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祸乱之源
第五百八十三章 祸乱之源
昭明帝并未同意他的请辞，毕竟就算是真的不想用罗阁老了，也要三请三辞，做足君臣不舍的样子才行。
罗阁老刚出来去，瞧见走来的二人，对上淮南王仿佛已经看透的目光，心底轻叹一声，上前行礼。
“两位殿下可是要出宫，不妨一起？”
“本王正有此意，罗贵人之死也查的差不多了，阁老作为父亲，想必想知道。”
“是。”
罗阁老顿了顿，“有劳王爷了。”
三人往外走，宫人们看见远远避开去，一路上倒也空旷安静。
快走到夹道处，罗阁老才低声道，“祁墉真正留下的史书，在臣手里。”
慕岁宁是真的惊诧，“怎么会，你与祁墉……”
“算是有一些情谊。”
只是二人谨慎，从未在外人面前说过什么。
况且，祁墉留下的史书，不是祁墉给他的，而是祁墉死后，慕岁宁他们在找祁月渠时，他猜到了真相，凭着对祁墉的了解，提前找到了祁月渠，将留在祁月渠那儿的史书拿来，看过后，换出了真正有用的几页。
当然，不敢全换，怕露出破绽，所以慕岁宁才能在零星的字中，找出一些端倪。
“那几页里，他写下了先帝玷污宣太子侧妃、当今圣上当年宠妾等等的罪行，也写下了当今圣上为了遮掩旧事，如何收养摇歌公主、如何与先皇后爆发冲突，导致先皇后之死的真相。”
罗阁老当初看到那几页真相后，几乎一夜未眠，当晚就起了告老辞官的念头。
不是他畏惧这真相，而是这些真相，他亦知晓一部分，毕竟他的女儿是当今圣上的宠妃。
他畏惧东宫的报复，畏惧圣上发疯。
所以这几年来，他几乎不在东宫诸人面前露面，尽量不引起他们任何人的目光。
直到罗贵人暴毙，他知道，躲不过去了。
“您的意思是，凶手杀罗贵人是在逼您道出真相？”
“是。”
罗阁老语气艰涩。
藏在心底几十年的隐秘，到底还是到了说出来的日子。
“那阁老为何请辞？”
“因为这件事，不能由臣来说。”他一旦说出口，就是得罪圣上，圣上垂垂老矣，可老虎就是老虎，牙齿掉光了，抬手一掌也能打得他阖家支离破碎。
“臣能死，却不能不顾及家人。”
罗阁老道，“臣的重外孙女刚刚出生，臣见过，很是玉雪可爱的孩子，臣的老妻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他没提罗真罗达，是不想在已经得罪慕岁宁的情况下，再把这两个眼看着有前途的孩子再给拖累了。
谁都能自私，慕岁宁没有责怪他的立场，却也热络不起来。
“那几页纸在何处？”
“臣已经誊抄了一份留在罗家，真正的，在臣今早入宫时，已经派人送去东宫。”
“罗阁老可知道你拒绝按那凶手的意思行事，他也不会放过你们？”
“也好过天子一怒。”
罗阁老其实对凶手是谁，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见识过官场沉浮与黑暗，他对这个答案不算不能接受，只是终究觉得遗憾。
明明，可以不是这样的结果的。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慕岁宁瞧着好似老了十岁，微佝偻着背，目光也变得浑浊的罗阁老，没有戳穿真相。
走到宫门口，各自告辞。
东宫也传来消息，请他们回去。
慕正则已经提前到了，并且看完了那几页被取下来的纸，祁月渠也被请了过来。
祁月渠回来后，就单独住在一个小院里，隐姓埋名，又有慕岁宁看顾，每日看书吃饭，闲暇时种种花草，偶尔戴着帷纱帽出门走走看看，疯癫之症几乎再未发过，脸上还养出了一些肉来。
见到慕岁宁几人，她垂眸行了礼，而后便垂着眼立在一侧等着吩咐。
“你看看，这可是你父亲的笔迹？”
“是。”
祁月渠上前，仔细辨认后，点点头，“的确是，而且纸张，与父亲留下的那几本书的也一样。”
“那就是真的。”
慕正则上前将几页纸铺开来，上面果真详细描述了先帝曾做下的荒唐事。
而且受波及的，不止几位皇子儿媳，还有臣妻。
先帝时常让太后举办各种宴会，当时的太后并不知他有这种癖好，便也顺从的举办，直到一个性情刚烈的大臣妻子不堪受辱，撞柱而死，太后才知道真相。
而后她虽拒绝再办类似的宴会，可先帝却因此盯上了时常要入宫请安的儿媳们。
太后无力阻止，眼见最爱的儿子宣太子死去，与当时还在潜邸的昭明帝联手，找了几个伪装成臣妻的女人，在床上弄死了先帝。
“这种人，还埋在皇陵，叫我们年年去祭拜？”
慕岁宁脸都绿了。
慕正则冷哼，“有机会，我们就去把他的骨头挖出来扔到乱葬岗喂狗去！”
祁云宴瞧着二人，嘴角轻勾，不得不说，这二人除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的确确是一对兄妹。
他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写的就是昭明帝登基后如何掩盖他谋害宣太子之事了。
其实昭明帝不算是真正的凶手，因为那时候宣太子的确已经生了一场大病，看似健康，实则内里已经耗空，昭明帝只是利用先皇后刺激了宣太子一下，宣太子就突发心疾而亡了。
为此，先皇后与昭明帝彻底决裂。
祁墉写，先皇后的确是想自尽的，但她也不是表面看到的温柔绵软的女子，她骨子里藏着刚烈，她想激怒昭明帝，逼他杀死自己。
可昭明帝从未想过杀她。
两人爆发了极大的争吵，这便是当初宫女敏言秋月在外听到的争吵声。
而后昭明帝被激怒，忍无可忍之下，如先皇后的意，起了杀心。
只不过昭明帝没动手，是先皇后自己动的手，不但刺了自己一剑，还狠狠用力，划出巨大的伤口，鲜血淌了一殿。
说先皇后不是昭明帝杀的，似是如此。
可说她是他杀死的，也没错。
他逼疯了她，她只能用这样惨烈的死来解脱。
昭明帝也受了很大的刺激，认定先皇后是被人挑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所以他迁怒了李国公府。”慕岁宁有些无力的坐在一旁，“这才是当年的真相。”
旁人不知真相，可祁墉与雍王狼狈为奸多年，又是昭明帝的心腹大臣，这么多年下来，查到真相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