面记录的和从前收集的情报一样,很是详细,甚至此战最主要的三个目标,太平路采石矶的港口街道泊位平面图,当涂城街道平面图,还有金陵建康城的平面图,这三处目标的详细图纸都绘制了出来,还附带三本薄薄的册子,将各处关键地方做了详细的文字说明,可谓仔细的过分,如果让对岸的将领知道了,一定会惊掉下巴,鲁锦开了全图挂,他们还怎么打。

鲁锦简单翻看了一下,当即喜道,“大公(包毓的字)辛苦了,此次若能攻下江东,你当记为首功!”

包毓连忙谦虚道,“都是为主公做事,而且出力的也都是那些冒著危险在敌境哨探的细作,臣不过是在后方指挥而已,攻城略地的也都是前线的将士们,臣不敢称功。”

鲁锦却摆了摆手,“指挥也是功劳啊,换个人主持,还不一定能拿到这些呢,不过大公你还要再辛苦一下,今天就把这些情报标注在沙盘上,我已派人去接冯掌院回来,等他回来之后,咱们一起开个会,到时候你再把详细的情报做个汇报,咱们讨论一下。”

“好,臣这就去做。”

到了第二天,冯国用才风尘仆仆的乘船回来,鲁锦亲自去城门迎接,顿时让冯国用感动不已。

“大帅。”

“国用辛苦了,安庆那边的情况如何?”鲁锦一边拉著他进城一边问道。

冯国用当即说道,“安庆城防已固,不仅修补了缺少的城墙,还加高到了四丈,加宽到了两丈,如今城头上还增筑了箭楼和炮台,内外还修了瓮城,护城河也加宽一倍,与皖水的介面处还插了暗桩,不怕敌军船只驶入护城河,除了城墙还没有包砖之外,如今已称得上是固若金汤。

“宿松那边的防务是缪大亨在主持,他自从过去之后就一直在加固城墙,如今宿松城墙也有了三丈高,上面修筑了马面炮台,还有瓮城,护城河也疏浚过,城高池深,不过那边的事情我没管,我这阵子一直在修雷池那个棱堡,还有太湖县西侧山谷中的那个棱堡。

“四月份的时候,宿松当面的黄梅元军发兵五千来犯过一次,缪大亨让其子缪友珍遣水师,经雷池绕去黄梅后背,水师登岸偷袭了黄梅县,留下的守军及时关闭了城门,没让缪友珍得逞。

“但此举成功吓退了兵临宿松的黄梅元军,一旦身后的黄梅县被夺,他们就会受到三面夹击,粮草断绝,必死无疑,于是急忙撤退回师救援,缪大亨亲率主力出城,尾随敌军追杀,将黄梅元军杀溃,阵斩首级三百余,俘虏两千多,敌军仅剩不到两千逃回黄梅县。

“从那之后,黄梅元军得知我们还有一支雷池水师在侧,便再也没犯过宿松,还重新征募士卒,又在雷池边新立一座黄连寨,屯兵驻守,用来防止水师再次上岸偷袭,并且也开始加固黄梅县的城防,看样子是准备坚守了。”

啪一声,鲁锦不禁击掌赞道,“打的不错,最后那两千多俘虏是怎么处置的?”

冯国用左右瞧瞧,见没什么外人,才凑近了鲁锦小声道。

“缪大亨说给他们每人一石米,然后放他们回去,但有八百俘虏当场就不走了,硬要留下来,于是缪大亨便把这八百人拨给了其子缪友珍的水师,他的水师也确实缺人,剩下的一千五百俘虏,就每人扛著一石米回去了,用的还是这仗缴获的米,都是黄梅元军丢下的粮草辎重。”

鲁锦闻言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缪大亨也会玩花招了,这是攻心之计啊,这一千多人放回去,那黄梅守将就要坐蜡了,这些兵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处罚不行,处罚了也不行,里外不是人,不管他如何做,都要被士卒骂,从此以后军将离心离德,等缪大亨去攻城时,说不定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复黄梅。”

冯国用顿时诧异的看了鲁锦一眼,忙说道。“正是,大帅所料不错,那一千五百人回去,有的根本就没回城,直接扛著粮食回家,还有的扛著粮食回到城中,听说最后只收拢了一千两百来人,那黄梅守将还杀了几十个基层校尉和士卒立威,又重新收走了那些士卒的粮食,说那本就是黄梅的军粮。

“敌人的将军给他们发粮食,让他们回家,自己的将军却收走了他们的粮食,那些士卒会怎么想?因此回去的那些士卒全都怀恨在心,心生怨怼。

“听说那黄梅守将还报复了携粮回家之人,又杀了几十户,故而此时的黄梅乡下也是民怨沸腾,现在黄梅县军将离心离德,若是有人挑头,恐怕不等缪大亨去攻,就要有人夺了城池来献城了。”

鲁锦笑了笑,“管他献不献城,反正我们在南线的策略就是不主动出击,只要能守住安庆即可,若有人献城就收著,不献也无所谓,其他方向呢?”

