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年终军政大会(三)
第374章 年终军政大会(三)
听到陶安的问题,刘璋当即解释道。免费看书就搜:我的书城网
“我们的新钞虽与铜钱和银圆绑定,但短时间内肯定无法足额兑换铜钱和银圆,这也是我们发行纸币的原因,铜钱、银圆与纸币的关系,就像秤砣与货物的关系,只是衡量其价值的权重而已。
“因此我们会在各镇的供销社展示铜钱和银圆,但并不给民间兑换,如果百姓用白银或铜钱兑换新钞的话,这倒是可以,暂时只收不出。
“至于新钞信誉的问题,我们的新钞叫盐铁券,真正的价值来源于能兑换盐铁,因此只要能足额兑换盐铁,即便换不到银圆和铜钱,新钞的信誉也不会崩溃。”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方案,刘璋则是继续说道。
“第二个问题,发行的方式和如何确定物价,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是按照大帅说的方法,综合历代物价,和民间常见物价以及百姓收支情况,综合制定的,大帅已经同意了。
“根据调查,前宋乃至元朝,承平时期的城市人口,日收入平均在200文上下,以用工举例,寻常餐馆酒楼中跑堂的伙计小二,日收入大概在100文左右,这是最没技术含量的职业,端盘子是个人都会;
“卖力气的纤夫、码头搬运工,日收入则在200文左右;懂技艺的匠人师傅,如木匠、铁匠之流,日收入在300文左右;平常的贩夫走卒,摆摊做小吃卖鱼的商贩,日收入则在100到300文不等,全看当日生意好坏。
“以上是收入情况,支出方面,衣食则是最基础的生存支出,还是按照承平时期的物价,前宋真宗朝和仁宗朝,一斗米大概在40文到70文不等,至徽宗亡国之前,米价已暴涨至200至400文一斗,一石米三四千钱。
“南宋绍兴年间,因为战乱的缘故,米价又暴涨至五六百文一斗,最低时也在100文一斗,即至宋亡,米价一直盘桓在二三百文一斗。
“到了元朝,因为币制混乱,民不聊生的缘故,斗米的价格从未低于千钱。
“虽然唐宋时期,有些年因为丰收,也出现过斗米三五文钱的情况,但那不正常,所谓谷贱伤农,这个价格对于种地的百姓来说,基本相当于一年没有收入,因此不能作为参考。
“承平时期的正常价格应该就在斗米40文到70文不等,元朝则是100文以上,考虑到城市人口最底层的餐馆伙计日收入100文,而如果只顾自己的话,一斗米最少可以吃三四天,那么他每天就能赚来六七天的伙食,当然这只是大致数据,没算柴水之类,只算吃的话,一个伙计养两三个人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穿衣方面,一个成年青壮,里外一身,从上到下最少要一匹布,(二尺宽,四丈长为一匹),以最寻常的棉麻布料为例,承平时期一匹棉麻布在150文左右,还是以最底层的伙计举例,日收入100文,除去吃饭,日常省吃俭用,一个月存钱买一匹布,添一件新衣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就是古代太平年月,一个社会最底层的打工人的收支情况,众人听的不明觉厉,有些没搞懂这些数据和物价定价有何关系。
刘璋则继续说道,“大帅说,对比城市人口,农民的收入不能太低,如果城市收入远高于农村人口,那农夫就要成群结队涌入城市做工了,因此想要平衡耕田和做工的收入,就只能用粮食价格来调整。
“当今天下,最富庶的太湖地区,土地水田两季亩产合计500斤左右,安丰路的旱田亩产则只有200斤左右,取平均数,按亩产350斤计,一个青壮加一头牛,能耕种50亩田地,一年下来就是17500斤,总共1400斗,平均一天收入三斗九升,按最低粮价斗米40文计,则一名农夫的日收入在156文,处于餐馆伙计和码头力工的收入之间。
