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只是不甘心
他们一走，周围的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总感觉颍川王身上带着杀气似的，哎，当年他可是最温柔和善的郡王，怎么变成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太子殿下也不似从前温和了。”
“你们说这东宫不会是着了魔吧，怎么一个个都转了性子？”
以前东宫的这几位，除了还未认回来的祁云宴，各个都是光风霁月、最温柔温润不过的人，即便是当年的嘉和公主，虽像是规矩成了精、一举一动都过于端庄了些，性子却也是最柔善不过的。
而今瞧瞧，哪个不是有雷霆手段的？
慕岁宁听到这些议论，闲闲瞥去一眼，那群人登时犹如被踩了脖子，讪讪露出个讨好的笑，灰溜溜的跑了。
“倒真如她们说的了。”
莫惜画忍不住掩唇笑起来，“你一个眼神就把人给吓跑了，可见他们多怕你。”
“还不是因为心虚才怕我。”
慕岁宁不似从前柔善，却也不是个残暴的，并没打算去深究，嘴长在他们身上，她总不能一个个去缝上。
“我们去前面走走，看看能不能遇上云家的人。”
说罢，朝身后瞥去一眼，文秀才混在人群里并不起眼，见慕岁宁看来，微微颔首。
慕岁宁安下心，带着莫惜画往前走去。
因为邀请的宾客众多，除了御花园，以及旁边新扩建的一处专门用来听戏的小园子也都开放了。
假山错落湖畔，戏台就搭建在湖中央。
而环湖则是好几座四面大敞的二层楼台，可供人听戏赏玩，极是雅致。
惠贵人由于身怀六甲，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但她央求了昭明帝许久，昭明帝知道她喜爱热闹，便拨了一座小楼专给她，此刻她便坐在二楼栏杆旁，身侧跪着几个模样一看就是一家人的男女。
“贵人之恩，云家没齿难忘，贵人但有吩咐，云家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知府跪伏在地，带着几分激动的道。
惠贵人瞧着这个长着一张清官的脸，实则满肚子功利心的云知府，想到他敬奉上来的那白花花的银子，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把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男女身上。
云知府的模样不差，生下的孩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尤其是这位云家公子，一袭月白绣暗纹的长衫加深，很有几分芝兰玉树之感。
“没什么事需要你们赴汤蹈火，只要我提出的几个小小要求你们能满足，便可以了。”
云二公子闻言，脸皮轻轻动了下，但仍旧低眉顺目的垂着头。
云知府，“那是自然！我儿将来能侍奉……贵女，是他占尽了便宜，岂会不满足？还要多谢贵人您成全呢。”
“你知道就好。”
说着，有人给慕岁宁请安的声音传来，几人也同时看去。
高贵端庄的嘉和公主，不止仪态端方，姿容更是绝世，雪白的肌肤在夏日傍晚的辉光中仿佛雪一样，更显得乌眸幽黑，红唇靡丽，偏她神色清冷，气质高洁，又有一种叫人不敢亵渎的神圣。
可即便是如此，莫家的二小姐也不曾被遮掩去光华。
她温柔沉静的犹如夜里的一株蔷薇，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跟嘉和公主说着什么。
云二公子眼神轻闪。
“二公子可还满意这门婚事？”惠贵人忽然出声。
云二公子立即俯身，声音却听不出半分激动，只客套的道，“但凡是贵人所赐，在下无不欢喜。”
“很好。”
惠贵人很满意，想来她的穗穗也该满意。
既是穿越了，还谈什么一心一意，要什么一双人？
自然是风流人间，这个云二公子，就是不错的人选之一。
当然，惠贵人也不仅仅是为女儿考虑。
她是没有做武皇的雄心壮志，但难保以后不需要联络各方势力，稳坐后宫。
惠贵人慢慢为着遥远的将来谋划，随意挥挥手，让云家人自己退了下去。
慕岁宁带着莫惜画转了一圈，便带她在临湖的石凳坐下。
即便是皇宫也没人敢慢待了她，很快就有加了冰块和水果的乳酪端了上来。
冰冰甜甜的，很解暑热。
“我们不继续找了吗？”
“他们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来的。”慕岁宁穿着繁复的宫裙，并不适合到处逛。
莫惜画瞧着她鼻尖的细汗，笑着点点头。
两人慢慢尝着冰凉的乳酪，一边欣赏落日余晖，宴席正式开始是在戌时，算算时辰，只差两刻钟了。
正想着，莫
惜画的手帕没拿稳，被一阵风给吹了出去。
“快来人……”
莫惜画正要喊人帮她捡回来，省得落到那个男子手里引起误会，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捏着帕子递到了她跟前。
“是小姐的吗？”
男人声音温和，动作也客气。
莫惜画看着他的手怔了怔，脑海里回忆起的却是那日晚上，白枫替她揉脚时的手。
他的手不似这样白皙，还有两道疤痕，指腹更是粗糙。
可捏在她脚踝时，除了被老茧硌着的痛，便是一股钻心入肺的痒。
慕岁宁轻咳一声，“二表姐？”
“多谢。”
莫惜画回过神，由于想得太出神，以至于脸颊都有点红，也就没多在意云二公子那张出类拔萃，不论是谁，初见都会生出好感的脸。
说罢，就自顾自回了座位上。
慕岁宁轻轻挑眉，这云二公子居然也沉得住气，只笑了笑就走了，丝毫不纠缠。
“表面瞧着，倒是个知情识趣不急躁的。”
慕岁宁道，“他云家不过是攀附权贵罢了，其实有东宫压着，倒也能一辈子似这样知情识趣。”
不似那季家人，各个儿都是狠角色。
尤其云二的皮囊，也很不错。
莫惜画反应过来，“他就是云二公子？”
“表姐觉得如何？”
莫惜画摇头。
慕岁宁诧异，“二表姐不是看他看得都脸红了吗？”
“我不是因为他才脸红。”莫惜画声音越来越小。
慕岁宁眨了眨眼，“其实……”
“我知道他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金陵城里，想要甘心只守着我、又有这样一副好样貌好家世的公子不多，但是……”
若是换做曾经，莫惜画是不会反驳什么的，祖母和母亲都说好，她也就嫁了。
可经历了这么多，她总觉得，她也有几分桀骜的不甘心。
不甘心糊里糊涂跟人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