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江湖之间
临近黄昏,南苑国京城内,又逐渐飘起了细碎雪花。
自从进入藕花福地以来,宁远便没有时刻撑着齐先生给的那把荷叶竹伞,不是懒,而是没必要。
福地自成一界,不与外界相通,而且这儿的修行中人,境界普遍不高,论实力,估计除了天下十人,其他都无法威胁到宁远。
年轻人走走停停,开始漫无目的的逛荡起了京城。
路过一处街边酒肆,宁远低头看了看腰间养剑葫,走了进去。
离开剑气长城之前,云姑塞给他的方寸物里头,有不少忘忧酒,宁远哪怕一天喝一壶,都能喝上好几个月。
但他还是打算打点寻常酒水。
这具魂魄,虽然凝练程度堪比真正的肉身,但到底还是个‘伪人’,酒水这玩意儿,别人喝下去是烈酒,他喝,只能尝出三分味道。
没什麽滋味。
姜姑娘的忘忧酒,功效对於武夫来说,是极好的,可不能被自己这道魂魄给糟践了。
宁远就想着,等以後拥有了真正的肉身再说。
老板娘是个身段丰腴的妇人,只是脸上麻子不少,不太好看。
将养剑葫交给老板娘,让她把里头装满,宁远又额外要了两壶酒,坐在靠近大门这块儿,自饮自酌。
酒水很便宜,滋味一般,一壶只要五文钱。
酒肆不大不小,也没什麽人,等宁远喝完了一壶酒,外头开始吵吵嚷嚷。
有一拨人,成群结队,约莫二十好几,闹哄哄的闯入酒肆,带头的是个青壮汉子,粗布麻衣,脸上有些许刀疤,瞧起来凶神恶煞。
带头汉子也没跟老板娘说什麽,大手一挥,便让手下弟兄自顾自去後院抬酒,说什麽今儿个干了票大的,这顿酒,随便喝。
小弟搬来了几坛酒,又将两张桌子拼在了一块儿,没等汉子言语,酒肆老板娘就从柜台那边起身,为众位好汉倒酒。
估计老板娘是他的媳妇儿。
倒酒间隙,刀疤汉子开始高谈阔论,也不怕外人听见,说的天花乱坠,唾沫星子四溅。
说什麽这今儿个这场仗,弟兄们打的那叫一个漂亮,这回拿下了城西的驼子帮,等下回,就带着大家抄家伙,去会会城北的那座窑子。
汉子猛然一拍桌面,大呼小叫,“早他妈看那老鸨不爽了,弟兄们,最多再等两三月,咱们就打上门去,抄了他的老窝!”
“拿下了那座窑子,咱们兄弟这些人,往後可就不用整天系着裤腰带过日子了。”
“听说那窑子,一天就能挣他几十两银子,除了这个,你们这些还没尝过女人滋味的……”
说到这,男人挨个指了一遍,酒桌之上,顿时大笑不止。
江湖之中,男子之间的言语,特别是酒後之言,大抵都是三两句快意恩仇,三两句谈天说地。
但说到最後,总是离不开女人的。
汉子媳妇儿一边倒酒,一边陪着自家男人还有他的兄弟们,脸上陪笑。
那男人也不知是豪爽,还是大方,自家媳妇儿在身旁弯腰倒酒之时,还忽然伸出手来,在她那圆溜溜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妇人拍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满脸羞涩。
酒桌上再度哄然大笑。
刀疤男人洒脱一笑,不以为意,借着酒意,嘴巴开了瓢,又开始了高谈阔论。
妇人也不离去,独自坐在一旁,每当男人们酒喝完了,就赶紧起身,再度斟满。
带头汉子瞧着是个酒量好的,可实际却不咋地,两三壶下去,已经快要坐不稳,摇摇晃晃,最後趴在桌面,没了动静。
推杯换盏,豪言之後,该冷清的,还是要冷清。
几十号人,大多数都是初出茅庐的少年,陆续告辞离去,各回各家。
宁远看完了热闹,起身结账,走出酒肆,门外已经天色渐晚。没走多远,少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间酒肆。
男人还在呼呼大睡,而他的一个弟兄,一名身躯比他还要魁梧的高大青年,已经拦腰抱起了自己的大嫂。
妇人也喝了少许酒水,脸颊两坨腮红,也不反抗,反手搂住她的姘头,眼神脉脉含情。
门都忘了关,去往後院的半道上,两人身上的衣衫,就褪了个大半。
奸夫淫妇,这种关系,无论放在哪里,山上山下,那都是人人喊打的。
但宁远没打算管。
人家的事儿,有什麽好管的。
吃饱了撑着。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对於宁远来说,都应该尊重他人命运。
管是不打算管的,可年轻人有点内心作祟。
少年两世为人,凑在一块,也有几十年阅历,但唯独对於男欢女爱,这种鱼水之欢的交媾之事,不甚了解。
他能理解,所知道的,无非就是一男一女,光着大腚搂在一起,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站在大街上,低头沉思一番。
要不要观摩一番?
於是,一袭青衫,身子一晃,已经重回酒肆。
就当做是观道了。
落在酒肆屋顶,年轻人猫着腰,掀开一片瓦片,眯眼望去。
好一场春光无限。
宁远忽然想起一事。
早年那个狗日的,也喜欢干这档子事。
剑气长城的南边城池,有一处隐蔽之地,也是许多情投意合的年轻男女的幽会之地。
那个狗日的阿良,在城头没有大战之时,白天到处蹭酒,到了晚上,往往都会跑去那边,隐匿气息,观道一场难得的盘肠大战。
只是可惜,阿良还是个光棍。
年轻人望向这座京城,心绪飘远。
也不知道阿良,如今在哪。
也不知道这个狗日的,身为十三境巅峰剑仙,以後会找个什麽样的道侣。
听说浩然天下的青神山夫人,就跟阿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是宁远还是觉着,陆芝跟阿良,更为般配。
因为狗日的腿短,而陆芝的腿长。
一长一短,再好不过。
再度看了一眼后,宁远合上瓦片,默默离去。
不过是一个送,一个迎。
不过是一个喘,一个叫。
有什麽好看的。
没什麽好看的。
自己又不是没有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