“这还没算交赋税,以及其他开支,而且这是五十亩地的全部收入,除去女人织布补贴家用外,每日156文,通常就是一家人的全部收入,若是和全家均摊下来,则单人收入更低,更何况当今世道,许多人还是佃农,连五十亩土地都没有,生活就更为艰难。”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还是没领悟到重点。
“因此大帅说,从地里收粮食的价格,最低不能低于40文每斗,不然农夫就要活不下去,因为种田连生存都维持不了,百姓就会宁愿抛荒土地,成为流民,去城里找工作。”
秦从龙恍然大悟,一拍巴掌,“谷贱伤农,果然如此,这么一算就全明白了,但是城市人口的收入也不算太高,这个粮食价格如何来定就成了问题,粮价低了,农夫没有收入,粮价高了,城里的百姓又吃不起,两边都度日艰难。”
刘璋当即点头道,“是的,秦先生所言甚是,因此大帅决定将米价定为45文一斗的收购价,从地里收来,入仓存储,再脱壳零售,除去仓储和加工,以及运输成本,城里的零售价应该在斗米50-60文左右,这个价格即便是贩夫走卒,仍能勉强接受。
“如果是丰年,粮价低于这个价格,官府就该出面以45文的价格收购,赶到荒年再以五六十文的平价卖出,也就是历代都有的常平仓制度。”
众人听的连连点头,这下他们就全都懂了。
刘璋则继续说道,“有了粮食的价格为基础,那么盐、铁、布匹,这些货物的价格也就能确定了。
“自汉朝盐铁官营以来,承平年月下,食盐价格大概是粮食的20倍,最低时三五倍,最高时应该是唐朝的武周时期,盐价是粮价的百倍,铁器的价格从宋朝开始,大概是粮食的6至12倍,全部取中位数来定价格。
“以粮食零售价53文一斗计算,则每斤粮食价格是三文半(即3.5文),按照20倍盐价,10倍铁价,则供销社的盐价应该是每斤70文,铁价每斤35文,棉麻粗布每匹150文。
“官府只需定好粮食、盐铁、布匹的价格,其他货物由百姓自定即可。”
众人听的连连点头,这么算就比较清楚合理了,定的价格也比较适中,当然,对于百姓来说还是很贵就是。
食盐大概是古代最贵的消费税,由官府垄断之后就玩命加价,现代超市普通大米一斤差不多也是3块钱左右,按照20倍计算,60块钱一斤盐,这他妈谁吃的起,也难怪为什么古代官府要狠狠打击私盐了,垄断了全国的食盐销售,是真的赚钱啊!几乎和现代的烟税差不多
不过古代也并非没有进步,自从明朝普及了晒盐法,食盐价格已经从粮食的20倍下降到了10倍左右,已经比前朝进步太多了。
当然,现在就算鲁锦推广了晒盐法,暂时也不会下调价格,因为战争期间更需要财政收入!
刘璋继续道,“确定了价格,那么新钞的发行方式就比较多了,主要有三种方式。“首先是俸禄、军费、工厂开支,可以用新钞给帅府官员发放俸禄,也可以通过这次抚恤和赏赐,或者补发军饷的方式,给士卒发新钞,还有官营工厂、矿场的工匠,可以每个月用新钞发给薪水,这是其一。
“民间方面,则可以以工代赈,浙东新附之地,要加筑城池,或修复水利设施,从民间招工,按日发给工资;
“另外还有刚才说的常平仓储备,浙东之地粮产颇丰,百姓留够自家食用,再交完赋税后,仍有不少剩余粮食,我们可以用新钞收购这些多余的粮食,以此途径把新钞发放到百姓手中,既能发行新钞,又能增加粮食储备,这是其二。
“还有就是民间兑换,允许富民和商贾,用窖藏的金银铜钱兑换新钞,一来可以将新钞发下去流通,二来能回购民间的金银铜,增加官府的储备,我们收上来之后再铸成铜钱和银圆,等数量多起来,就可以再发给民间继续流通,此为其三,这就是新钞的发行方式。”
众人闻言全都听的连连点头,陶安则是问道,“这么说来,新钞是不能兑换元廷的旧钞了?民间只允许用金银铜或实物商品,或是力气来换?”
刘璋当即点头道,“是的,暴元滥发纸币,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个损失不应该由我们承担!”
陶安闻言顿时皱了皱眉,转而看向鲁锦问道,“主公也是如此看法吗?”
