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你认罪吗
第五百八十七章 你认罪吗
沈薇薇躲避的目光，却叫沈夫人肝肠欲断。
父母并不是只有有血缘的才叫父母，她怀抱着她从皱皱巴巴的一小团，慢慢学会走、学会跑，再到亭亭玉立，她是真心把她当女儿的。
沈步山拉着沈夫人一道行了礼。
昭明帝并不关心臣子们的家庭情况，开口便问起沈薇薇的身世。
“她说她是谢问之女，可是事实？”
“回禀圣上，确实如此。”
沈步山将当年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如何去世，谢问如何拿来小妾的女儿，后来又如何暴露了这件事一一说来。
沈夫人早已泣不成声。
沈薇薇垂首在一侧，并未说话。
昭明帝是信任沈步山的，这位户部侍郎很有能力，为人也刚正，数年为官，几乎不贪不腐，行事也公正，他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欺君。
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可知欺君之罪当如何？”
沈薇薇提起心来。
沈家不像她孑然一身，他还有个疼爱非常的儿子，沈步山完全可以说对此事并不清楚，将她撇开，这样沈家完全不需要担负有可能欺君的责任。
但沈步山眼皮都没抬，垂身道，“臣知，臣不敢欺君，所言皆属实。”
沈薇薇眼眶微红。
昭明帝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若是沈薇薇当真是谢问的女儿，那她手里这封谢问的请罪书就极大可能是真的。
但仅凭这一封信就定雍王的罪也不可能。
慕岁宁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上前，继续道。
“雍王殿下手段了得，在利用了慕衡风后，发现了另一个可乘之机。”
慕岁宁冷冷看向雍王，“当时父王寿辰，时任内阁首辅的祁墉携爱女祁月渠赴宴，祁月渠年少，当众对父王表明爱意，父王拒绝后，祁月渠觉得羞辱，当即离席出府，中途遇上她刚刚失去父亲被带出来散心的侄女儿祁清欢。”
“两人同乘马车从东宫回祁府，中途祁清欢借口肚子疼，临时下车去了药铺，祁月渠独自乘车回府，却遭歹人玷污。”
“祁月渠为此疯癫，祁家老夫人心疼女儿，伤心过度而亡，祁墉为此恨上东宫，被雍王拉拢，开始了长达十数年针对东宫的构陷与戕害。”
慕岁宁眼底沁出刻骨的恨意，“祁墉在得知太子妃之女，也就是我并非太子亲生后，暗中对太子妃挑破此事，并时长以死婴恐吓太子妃，太子妃不堪折磨，最终上吊自尽！”
坐在慕允身侧一直低着头喝茶的祁清欢听到这一句，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并不知此事内情！
她下意识看向太子，太子仍是那般平静的模样，但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他浑身都笼罩在巨大的悲凉与杀意里。
当然，他是太子，是储君，祁墉已死，他再恨祁墉，也不会用同样恶劣的手段去折磨他的家人。
所以祁清欢看来时，太子只是平淡的看了回去。
祁清欢却觉得脸颊发烫。
可慕岁宁接下来的话，却更将她打落地狱。
“祁墉固然罪大恶极，可他并非一开始就这样憎恨东宫的，他是在遭遇女儿被辱疯癫、爱妻在痛苦里病逝后，才被人引导着恨东宫的！”
慕岁宁看向祁清欢，“洛阳王妃，请你告诉我，当年你与祁月渠从东宫回祁府的路上，你为何会突然下马车？”
“我……”
祁清欢喉咙微紧，“我生病了，所以去医馆……”
“你在撒谎！”
“不，我只是……”
“我已经找到了证人！”
慕岁宁始终无法释怀的并不是祁清欢抛弃兄长，另投了慕允怀抱，而是这件事！
慕岁宁语气冷着，声音却带了几分她控制不住的哭腔，“你是去医馆私会当时还是你未婚夫的慕允的！但慕允是藩王之子，无召不得入金陵，所以当时你们私会后，他放火烧了那个医馆，医馆上下所有人尽数葬身火海！”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当时医馆馆主的小女儿在后院池塘边玩，因而逃过了一劫！她看到了你们私会，她可以作证！”
祁清欢含着泪，仍是不知怎么承认。
但慕岁宁已经不需要她承认了，转而看向昭明帝，“请皇上宣证人。”
昭明帝沉着脸，瞥了一眼仍旧神色平平的雍王，挥手叫人宣证人。
很快，祁月渠便率先走了出来。
她后面，是流华扶着的一个女人，女人面带烧伤，神情怯弱犹如惊弓之鸟，还未拜见圣上，瞥见慕允的脸，便‘啊啊’的大叫起来，嘴里呜咽发出‘父亲’‘母亲’的声音。
就在护卫们要冲进来时，流华及时控制住了她。
流华微微朝慕岁宁点头，这段时间，流华放下了越县那边的工厂生意，主要陪在这女人身边，让她熟悉自己，以便带她来作证。
“洛阳王，你可承认当年火烧医馆，导致医馆上下数十人被活活烧死？”
慕岁宁问。
慕允并不在意，十多年过去，就算有人证，物证呢？
况且就这么个疯子，她的供词可信吗？
“皇妹要告本王，不妨重新敲一遍登闻鼓。”慕允淡然道。
慕岁宁见他这般，轻轻嗤笑一声，她今日的确不是来状告他的，但他今日，会失去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慕岁宁不再理会他，让医馆小女儿作证后，才让祁月渠上前。
“小姑姑。”
祁清欢哽咽着想要上前，她以前跟祁月渠最好了，她们年岁相当，虽隔着辈分，但祁月渠心疼她父母早逝，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那年去东宫赴宴，也是小姑姑怕她一个人留在府里叫人欺负了，这才特地带她，想让人知道祖父也很重视她。
她当时并不知道祁月渠会遭玷污，她只是得到许久未见的未婚夫的消息，所以找了个借口欢欢喜喜去见慕允。
她没想到……
祁月渠没有看她，给昭明帝行礼后，将祁墉死前，留下的另外一本史书拿了出来。
当然，里面有关先帝、昭明帝潜邸旧事、以及先皇后之死的内容，都被慕岁宁裁下来了，只留下了他写他如何被雍王说动，与他一同密谋开始戕害东宫诸人的内容。
循着这些内容再去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昭明帝看完后，额间青筋已经暴起，问雍王，“你认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