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中秋宫宴（三）
苏琳涵闻言，皱了下眉头后，又扫向那些青年才俊，才子佳人们。
但是一圈扫过来，还是觉得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自己长姐的。
但是又看看苏长安，又看向了那些人。
左绍翁是不可能的，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李维倒是有可能，而且想想之前李维的爷爷好像也来过家里，像是来提亲的。
但...
刚刚这些人都与长姐打招呼，不像是跟长姐认识的呀。
如此一来，李浑，贺礼这些人也是断无可能了。
越想，苏琳涵越是皱眉头。
虽然对于这种他人私事的事情，她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但终究是自己长姐的意中人，她实在有些好奇。
毕竟...
按照苏兆新看到那些来提亲之人的话说便是‘哪儿有人配得上我家大姐姐！除非是陛下那样的存在。’
想到这儿...
苏琳涵不由小心看向最前方斜靠在后背，很是随意坐着的女帝。
不过这么一看...
女帝夏凤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也是看向了她。
苏琳涵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不敢跟女帝对视。
不过...
夏凤翔这边却是看到苏琳涵的同时，更看到了苏长安拿了月饼给李星月的场面。
喜怒不形于色。
夏凤翔看到这一幕，只是瞥了眼后，就不再去看，而是看向下边的其他人。
但是夏凤翔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拿起一边的纸跟笔来，写了个什么。
一边孙尚宫看得清楚，但脸上毫无其他表情。
只是低着头眼角瞟了眼跟李星月说说笑笑的苏长安，无奈叹了口气。
而此时...
手中端着各色菜肴的宫女们已然走进了大殿内，每一桌皆是两名宫女侍奉，逐一将菜肴放上后，站到身后，随时准备倒酒填菜。
而后...
于大殿一侧的宫人们开始演奏，琴弦拨动，一道圆滑婉转的动人旋律，在大殿之内回响。
一位位舞女，也是伴随着演奏进入大殿之内，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一张张笑容荡漾的面庞，随着轻捷的步子不停地旋转着。其中尤以引舞女子最是美艳，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苏长安吃着东西，看着场上的舞女们。
怎么说呢...
挺好看。
而且这舞女音乐顺序，是跟自己了解的宴席差不多的。
而且这么一对比，初冬诗会果然啥也不是。
最重要的是...
苏长安发现，菜也相当好吃！
无心舞娘，一心只有案上菜肴。
但是...
其他相当一部分的人，此时却是一直看着苏长安。
不过..
与其说是此时，倒不如说其实从开始落座之后就一直时不时看看苏长安。
毕竟有苏长安如此“美人”赏心悦目，
其他女子再如何，也难免沦为胭脂俗粉，无眼多看。
但是...
这自从菜肴上来后，众人看着苏长安的表情，却是逐渐的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看着苏长安当下吃东西的样子，毫无之前那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却是这般大快朵颐，毫无...别说是什么读书人该有样子了，简直可以说如那坊市里女子那般，可以说毫无吃相可言。
众人看得有些错愕。
虽说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苏长安在初冬诗会上传出的是個‘特能吃’的姑娘，尤其还有那什么‘鸡腿姑娘’之类的称号传出。
可是看着苏长安这在宫宴之上也是这般大吃大喝，毫不顾及陛下与太后娘娘在这儿，尤其吃相还是这般样子，倒是一个个觉得有点儿不知如何去说。
毕竟先前那般的知书达理，与长辈说话，与同辈说话时，便是与宫人说话交流，都那般谦逊。
但是现在这幅样子，实在是犹如不懂规矩那般的人了。
固然刚刚陛下与太后说了不必拘礼，但那两位说了，你就真不拘礼了？
天底下能在这两位面前还能如此样子，便是数来数去，也没有人，饶是八王爷，也要顾及一下自己脸面。
也许未来皇后可能如此，但是如今也没皇后啊，更何况皇后娘娘能这般样子吃饭，那可是‘国母’啊。
咕咚~~
看着苏长安这般吃东西，在场一些人难免吞咽了下口水，再去看桌上饭菜，尤其盯着那鸡肉与羊排，想着拿起来吃。
但终究是没有苏长安这份胆气，要嘛忍着，要嘛有些人拿起筷子只是小小夹了口菜吃了下去，然后，再是不敢多吃。
或是低声窃语的说着苏长安如此吃东西如何如何...
