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你还没死心吗?
云浅平静的脸庞在听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一下子就变了。
“什么叫不见了?”
温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被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看着,怎么可能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
说话间,她已经皱眉从床上下来。
韩离的嗓音紧绷而严肃,“杀手那边的消息是,突然有一伙武功高强的人闯进来,把人劫走了。”
劫走?
是温情背后的人吗?
还是萧墨栩已经找到温情了,自己干的?
不……不会是第二种,否则他不可能还在她身边跟她浪费时间,早就把人接回来了。
云浅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哪种情况,所以一边让韩离出去找,一边等消息。
结果等了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也就是说……同样排除了第一种情况!
因为温情若是被其背后的“自己人”劫走的,那就会产生两种情况,要么是直接回到萧墨栩身边和她打擂台,速度越快越好,毕竟时间越久,温情就越不能确定萧墨栩会不会在此期间和她产生感情——以温情那个别扭的性子,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故意放出消息,让萧墨栩知道温情已经从她手里消失了。
那么萧墨栩一定会去找人,顺便责怪她。
如果温情再坏一点,或许还能不小心受点伤,惹得那个男人心疼,对她的怨恨也会更深。
可是,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以上这些情况全都没有发生!
那温情会去哪里?
云浅脸色惊疑不定,外面天色渐暗,她的眼神也一寸寸地暗了下去。
“砰——”
忽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云浅这些天都已经快习惯那个男人时不时地踹门了,闻言也没太大反应,依旧坐在窗边,兀自思考着自己的事。
只是萧墨栩见她这幅样子,就气得更厉害了。
这些天他每日派人出去找温情,甚至查到了云浅之前派人在边关那里找的杀手的背景,可是温情的线索已经没有查到。
她一边不肯把温情还给他,一边自己也不来见他——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要干什么,这种无法确定的感觉让人越来越暴躁,越老越抓狂。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到最后甚至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在气她绑了温情,还是在气她本身!
最后只能咬牙挤出两个字,“云、浅!”
云浅看了他一眼,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然后勾唇,“找温情是吗?我已经放了她。”
萧墨栩脸色一变,满腔怒火好像打在一团软棉花上,突然就没了用力的方向。
放了?
什么时候?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她就这么……懒得跟他说话吗?
萧墨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紧紧盯着她,“什么时候放的?人在哪儿?”
云浅当然也不知道人在哪儿。
她现在想要找到温情的心思不比这男人浅,可是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淡淡地笑,“这个,我好像就没有义务告诉你了吧?”
萧墨栩大怒,“你又想骗我?”
女人轻挑眼梢,“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萧墨栩咬牙切齿,“我跟你回南诏,你就放了温情,不就是骗我的?”
“没啊,现在不是放了吗?”云浅随意轻撩着鬓发,动作慵懒而漫不经心,“只不过——难道她去哪儿我还要帮你看着,然后随时跟你报备她的行踪,才叫信守承诺吗?”
“云、浅!”
男人脸色蓦地阴沉下去,“你现在是在强词夺理?”
明明就是她把人绑走的,现在她两嘴一张就说把人放了,但又不说放去了哪儿,就想让他相信?
云浅的脸色也冷了下去,眉梢一扬,“道理本来就在我这边,我需要强吗?”
“云浅!”
冷厉的嗓音,近乎低喝。
云浅不闪不避,直直地对上他冷怒的眸子,“怎么,你声音大了不起啊?”女人精致的脸上褪去温和柔美,便又恢复了艳丽逼人的冷,“现在你是太子我是太子妃,我该做的,就是竭尽所能铲除你身边的所有女人,而不是尽心尽力的帮你呵护看好她们,懂?”
萧墨栩,“……”
这个女人,是怎么能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还——竭尽所能铲除他身边的女人?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男人冷冷盯着她,“你要的我做到了,我要的你却不给,所以我是不是也该毁诺才公平?”
毁诺?
云浅怔了一瞬,然后就笑了,“你想离开皇宫?也可以啊,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话音刚落,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就就蓦然抬起,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
那种力道,让云浅怀疑自己随时会被他捏死,尖锐的疼痛从肌肤接触的地方开始迅速蔓延,同时牵扯出内心深处掩藏的疼痛。
尖锐的、却又无迹可寻的。
就像那五百多个日日夜夜里思念他时那种疼痛,荒芜的寸草不生的绝望,看不到的曙光。
“你真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她?”
他咬牙切齿。
萧墨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的眼底分明疼痛却又倔强的模样,让他恨不得捏死她。
云浅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唇畔却仍带着笑,“没有了权利,你要找她就比登天还难——我承认你在朝政大事上或许很厉害,可当你主动放弃的时候,你就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了。”
说罢,下颚的疼痛就更甚了。
很明显,他在生气。
因为被人直击软肋,所以他生气了。
云浅不知道该欣慰,即便时隔一年多,她依旧能一针见血的刺痛他,还是该嘲笑自己——他的软肋终有一日成了其他人。
心底五味杂陈,难受又窒闷,眼眶不知是因心理还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泛起了红。
下一秒,那力道蓦地松开来。
“谢谢你的提醒。”
男人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漆黑的凤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冷意嘲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这番好意。”
说罢,就冷冷拂袖出去。
“来人,给本宫看好太子妃。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她离开东宫一步!”