鲁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主敬先生有何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
陶安当即说道,“臣以为,现在百姓贫苦,他们唯一的财富就是手中元廷那些滥发的宝钞,寻常百姓家中又没有窖藏的金银铜,若是帅府直接将他们手中的宝钞作废,那百姓岂不是要失去全部财产?臣以为,这样难以收人心。”
鲁锦还没说话,刘璋就反驳道,“可如果允许兑换宝钞的话,现在各地宝钞币值混乱,帅府该如何兑换?如果允许官员依照各地币值随意兑换新钞,那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贪污,中饱私囊,而且帅府何必要替元廷承担损失?
“再说百姓若不拿宝钞来兑换新钞,那我们又要兑到什么时候,如果时间长了,元廷必然会加印旧钞来换我们的新钞,那我们的新钞岂不是也要跟着贬值?”
陶安闻言当即正色道,“就凭主公那句立纲陈纪,救济斯民,我们就不能将宝钞一下全都作废,说句难听的,既然有匡扶天下之志,就不能嫌这个世道烂,我们本来就是辅佐主公再造天下,收拾烂摊子来的,即便元廷的屁股再烂再脏,我们也要帮着擦干净!
“有困难可以想办法解决,你这样一刀切是懒政怠政,是主公说的不负责任的想法!”
刘璋顿时被怼的没话说,鲁锦则是若有所思,其实,允许兑换元廷的旧钞也不是不行,毕竟解放战争时期,我们也给兑换了金圆券来着
但是不能闷着头兑,得有章法,于是鲁锦反问道。
“那主敬先生有何主意,既要挽回百姓的一些损失,又不能让帅府损失太多,还不能让我们的官员趁机钻漏洞搞贪污,还得防止元廷继续滥发宝钞来恶意兑换,先生可有办法?”
陶安想了想当即道,“为了避免元廷恶意兑换,我们可以在新钞印制充足后,给各地下发诏令,必须通知到各县各镇各村,每家每户,通知到位后,设置一个期限,比如两三个月,将民间的宝钞全部兑换掉,过期不候,从此我军占领之地,再不用宝钞。
“以我军的封锁能力,内部的百姓跑不出去,外地的商贾可以在重要商路设卡,不给外地商贾兑换,即可避免元廷的恶意兑换。
“有人趁机贪污方面,可以交给专门的有司来督办此事,再由督察院派御使巡视监督,当地官员可以举报,即便有一些贪污,只管依法查办就是。
“各地币值混乱,既要给百姓挽回损失,又不能让帅府损失太多方面,我们可以按照每个府设置一个兑换价格,选择一个中位数回收旧钞,损失由民间百姓和帅府各承担一半。
“比如现在建康城里,一文铜钱可以兑200文交钞,我们可以用新钞一兑一百文来回收旧钞,百姓和帅府各承担一半损失,其他地方,根据当地铜钞价格,照例处理。”
鲁锦顿时赞道,“此言甚善,就照先生此法来办!刘卿,你会后拿个章程出来。”
刘璋当即应道,“是。”
陶安见鲁锦同意,也连忙拱手道,“主公英明,若能回收百姓手中旧钞,定能尽收新附之地的军民之心!”
鲁锦则说道,“主敬先生刚才说得对,我们就是来再造天下,收拾这副烂摊子的,不能嫌他烂就不去管,先生一句话,真是如醍醐灌顶,让我险些犯了错。”
陶安连忙谦虚道,“此乃主公仁义,心怀天下苍生,若是寻常人,即便有臣子劝谏,主君恐怕也未必肯听。”
鲁锦点了点头不再客套,而是说道,“这能否兑换银圆,如何发行,如何定价,要不要回收元廷旧钞,刘卿和主敬先生都说完了,那最后一个问题,是否要发盐引,要不要食盐开中,就由我来回答吧。
“我的答案是,不发盐引,也不必食盐开中制,我们目前的疆土,水路纵横,交通非常方便,物资流通由我们自己运输就是,至于以后是否要食盐开中,那等以后再说。
“起码短时间内,中原的刘福通,还有湖广江西的徐寿辉,他们都没有自产食盐的能力,只有我们手中有盐,我们要利用好这个机会,把我们的盐铁券推行天下,从经济上把他们榨干搞垮,我要把他们手中的金银铜和物资全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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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