李浑贺礼二人就坐在太傅以及杨国富两人身后。
当下李浑低声朝着贺礼问道：“你以前说，市井女子便是再如何美艳，也绝不入法眼。怎的今日眼睛都直了，难道长安小姐这吃相在你眼中不是那市井女子样子？”
贺礼欲言又止，最后无奈摇头：“腹有诗书气自华遇上云想衣裳花想容，李兄难道不觉得这已经超脱了所谓凡间女子一说？”
李浑闻言，马上明白贺礼是说长安小姐文采好，而且长得也很好，便是如此吃相那也是仙女在吃东西，当即哑然一笑，懒得再与贺礼争辩什么。
李维瞪圆了眼睛看着苏长安，他倒是不觉得这样吃饭哪里不对，毕竟他在家里一个人吃东西，也是这样大快朵颐。
但是让他震惊的是，这女人怎么满嘴油腻了，都这么好看，当真是奇了怪了。
李维父亲是刑部侍郎，当下看着自己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低声呵斥：“想想等下诗词！！你爷爷说了，若是此次宫宴表演好，他就再去找老太师说亲。”
李维闻言，不再像以前那样反对，而是点点头。
但是才拿起笔，还是去看了眼苏长安，发现苏长安拿着丝绢擦了擦嘴，然后看着面前那条鱼露出微微一笑。
一瞬间！
李维再次觉得，好漂亮！
但是看着苏长安，李维莫名觉得，自己配的上苏长安吗？
其他人，当然也是这般模样看着苏长安。
可以说所有人当下看着苏长安，直白点就是，好看！
尤其孟少安这边。
夏知许没跟孟少安一起去坐到八王爷那边位置，而是坐到了最后边位置。
是夏知许拉着孟少安过去的，原因是坐这儿舒坦。
不过，确实舒坦，毕竟在最后，没多少人能看到，所以这位世子爷坐姿很是随意。
而且看着孟少安看苏长安，可劲儿说着‘熟！等结束了保准介绍你认识’之类的话。
孟少安一直多谢，只因为这位襄州才子只觉得如此女子，不认识一下实在可惜。
至于其他，孟少安暂时没去想，但他觉得自己也是单身，是可以想一下的。
而且这样的思维。
也不是孟少安，李维他们自己才这么想的。
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场那些个才子们，无一例外，全部看着苏长安，多少都有想法，故而一个个虽然场上有曼妙舞女跳舞。
但心思，已经开始想着等下定要好好表现，便是无法有什么抱得美人归之类的事情出现，也定要让长安小姐知晓自己才可。
而且...
不单单是男子如此。
一些女子们，也是有这样想法。
只是...
那些个本就跟着家里人来的千金小姐们，当下一个个的挺郁闷。
本想着今日前来好好盖一下苏长安风头，看看这位享誉京城的‘鸡腿美女’是什么样的。
但是还没进中和殿，就已经比下去了不说。
如今看着她这般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吃饭模样，也是如此好看，实在是气死人了！
苏琳涵这边原本是在惦记着，谁才是大姐姐的意中人，而且既然说了是在殿里，那肯定不会骗自己的了。
所以苏琳涵拿着笔，甚至都写下了许多人名字，挨个去想。
但是看来看去实在是想不到哪个人，忍不住想要去问问苏长安的时候。
却是发现周围人全部在看她们这个方向。
然后扭头看过去，就看到苏长安吃的正香呢。
与初冬诗会那次，如出一辙！
但偏偏，这次可是宫宴啊！
吓得她马上抬眼去看女帝，发现女帝并没看这边，当即松了口气，就想着劝劝苏长安别这样吃。
可是她还没说话呢。
苏长安倒是问她，那盘糖醋鱼还吃不吃。
无奈，只好将自己桌上那盘菜送过去。
可看着自己长姐吃的这么香，一时之间也是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偷偷看着女帝，想着千万别有什么殿前失仪之类的事情发生。
国子监的名流大家们，就坐在左边，其实距离苏长安他们所在不远。
姚老夫子与水云先生倒是在初冬诗会上看过这场面，但当下看着也是哭笑不得，便是真饿了，等宫宴结束后再吃，这场合，如何能当着陛下与太后的面这般大快朵颐，让人看着像是失了礼法一样。
但同时，两人也是松口气，毕竟苏长安终究是苏文清的孙女，而且如今的陛下，毫不在意这个。
荀旷看着温哲谷，赵轼，还有姬疏影以及殿内其他人一个个的表情，笑着往温哲谷这边凑了凑，并且说道：“就这...还是因为今日宫宴菜肴，少了许多可用手抓的菜色缘故，若是有胡饼与水盆羊肉，那才叫真正的赏心悦目。”
温哲谷闻言，看向水云先生。
水云先生点点头：“是这样的。”
温哲谷苦笑后，再看向苏长安：“今日得见长安，才知非是细嚼慢咽吃相，才是好看啊。”
姬疏影笑着感慨：“女子长的如此好看，倒是真的不虚人间此行。而且还如此有气质...”