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屋子里,回荡着男人冰冷的话语。
云浅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手心不自觉地紧攥。
【我绝对不会无辜你这番好意。】
所以,这就是他的报复么?
终于利用起他手里的权力,开始对付她了?
………
龙吟宫。
景帝听着李德通回报的关于东宫的消息,脸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听到最后一句,萧墨栩把云浅软禁起来的事,气得骤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李德通硬着头皮道:“皇上,想来殿下也是被气坏了,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太子妃在威胁他,他永远处于下风,自然就……”
“那是他活该!”
景帝愤怒地打断。
本来云浅带着老七回来,那是天大的好事,他也高兴坏了,可是后来见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对劲,他就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打听到一个叫温情的女人!
原来老七失忆的日子里,有人趁虚而入!
现在他怎么看老七都觉得不顺眼,不管云浅做什么,他都觉得情有可原!
毕竟,那曾经是多么相爱的两个人啊——云浅当真是把一颗心全部豁出去给了老七,老七就算失忆,也不能这么对云浅啊!
李德通求生欲很强,“是是是,奴才不是在为殿下说话,只是在剖析他的心理。”
景帝还是不爽,沉声道:“立刻给朕传令下去……”
“皇上不可!”
李德通急声打断。
景帝危险的目光朝他看过来,“怎么,你还想给那个逆子说话?”
李德通欲哭无泪,“奴才绝对不是!只是皇上,奴才刚才说了,殿下这么长时间被压得太狠,肯定气不顺,若是您在这个时候再强势施压,那他或许表面上不能反抗,可心里与太子妃的隔阂一定会越来越深,所以奴才不建议这么做。”
“那你说怎么办?”景帝也怒了,“难道就听之任之,任由他欺负云浅?”
“当然不是!”
李德通急得不行,眼底却又带着某种意有所指的暗示,“皇上您忘了,现在是几月吗?”
景帝愣了一下,“腊月……”他忽然不知是想到什么,眼神骤然一亮,“你是说……”
李德通连连点头。
景帝眼神微妙,“看不出来,你懂得还挺多。行了,你去把人请进宫来吧。”
“是!”
李德通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可是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景帝的声音,“等等。”
李德通脚步一顿。
景帝皱眉,“砚儿和小滟儿干的事,收拾干净了吗?”
李德通忙点头,“皇上放心,樊统领出面,自然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太子妃那边都查不到线索,更别说是太子殿下了。”
景帝这才放心地摆摆手,“去吧。”
………
云浅在东宫被禁闭了半天,虽然本来身体就不太舒服,没打算出去,可是这种被人禁足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莫名的窒息感让她整个人都非常暴躁。
就在她打算直接强闯出去的时候——反正也没有人真的敢拦她,敲门声就响起了。
“进来。”
下一秒,翡翠恭敬地从外面走进来。
云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翡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回太子妃,姬太子来了!”
云浅一怔。
姬君洛?
自从五年前萧墨栩带兵帮姬君洛打退北狄以后,每年的腊月到正月之间,姬君洛都会来南诏一次,一方面是南诏的商业更繁华,他这个太子来学习的,另一方面也是向其他国家展示南诏与西凉之间的友好盟约,让北狄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是没想到一年多前,北狄会突然把矛头指向南诏而非西凉,打了南诏一个措手不及。
而西凉又被东泱的军队牵制住,所以也无法相帮,这才造成了一年前那种局面。
想来姬君洛对南诏,也是有歉意的。
“让他进来吧。”
“是。”
………
萧墨栩刚从外面回来,就碰上了姬君洛。
从前爱穿红衣的邪魅男子经过这些年的时间沉淀以后,不再狂邪狷张扬,而是变得温润儒雅,穿着一袭白袍愈发显得清隽儒雅。
萧墨栩不记得他,只是微微的眯起眼睛,打量着他。
“萧太子。”
姬君洛也听说了萧墨栩失忆的事,甚至有关温情的事他也知道一些,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是觉得愧疚,一年前南诏陷入战争的时候没有帮上忙,这才导致了萧墨栩险些战死沙场,失踪一年多甚至失忆的事。
另一方面,也是不悦这个男人失忆之后竟然忘了云浅。身边冒出了一个新的女人。
萧墨栩明显感觉到他的不爽。
所以,这也是云浅身边的男人之一吗?
还真是……风格迥异,数量繁多啊。
他冷冷扯唇,“你一个男子,半夜三更跑到东宫来找本宫的太子妃,像话吗?”
姬君洛似笑非笑,“萧太子这是在吃醋吗?”
吃醋?
萧墨栩不怒反笑,他会因为那个言而无信的女人吃醋?
“本宫只是在提醒你,不要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
姬君洛淡淡地想,不会的。
毕竟,是南诏皇帝亲自开口让他来的。
“这就不劳萧太子费心了。”他微眯着眼睛,玩味地道,“毕竟云浅曾经也是本宫的太子妃,这么多人都知道我们好过,甚至——萧太子之所以能够重新娶到她,也是从本宫身边将她抢回去的,旁人说起来也只会觉得本宫可怜,又有什么好嚼舌根的?”
好过?
饶是他听说过云浅曾经嫁给西凉太子为太子妃的事,可是现在被这个当事人之一的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还是浑身的戾气都冒了出来。
萧墨栩眸色倏地暗了几度,双拳逐渐紧握,“既然已经抢走了,你还没死心吗?”