冯国用又说道,“太湖方向的峡谷中,五月初的时候,来了几次元军的斥候哨探,得知我们在峡谷中修筑了堡垒,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如今我已经修好了雷池堡和太湖堡,就差把火炮火铳架上了,主公若不把我召回来,我就准备接著去修沿江三堡。”

说到这里,冯国用又四下看了看,这才凑近小声道,“是不是有什么变动,咱们要准备渡江了?”

鲁锦轻轻点了点头,“目前还只是在做准备,天下局势确实有些变动,不过都是有利于我们的变化,主要是关于徐宋的,上个月徐宋又派使者过来招抚我了,你可知道?”

冯国用点点头,“听说过一些,但不知内情,主公是如何应付他们的?”

鲁锦当即道,“反正没答应他们就是,和之前定下的计策一样,先拖著,你节,一会让百室先生给你说,正好咱们几个开个会,商讨一下渡江事宜。”

“好。”

等回到元帅府,包毓那边也把沙盘都标注好了,拿著厚厚的一堆资料,准备一会做汇报。

见冯国用回来,众人寒暄了一阵,鲁锦便让李善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给他讲了一遍,让他了解一下最近的动向和背景,还有之前鲁锦对天下局势做出的推演,以及分析得出的渡江最佳时机。

“这么说,咱们马上就要渡江了?!”冯国用听完顿时兴奋的问道。

“现在已至五月底,如果大帅所料不错,那最多还有三四个月,大帅之前定的便是秋收以后出兵。”李善长解释道。

包毓闻言也补充道,“诸公,有一个事情我要汇报一下,之前主公说,徐宋究竟会不会出兵杭州,只要盯准一个地方就行,那就是徽州,我汇报一下底下刚递上来的最新情报。

“就在这个月,徐宋一个叫周驴的将领,携副将潘大渊,率军从江西东出,攻占了徽州祁门、石埭、太平、休宁、黟县等城池,如今正在进攻徽州首府歙县,仅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徐宋进攻杭州的道路已经扫清,接下来要不要打杭州,就看他们怎么想了。”

说完他还用指挥棒在沙盘上指了指,徽州的那几座城池,如今都已经插上了写著徐宋的蓝色旗子。

包毓此言一出,其他两人顿时目光看向了鲁锦,他们这位大帅简直神了,预测徐宋会进攻杭州,现在还真打到了徽州。

鲁锦点点头评价道,“算算日子,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打到徽州是必然的。”

历史上徐宋是七月从徽州出兵进攻杭州的,现在已经五月底了,马上就六月了,也就是说,距离原历史上徐宋进攻杭州只剩下了一个来月的时间,如果他们现在还没占领徽州,那连出发地都没有,还怎么进攻。

冯国用闻言又道,“如此一来,徐宋进攻杭州便再无障碍了,大帅是判断他们会在七月进攻杭州,然后八九月份被赶回去?”

鲁锦又点点头,“按照以往半年来徐宋和元军之间的反应速度,大概是这样的,浙东的杭州一带是江南富庶之地,又是漕运的南端起点,每年多少粮食要从这里输送到大都,元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应该会比之前的反应速度快一些,所以我判断这次最多一个月,他就要被赶走。

“这帮妖人不用文官治理地方,只用武将和蒙元旧官,是根本站不住脚的,也无法尽收当地人口粮食为己用,他们打的有多快,被撵走的时候就有多迅速。”

冯国用闻言掐指算了算,又问道,“那我们岂不是最早八月份就可以出兵?”

鲁锦却摇了摇头,“大半年都等了,不必急于一时,晚一个月,等收了秋粮,咱们收秋粮,对面也收秋粮,等大家都收完了粮食,咱们就渡江去抢!“到时候江南元军也差不多追到江西湖广四川去了,这个时候咱们再出兵渡江,他们就是想回师救援都来不及,等他们著急忙慌的赶回来的时候,咱们早就在江东站稳脚跟了,到时候就轮到他们坐蜡了,没了粮食兵源,在江西和浙江之间来回消耗,看他们还能打多久。”

冯国用闻言点点头,“也是,那就听主公的,以免咱们渡江过早,影响了对岸百姓的秋收。”

说到这里,几人都笑了起来,他们一群反贼居然还关心起元廷地盘里的百姓来了。

包毓这时也跟著问道,“主公,那我从哪里的情况开始汇报?”

“既然说到了徐宋,那就先说说江西的情况吧。”

包毓点点头,翻开资料,伸著指挥棒指向沙盘上的四川方向说道,“是,其实江西这一个来月的情况也没什么变化,但整体上还是元军处于攻势,就在这个月,四川行省平章咬住,荆州知府聂炳,湖广行省参政铁杰,这三人又合兵收复了中兴路。

“其他的便没了,徐宋还在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