说到这儿，姬疏影无奈摇头，看了眼今日盛装而来的那些达官权贵家的千金小姐们，无须比较什么，便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尤其姬疏影看到其中一名千金小姐竟然偷偷摸摸学着苏长安样子，更是无奈一笑，东施效颦罢了。
荀旷撇撇嘴：“直接就说，长安小姐如此吃饭样子，却也是美如画一般不就得了，老这么咬文嚼字累不累，说给谁听呢。”
温哲谷白了眼荀旷，懒得理睬。
不过温哲谷看向其他人，尤其看了眼那些今夜将献诗词的那些人，发现人人都在看着苏长安。
便是有不去看的，那也是在盯着桌上菜肴看呢。
当即笑了一下后，看向荀旷问道：“打个赌如何？”
荀旷愣了一下，马上问道：“赌什么...”
温哲谷开口：“你不是说长安今夜必定冠绝宫宴，如初冬诗会那般再无人敢作诗吗？”
荀旷点头，但是看着温哲谷却是皱眉：“老温，可别给我挖坑啊，我说的是，他们不敢念出自己诗作，而非不敢作，等下诗作可是要先写出来呈现给陛下的，这写出来也算作了。”
温哲谷瞪了眼荀旷：“我没你那么无耻！”
闻言，荀旷当即点头：“好，赌什么！”
温哲谷马上说道：“你那里那副扬州雨夜图。我输了，我那里的东西，你随便挑。”
荀旷皱了下眉头。
姚老夫子开口说道：“我也参与一手，我若是输了，那个墨龟砚拿去。”
温哲谷愕然后问：“长安冠绝？”
姚老夫子点点头。
见姚老夫子如此豪爽，也不墨迹，直接点头。
温哲谷又看向水云先生，赵轼，元汝溪等人。
但这些人全部摇头，不参与。
一对二。
但是温哲谷却是不觉得自己亏。
牧序老爷子就坐在他们前边的第一排，跟姚老夫子邻桌，自然是对身后这些人的打赌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
牧序抬眼看看苏长安，就觉得，这才是吃饭！
然后又看看那些看着苏长安一脸错愕，神情不对的其他才子才女们，摇摇头，只觉得还未开始呢，这就已经输了一半，等会儿比个锤子。
不过眼睛一瞟，却是从李浑还有贺礼那边，看到了独眼色眯眯盯着舞女们的杨国富。
牧序眼神闪过一丝狡黠，拿着酒盅站起身朗声说道：“陛下，太后，老臣先敬一杯。”
夏凤翔跟太后闻言，自是笑着各自拿起酒杯。
牧序一饮而尽，而后说道：“陛下，要不咱们直接开始主题？等急了呀。”
夏凤翔闻言，笑了一下后说道：“如此，祭酒大人主持便是了，我也是有些好奇今夜会有哪些诗作诞生。”
这么说话的时候，夏凤翔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苏长安。
结果看到苏长安还在吃，差点儿就笑出来，多亏马上挪开了眼睛，忍住了笑。
从苏长安开始大快朵颐时候...
她就注意到了来着。
但是终究不能一直盯着看，所以只能时不时瞟上一眼。
第一眼看到苏长安吃东西。
就觉得，还是跟往常一样的好看死了！
再去看，嗯，还是好看，但是为什么油在嘴角样子那么可爱了，以前明明都不觉得！
然后再看，女帝有些忍不住想上去捏住苏长安脸蛋了。
所以夏凤翔一直忍着不去看，自己这个吃饭样子虽然不好，但实在过分好看的皇后！
听到陛下的话，所有人看向牧序。
场上舞女以及一侧音乐当然停了下来。
牧序清了清嗓子：“多的不多说了，自是如往年一样，各位有诗词献上之人，写下后，自是要先呈给陛下看，之后若是自信者，于这大殿内诵读出自己诗词。但是我先说好了，丢人现眼的就别写了，这么多人在呢。”
众人听到牧序的话，有些无奈。
但是如苏文清等这些与牧序相识已久的老人们听到，一个个笑着摇头。
牧序看着众人一直看着自己，马上说道：“看我干嘛，赶紧写啊。”
说着话，拿着酒杯就朝着老太傅以及杨国富那边跑去了。
也无人敢说牧序如此行径，殿前失礼之类的话，毕竟女帝跟太后都没说什么呢。
已然准备好这次宫宴献上诗词，表现表现的人，此刻自然是纷纷拿起早就在桌案一侧放着的纸笔就打算开始写。
苏长安当然也听到了牧序刚刚的话。
于是有些不舍的放下了筷子后，也拿起了笔。
要写中秋的话...
能写的诗词可太多了。
不过独一档的天花板级别，却是不多。
这么想着的同时，苏长安写下一句。
可是才要接着写。
苏长安愣了一下。
不由抬眼看向女帝。
不料这时候女帝正好也在看着自己。
四目对视。
夏凤翔马上撇开眼。
这让苏长安有点儿郁闷。
一晚上都没怎么看我！
再看案上的纸，苏长安将写了一句的纸张拿到一侧，在新的纸上写了句话后。
将纸张折叠了起来。
每一桌身边都有宫女，自然是宫女将写好的诗词交到等着的孙尚宫手中。
苏长安这边自然不需要其他宫女，毕竟本身就有纁夏她们。
所以当下将无人看到写了什么的纸张递给纁夏后...
纁夏马上拿去给了孙尚宫。
孙尚宫看到，也是不等其他人的一起转交，转身就走到了女帝身前，双手呈上。
夏凤翔其实早就迫不及待了，但故作矜持，接过后将其打开。
但是这才打开，夏凤翔却是脸上一时没控制住，当即咳嗽了几声来掩饰了一下自己神色。
而调整好后，夏凤翔看到下边许多人都在看着自己，于是开口说道：“朕看苏长安的诗词不错。诸位学子可还有要呈献的？”
这么说着的同时...
夏凤翔在桌下无人能看到的地方，拳头都已经捏的紧紧得了！
冤家！
让你写诗词，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媳妇儿，你不看我，我很伤心，所以吃了很多东西，现在吃太饱，写不出诗词了，咋办嘛。’
只是想到纸上内容，夏凤翔就想笑，也恨不得上去打一顿苏长安！
不过...
众人本就关注苏长安。
这送上去了纸张，自然也是关注。
尤其看到女帝看到诗词之时，就马上那副样子，当即愕然。
只觉得是苏长安写了何等了不起诗词，都能让陛下震惊！
牧序看着杨国富追问道：“所以，打不打这个赌，赢了，我那对你朝思夜想的‘相思镇纸’可就归你了！”
杨国富眯着眼，有些迟疑，毕竟若不是好诗词，如何能让女帝失态。
但想到那对价值连城，更颇有典故的‘相思镇纸’，杨国富心很动！
但是...
刚刚陛下那样子...
让杨国富很迟疑！
而且不仅仅是杨国富，其他所有人全部看看女帝，又看向苏长安。
那些原本写好了的人，有些犹豫了，生怕自己别风头没出了，反倒丢了颜面，从而影响以后前程。
毕竟若是诗词不好，如何让陛下这样。
所以纷纷皱眉，开始思考到底怎么办。
而那边私下打了赌的温哲谷有些犹豫，看着身边嘚瑟的荀旷，眉头紧锁。
苏琳涵也是不打算参加的，所以当下看着周围人这样，好奇了一下后，低头看向放在苏长安身边纸张：“长姐，可以看看吗？”
苏长安点点头。
苏琳涵自然是拿了起来去看。
李星月也是好奇的凑了上来。
但是这才看过去。
苏琳涵当即看向苏长安。
心中更是一下子明白了，为何陛下会失态了。
……
ps：今日依旧无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